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我也一点不奇怪了,主要是我想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人都没了,还成了孤魂野鬼也在晃悠,我听说如果他继续这个样子的话就会真的成个野魂然后被困在他死亡的地区周围出不去,最后魂飞魄散。
刚才哥们说的那番话确实让我动容,挺好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不想看到他死了也不能安生。
然后我就跟他形容了一下她媳妇的样子,还跟他说带着孩子一起。
这哥们愣了一下,眨巴着眼跟我说:“哎哟,你咋知道的?”
我就跟他说不是我知道,是我刚才见过她们娘俩了。
“啥?你在哪里见到的,快给我说说。”哥们一听就很急,是想去见家人,不过他还能不能见到我还真不知道了。
于是我就说,之前就在医院外边那个十字路口,在给你烧纸。至于现在,我猜她们应该已经回家了。
“哎哟喂,谢谢你啊兄弟,我现在就回家。”
说完他就往外跑,我正想拦着他,结果他自己也回过味来了。只见他愣在原地有差多两秒才慢慢的回转过身来问我:“不是,你刚刚说她们在给我烧纸?”
说完他还笑了一下很不可置信的又说:“呵,嗯,那啥什么,兄弟,这种事情可不带开玩笑的,你这样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感觉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又不确定或者说不敢去确定,他说道后面语气都变得微弱。
我就反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医院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说他当时就昏迷了,醒过来就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结合之前在病房听到的,还有刚才看到的单子上的只言片语跟他说,应该是送到医院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行了,内脏大出血。
医生给上了急救,但也就是推肾上腺素多巴胺什么的,最后给你上心肺复苏但没挺一会你就咽气了。
“你,你,你怎知道的……”哥们说话都在颤抖,我知道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就跟他说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说你的事情,而且刚才你媳妇拿着一叠单子,上面有你的死亡记录,我就瞟到两眼,事情大致就是这个个事情,我不带添油加醋也犯不着骗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特么要是死了,那怎么还能跟你在这说半天?”我看他情绪有点激动,但是为了让他冷静下来,我就又多问了他一句。
“对了,你说你醒过来就跑出来了,你是在医院哪里醒过来的?”
“负一楼啊,我走楼梯到平层出来的。”
我就问他,医院的负一楼一般都是啥地方?
我问完,哥们就不再说话了。我看他表情木讷,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我又不敢再继续说话了,怕说点什么再刺激到他。
他就愣愣的站了快接近两分钟,终于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默默的给自己点上了烟。
他点烟的时候抬起了头,但灰冷的眼泪还是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掉。
“嘶……呼……”
我看着他,此刻却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来打扰他。
“我不能死啊……”
良久他才慢慢的说出了这五个字,说完他就蹲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脸。
“我不能死啊,我死了她们娘俩该怎么办啊,我不能死的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明明都已经有转机了,偏偏却要了我的命?”
我在旁边听得也是心酸,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他老婆会说出买不起这命的话,这样一个家庭,很有可能就因为他的离去而彻底崩塌。
人类,为自己而自我构造的这个小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脆弱……
不过我也着急我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说我也已经死了,我要是死了,特么的,算了,这就是命吧……
死劫那天没死成,多活了这么多天,算不算是白嫖到了?
我这正想得有点出神,突然我手被一把抓住,我当时心中一惊,抬头看是这个哥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眼通红的死死盯着我,看得我后背发凉。
我心说这是他鬼性大发要准备对我下手了?
但他说得话直接就给我整懵圈了。
“兄弟!你得帮我一个忙!”他语气焦急但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就问他能帮什么。说实话,他要是说想再去见自己老婆孩子一面的话,我是真的爱莫能助,关键咱也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要换做第五杨,苗婉谁的说不定真可以。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现在这个情况,直接拒绝他我是真说不出口。
“我就怕出意外,所以我在空调壳子妇她肯定不知道,现在我没了,这钱至少还能帮我老婆孩子度过难关。你能不能帮我带个话,密码就是我老婆生日。”
实话实说,我当时听这话一度都哽咽了,这是什么样的男人啊,到这个时候心里想的还是只有他老婆孩子。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从他的表现我不难看出,这对夫妻的感情很深,这并不只是说所谓的爱情了,而是责任,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决定都担着沉甸甸的一份责任。我知道,这哥们肯定不会怪他老婆不砸锅卖铁的救他。而她老婆也没有想到,在生活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哥还一直留存着六万块钱是给她们娘俩准备的。
“好,好,好……”我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完成。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两个周围突然阴风骤起,一种强大的威压笼罩在我们身上,我立刻意识到有某种恐怖的东西要来了。
哥们也惊恐的看着周围,还嘱咐我一定要把话带到。
我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要被冻住了一般,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哟,姜午阳,你怎么还在这里?可不带自己找死的啊。”
阴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眯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是谁。
不过他似乎不受这阴风的侵袭,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我也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
“是你?”我脱口而出,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之前在溪口镇救过我的那个搬尸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