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当中最美丽的结局,不可能出现。
对于这一点,高飞心里还是有数的:以罗旋的本事和他的性格,要么不斗,而且斗了还得想办法斗赢。
所以,即便是罗旋最终要离开塞北。
高飞估计他也会等到斗出个输赢之后,才会选择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罗旋这家伙的斗争手段,也不简单!
等到李会计走了。
高飞在院子门口,又稍稍站了一会儿。
随后转身回到窑洞里,“晓丽啊,这两条鱼实在是太大了,该怎么处理呀?”
正在拾掇饭桌的张晓丽,转身微微一笑,“是呀,我也在发愁着呢。咱爹咱妈他们又不吃鱼,光我们两个吃的话,恐怕还没吃完就已经坏了。”
高飞问,“那你看着办吧,家里的事,都由你来做主。”
张晓丽想了想,“要不我给黄萱、李雪提一条过去?她们俩倒是爱吃鱼。”
高飞听着心里一沉:给黄萱李雪提过去?那不就是相当于便宜了罗旋吗?
黄河大鲤鱼浑身金灿灿,让人看着都很喜庆。做出来之后味道鲜美无比,很稀罕的。
见高飞没说话,张晓丽赶紧转移话题,“算了,她们身边有罗旋那个好吃嘴,估计给现在的罗主任家排队送东西的人,不会少。
所以呀,我估摸着黄萱和李雪她们,也不会少这一口吃的。我还是把这条鱼提上,送给半坡上的五婶吧。”
高飞开口道,“还是给黄萱李雪她们送去吧。我家五婶不会弄吃的,你给她家送这么好的东西去,那也是一通乱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说着,高飞走上前,轻轻搂着张晓丽的肩膀,“你呀,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干嘛总是要乱猜我的心思呢?”
只见高飞把双手摊的很开,做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来,“我在你心目中,难道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
张晓丽即便是结婚之后,依旧还保持着那种“说不上三句话,脸就会红”的习惯。
所以张晓丽红着脸,微微低头,“没有啊。你是县府里,大家一致公认的、最有前途的优秀年轻储备干部。
大家伙儿对你都是非常认可的,甚至就连我们畜牧局的领导,一提到你的时候,都是夸赞不已呢!”
自家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
心思细腻的张晓丽清楚的很:高飞要强,好面子,凡事都喜欢和别人争个输赢,而且骄傲的他,绝不接受哪怕一丝丝的失败。
要说高飞也是一个心思细腻,善于掩饰他自己真实想法的人。
但总归做事更为粗鲁,更为简单直接的塞北汉子,他们在玩心机,在揣测人心这些地方面。
和巴蜀人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高飞还好算多了。
若是换成其他塞北汉子做事,他们的喜怒哀乐,很多时候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怎么藏都藏不住!
这方面的差距,就如同寮挝县寨子里的那些人,去和江浙人比经商头脑那么明显。
这是没办法学来的,天赋在那里放着呢。
环境才能造就人。
千百年来,处于边关地区的塞北,他们和残酷的大自然斗,和那些野蛮的异族人厮杀。
那都是凭着蛮力真刀真枪的干,和古代的异族人厮杀,哪需要玩什么多少心计?
而在巴蜀地区,自古以来也是无数个部落之间相爱相杀。
受地理环境的限制,很多时候大家没法摆明了兵马,来一场实力上的硬碰硬。
更多的,他们是倾向于玩偷袭,打伏击,玩合纵连横、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些阴谋诡计。
久而久之,彼此之间血液之中流淌着的基因都不一样。
所以不管高飞怎么掩饰,心思细腻的张晓丽,其实看得出来他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为了维护这个家的稳定,为了就这么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张晓丽平常不和高飞争,不和他辩解而已。
更何况高飞身上除了好强、喜欢和别人一争高下之外。
其他倒也没什么毛病。
尤其是高飞对这个家庭,还是非常珍惜的,孝敬父母、热心帮忙接济所有的亲朋好友。
最重要的是,高飞对张晓丽一直都很好,可以说的上是百依百顺。
所以在张晓丽的认知当中,高飞身上即便是有些小小的瑕疵,那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人无完人嘛。
男人有一点野心,争强好胜,这也正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不也是代表着他有上进心、敢于奋斗吗?
