哟呵。
瞧瞧人家这话术。
一环扣一环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她来冒这个险呗。
且不说皇后究竟是不是杀害贵妃的幕后主使,她一旦把罪名成功地扣到了皇后头上,那么最得意的人是谁?可不就是淑妃么?
后宫四大妃位,如今只剩下她这一个,能够压她一头的,也就只有皇后了,一旦皇后被扳倒了,她可不就得势了么?
到那时,她若再生下个小皇子,没准爬上后位,都是极有可能的。
苏念看破不说破,认真道:“贵妃娘娘生前待下官如同亲妹妹一般,为其报仇,义不容辞!娘娘尽管说便是,只要是下官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话说的真漂亮,她自己都快信了。
淑妃作势十分欣慰地笑着,心说这丫头不愧是奴才出身的书呆子,只要一提到她死去的主子,她便什么都愿意做了,真是奴性未改,又蠢又傻。
不过如此正好,这种不仅有才还听使唤的人,对于她来说,简直再好不过了。
“念儿,本宫之所以觉得你是这宫中唯一可以对陛下上报这件事的人,原因有二。
其一,你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文书御侍,你的才干陛下是十分认可的,包括你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那些,本宫能看出来,陛下是听进去了的。
其二,你如今并非皇族,尤其与皇后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不像本宫,本宫去说,陛下会觉得本宫为了争宠而陷害皇后。就算是承言殿下去说,也会让陛下觉得,殿下为了与八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故意栽赃嫁祸给八皇子的母后。而你的身上,并没有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你说的话,陛下容易听进去。”
啧啧啧,后宫的女人果然都是人精。
不过既然都这么聪明,装傻反而不失为一门生存之道。
她作势十分认可地点点头,说:“娘娘言之有理。”
淑妃觉得她听进去了,于是将令牌塞到她手上,说:“你若是想为贵妃报仇,便拿着这块令牌,七日后,秀试放榜,届时,按照惯例,陛下会为榜上秀女们题诗祝贺,而在此之前,他会召见一批有才学之人为他作诗,然后选出写的最好的那一首,在第二天亲自题写。”
“以往皇后也会参加的,不过这次她正好要去江南巡视各地书院,一时间回不了京城,那时便是你上奏的最好时机。”
苏念在心中连连暗叹,心说这淑妃算得真精,恐怕蓄谋已久,就等着这天吧?
奈何她算计了这么多,万万没想到最终会功亏一篑。
自己又不是傻子,皇帝也不是,就凭一块令牌,皇帝就信了?她反正不信。
在未查明真相前,她才不会傻到向皇帝告他心爱女人的状。
不过样子还得继续装着,她说:“娘娘方才所说,下官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下官有些疑虑,娘娘为何如此笃定陛下在当天一定会召见下官前去为他作诗?”
淑妃笑笑,道:“这事儿好办,你无需挂念,到时候本宫在陛下跟前替你说两句话便是。”
果然,她都是计划好了的。
“如此一来,那便有劳娘娘了。”
……
苏念来到宫门口,一眼就看到李承言的马车停在那里。
此时,马车已经被挂上了帘子。
石头老远就看到她了,待她走近便向其行了个礼,苏念正欲掀帘子上马车,谁知却被他拦住了。
“何事?”她问。
石头有些忸怩地看着她,支吾了半天,为难道:“苏御侍,殿下说请您坐另外一辆马车回府……”
苏念一头雾水。
这不是纯纯有那什么大病吗?是觉得王府车多,不嫌麻烦?两个人,非要派两辆马车接回去?
尽管心里如此想着,表面还是和颜悦色道:“没事,本官不觉得挤,一辆就行。”
说着,她一条腿刚迈上去,石头连忙又将她拉回来。
他越拦,苏念便越好奇,一个劲儿地往上冲。
“你不觉得挤,本王可觉得挤。”
车厢里的李承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趁石头僵住片刻,她一把掀开帘子。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顿时愣住了。
一名女子正坐在李承言旁边,此时,她正掀开裙子,并将裤腿挽起,露出一截儿白皙的脚踝和小腿。
而李承言正左手拿着药瓶,右手食指上蘸着药膏,在女子脚踝上轻轻涂抹着。
那神情之专注,动作之轻柔,真是令人唏嘘。
苏念愣了半晌,干笑两声,道:“哈,原来是金车藏娇啊,殿下早说有人要坐车,就不用等下官了,下官自己回去就行。”
她本来想阴阳两句的,可不知为何,这句话怎么听都少不了一股醋味儿。
李承言涂完药,将女子的裤腿放下来,面不改色地说:“并不是为了等你,只是玉柔的脚受了伤,在这儿临时敷点药罢了。”
哦。
关我屁事。
而且,她想不明白敷药为何不回府里让丫鬟敷,非要在这宫门口被这么多人看着。
哎不对,马车挂了帘子。
啧,原来挂帘子就是为了这个啊?
刚才李承言叫她玉柔,想必这就是石头口中说的那个玉柔小姐吧?就是李承言他后妈给他找的门当户对的媳妇呗。
沈玉柔想要对她行礼,刚作出一个起身的动作,却被李承言摁住,他说:
“你腿脚不便,不用行礼。”
啧啧啧,这护得可真周全啊。
苏念瞧着这位小美女腿上干净的很,一点灰都没沾上,更没有什么伤疤,也不知哪来的不便。
真就欺负她官小呗?她要是皇帝,哪怕断条腿也得跪着。
“想必这位便是苏姑娘吧?常听殿下提起姐姐,说姐姐才华出众,如今一看,原来姐姐不仅有才学,样貌也是生的如此明艳动人。见到姐姐,妹妹本该行礼,奈何不巧的是,刚才不小心崴了脚,可能不太好给姐姐行礼了。”
常听殿下提起自己?
苏念很想问:你经常和李承言在一起么?哪来的“常听”?
苏念表面笑嘻嘻的,话里却已经带起了官腔:“玉柔妹妹既然腿脚不便,这礼不行也罢,毕竟本官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妹妹如此不小心,身子骨又这般柔弱,今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听到苏念嘴里的“本官”二字,沈玉柔愣了两秒,随即僵笑道:
“御侍大人说的是,臣女以后定会注意。
说起来今天还是臣女来的不巧了,原本跟殿下说的今天下午才到,没想到家父派了匹陛下赏赐的千里马回老家接臣女,这马儿跑得真快,竟然提早到了。
现在刚好碰到殿下,原先的马又磨坏了蹄子,殿下宅心仁厚,便邀臣女搭车一道回府。
只是委屈了苏大人,臣女实在不知晓苏大人原本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嚯,听听这套说辞,说得真有水平。
既彰显了自己的优越的家底,还解释了她搭车是出于李承言的亲自邀请,想让她苏念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