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等会儿的拍摄,我有个想法。”周云主动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张桦跟温玉既然是竞争对手,两个人之间的火花应该更大一些,剧本里面写得还是比较的压着火,但等下要拍的这一场戏旁边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两个人,我觉得可以把两个人的对手戏改得更激烈更尖锐一点,你觉得可以吗?”
她拿出两张纸,交到丛篮导演手中。
“这是我自己修改的一些台词对白,您看一下,如果不合适就算了。”周云说,“我的一点突发奇想,跟您请教一下。”
丛篮看完这两页纸,看向周云的眼神有稍许变化。
似乎是复杂了一些。
“改得挺好,你自己改的吗?”
听丛篮的意思,好像不太相信周云自己能改出来。
周云说:“我自己改的。”
丛篮把这两页纸交给身旁的副导,说:“去复印几份,给徐思瑶那边送过去一份。”
没一会儿,徐思瑶还没有出现,她的经纪人余江平急冲冲地过来。
“丛导,我刚才接到新的剧本,等会儿要拍的戏怎么突然改了呢?”余江平说,“思瑶的词都背完了。”
周云笑着勾起唇角,问:“余先生,徐思瑶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难道剧本稍作修改她就演不了了吗?”
余江行眼下正对周云恨得牙痒痒呢。
半个小时前徐思瑶还在休息间发火,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结果刚才又接到修改版的剧本。
余江行说:“思瑶虽然是专业的演员,但拍戏的经验怎么说也没有你丰富啊,你作为前辈,多包容一下后背嘛。”
“没这个心情,我疯了才会去包容一个跑到我面前对我说以后要把我踩在脚下的后背。”周云毫不客气地讽刺回去,“余先生这么关心徐思瑶,不如给她找一个心理咨询师。”
余江行还要说些什么。
“余先生,徐思瑶怎么还没有出来?她是要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吗?”周云直接问。
余江行被周云讽刺得火大,板着脸说:“我不接受修改后的剧本,就按照之前的剧本拍。”
周云哈哈冷笑一声,说:“也不知道这戏改的哪点不如余先生的意了,到底是徐思瑶的台词少了还是戏份少了?导演都认可这个修改版更好,你却不同意,在片场是听你的还是听导演的?”
余江行被周云怼得一句话说不出口。
两个人剑拔弩张。
“我拍。”徐思瑶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周云和余江行同时朝她看去。
徐思瑶一张脸仿佛遍布冰霜,冷气直接从骨缝里钻出来。
“小云姐亲自修改的剧本,我当然得拍了。”她说话之间,声音里都带着些许寒气,“要不然别人又该指责我不尊重前辈,不尊重导演了。”
“三二一,开拍!”
丛篮喊。
消防通道。
周云和徐思瑶面对面站着。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严肃。
“三元河的稿子,你从哪里得到的?”周云板着脸问徐思瑶。
徐思瑶低头一笑,很凛冽,“关你什么事?”
“你偷别人的稿子,这是道德问题!”周云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怒火,握紧拳头,控诉。
徐思瑶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随即就收了起来。
“谁偷别人稿子了?你有证据吗就随便乱喷人?!”徐思瑶的气势更为凌厉,眼神凶狠地瞪着周云,“我说,张桦,你是不是嫉妒?嫉妒我这一次赢了你,压了你一头,平时一直被主编赞赏的你,这一次却被我抢了关注,你嫉妒啊?”
周云紧紧咬住牙。
……
这个剧情发生的背景是徐思瑶饰演的温玉拿出了一篇关于三元河凶杀的报道,得到了审稿会的一致好评,将作为下期的头条推出,并且给后续的报道开了绿灯。
但实际上这篇稿子是张桦写出来的,不知道被谁偷走。当张桦发现温玉拿出了这篇稿子还得到了一致赞赏之后,她愤怒不已,才有了上面这一幕。
不过这篇稿子实际上并不是温玉偷的。
不管怎么说温玉也是这个戏里的女二号,可不是女反派。徐思瑶怎么会演一个形象不好的反派角色呢。这个稿子是有人故意偷来匿名寄给温玉,自称是自己写的稿子,愿意让温玉署名发表,只想曝光三元河凶杀案的更多内情,实际上是想要陷害温玉。
周云不知道这一切,徐思瑶当然也不会承认这个稿子不是自己写的。
……
“张桦,我早就看你不惯了,平时你一直黑着张脸,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的钱似的,拽得好像玉皇大帝的私生女,你有证据说这篇稿子是我偷来的吗?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写稿子!”温玉的性格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容易情绪激烈的女生。
张桦眼眶逐渐红起来,气得身体发抖,不说一句话。
徐思瑶这一刻忽然愣住了。
没错,是徐思瑶,而不是温玉。
周云这一刻表现出来的委屈愤怒隐忍具有一种强大的张力牢牢地把戏全部抢到了她的头上。
没错,剧本修改之后,徐思瑶的台词不减反增,从文本上似乎徐思瑶的戏更多了。
但这一刻,徐思瑶才明白过来周云在做什么打算。
周云虽然把张桦的台词减少了,可是却给了她更大的表演空间。
影视剧可不是光靠念台词就能够吸引观众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去听广播剧好了。
表演这门学问,声台形表。
周云在这场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更大的表演空间,把台词化零,用脸和眼睛说话。
“啊——”一回到休息室,徐思瑶就气得把手里的水杯往地上摔去,塑料的水杯被摔得四分五裂,徐思瑶脸颊通红,“去死吧!”
余江行满头黑线。
“你小点声,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你又要被骂上热搜了!”他用眼神示意助理去门外守着。
助理去了。
徐思瑶愤怒地瞪着余江行,说:“周云这个贱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