等到张晓丽洗好碗。
由于大鲤鱼没法放在家里过夜,因为到了第二天就吃不成了。
所以张晓丽解下腰间的围裙,回屋把手电筒找出来,把大鲤鱼往自行车筐里一放。
就准备出门,连夜把鲤鱼给黄萱那边送过去。
“怎么你不跟着去?”
推着自行车的张晓丽,扭头问高飞,“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十里铺生产队距离这里只有四里地,要不咱们俩一起去吧?耽搁不了一会会儿,就回来了。”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高飞自己推出一辆自行车,“我想起来了,白天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情没弄好。
现在我往县城里走一趟,你自己去十里铺生产队吧,咱俩不顺路。”
换成以前的话,不用说,高飞铁定会陪着张晓丽走这么一趟。
但现在他用工作上的事情来推脱,张晓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自己骑上自行车,直奔十里铺生产队知青安置点而去。
望望张晓丽远去的背影,高飞一脚跨上自行车,也直奔县城而去。
在县城里。
有一栋三层小楼,那里正是银州运动员的大本营。
高飞骑着自行车来到小楼院子门口,岗哨哗啦啦拉动枪栓,“谁?口令!”
现在有些人爱打架,三天两头的就要干上一仗。
银州运动员队伍的这个头目郭得林,他干翻了不少对手,当然也会引来无数的仇恨。
所以在他的老窝这里,真的是算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了。
“我,高飞。”
高飞跃下自行车,冲着岗哨问,“你们郭德林在吗?”
“哟呵,敢对我们头儿直呼其名,你他妈的活腻了吧?”
黑暗之中闪出两个持棍的家伙,满是恼怒的盯着高飞,“这打哪跑来的野种?狂妄的没个边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毙了?!”
“请高飞同志上来。”
正在此时,从二楼窗户后面传来一道命令,“以后你们两个,把你狗眼给我睁大点!
高飞同志,是老子最好的兄弟,以后他来了不用传话,直接开门!听到没有?”
“是!”
两个执勤的岗哨吓得不轻,赶紧把棍子放下,动手把院子门口在拒马、铁丝网搬开。
到高飞上了二楼。
进了一间窗户都用沙袋封死了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郭德林站起身来,“平常叫你留下来喝两口,你天天的顾着老婆回家。
怎么,今天天都黑了,你咋又跑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你家婆姨身上,今天不方便?”
高飞脸色一沉:“咱们兄弟之间,从小都是光屁股长大的。你咋解和我开玩笑都成,就是不要扯到我家的晓丽!要不然的话...”
“得得得,不提不提,不拿嫂子开玩笑。”
郭德林赶紧摆摆手,“都说兄弟如手足,婆姨如...哟,看我这张臭嘴!”
那家伙伸手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以示歉意,“兄弟,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好事啊?”
高飞开口问,“最近是不是十里铺生产队的那个李会计,他试图来和你搭上线?”
“李会计?”
郭德林想了想,“昨天晚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居中牵线搭桥的,是十里铺公社以前那个翻砂厂的厂长。他说十里铺饭店那个负责人,想请我吃个饭。”
高飞问,“然后呢?”
“我没去。”
郭德林揉着嘴巴笑,“现在的形势这么严峻,哪个阿猫阿狗的请老子吃饭,我都得去呀?要是遭了别人的埋伏,可咋整?”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
高飞顿时放下心来,“没去就好,那也不是一只什么好鸟,去了也不会和你谈甚好事。”
“十里铺饭店负责人...嘶,你刚才又说,十里铺生产队的李会计。”
郭德林的眼里突然放出一阵光芒,“他们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哈哈,十里铺生产队,十里铺饭店,兰花花化妆品厂...罗旋?”
“难道,这家伙想要我帮忙,替他办了罗旋?”
郭德林脸上,显露出浓烈的贪婪之色,“这个嘛...好像有点搞头哦。他妈的谁不知道罗旋管的这些东西,全他妈是些挣大钱的行当?!”
“想挣钱?你也得有命花才行。”
高飞一盆冷水给他泼过去,“你认为罗旋是一只任你宰割的肥羊肉?只怕肉你吃不到一点,浑身都给你沾上腥膻味!弄得不好,你的小命都没了。”
“嘁,高飞呀,你也知道我从小外号就叫贼胆大。只要给我的诱惑足够,我敢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郭德林对高飞的警告不以为然,“咱们县里面,一共就两位大名鼎鼎的插队知青,罗旋和许大良。
许大良那是个穷逼,现在据说天天都在山上和核桃树、沙坑过不去。
也就是这个罗旋,就像他们南方的大螺蛳一样,皮硬,但人家肚子里才是真正的有肉...得用锤子,敲着吃。”
见对方利益熏心,准备来个富贵险中求了。
高飞的心里,其实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要说自己去强力阻止这位发小吧,面对这么大的利益诱惑,高飞感觉自己的面子,恐怕未必有那么大...
再说了,
为了罗旋的事情,而让自己和发小之间的感情,出现裂隙?
高飞认为那样做的话,得不偿失。
若是和郭德林闹的不愉快,那么高飞以后少了一个隐形的依仗,这是非常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郭德林可是个实力派呀,那是又个能够到处搞事的闹腾精!是一个人见人怕、人见人恨的家伙。
虽然说高飞本人,一直并不参与什么争斗。
但因为高飞和郭德林之间,打小就交情好,这是在整个脂米县里,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尤其是去年开始,
郭德林异军突起,渐渐的成为了脂米县最大、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人之后。
高飞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无论走到哪个公社、去哪个部门单位,那里面不管是干部还是职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比以前要热情了许多。
而且在热情当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敬畏。
那么这些单位领导,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职位还很低的高飞,这么客气,这么敬畏呢?
善于分析总结的高飞觉得:这其中,有自己多年来积累起来的口碑。
有上级领导,对自己的重视和培养。
或许,还有因为自己娶了张晓丽之后,间接的与罗旋也搭上了一层关系...要知道,在脂米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罗旋?
他们无非就是,想要在罗旋管理的这些企业里,安排几位亲朋好友进去上班、拿轻松一点的工资。
但是罗旋这个人,平时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即便是偶尔接受谁的宴请,罗旋也只管吃,只管喝。
绝不会轻易答应谁的托情。
但是脂米县里,那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就凭高飞小两口和罗旋的交情。
无论是高飞开口、还是张晓丽出面,找罗旋去讨要3,5个工作指标,肯定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要知道,很多时候一个生产大队,好不容易分到一个招工指标。
他们上1000号人,为了争夺这一个宝贵的招工进城的指标,那可真的算得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送礼、送票子、攀亲戚,扯交情,甚至是自愿那啥的都有。
他们之间,为了争夺这一个宝贵的指标,绝对是什么样的奇招怪手都能用的出来...
可想而知,为了一个招工指标。大家都是费尽心思、抢破了头。
假如能够和高飞搞好关系、能求得动他出面,去找罗旋要招工指标呢?
那自家的儿子,女儿,包括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三妗子家的儿子...他们的工作,不就通通解决了吗?
所以整个脂米县的人,哪怕和高飞攀扯不上什么交情,他们绝对也不愿意得罪高飞...
除了以上这三点。
高飞心里面清楚的很,大家之所以敬畏自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人知道,高飞和郭德林交情很深。
郭德林这个砍货。
估计恨不得将他剥其皮、食其肉的人,能从脂米城的东关排到西关。
但恨归恨,怕归怕。
至少在目前整个脂米城里,又有几个人敢惹他?!
站在门口,高飞思前想后。
最终还是决定随其自然吧!管它牛踢死马,还是马咬死牛...反正自己不管了,也管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看戏,走一步算一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