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到医院后,宋余杭怕她一个小孩搞不定,又跟着办完了入院手续,还垫付了医药费。
医生坚持要亲属来一趟,简常念没办法,只能跟林厌借了手机,哭着给严新远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后,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医院长椅上,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医生替谢拾安清创时候,解开了缠在她后脑勺上布条,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是你们谁包,很规范嘛,要不是及时地止住了出血,麻烦就大了。”
宋余杭站在急诊室里冲门外林厌挤了挤眼睛,做口型道。
“瞧,夸你呢。”
林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别说是包扎了,就她缝合水平也能甩这些主治医生十条街吧。
由于伤口在头上,口子还不小,清完创还是得缝合,即使医生给谢拾安打了局麻,她还是痛浑身发抖,咬紧了牙关,死死攥着床单。
简常念听着里面她压抑闷哼,还是忍不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林厌轻轻地把手放上了她肩头。
“会没事。”
缝合完,医生举起片子看了一眼。
“轻微脑震荡,外加头部皮外伤,真是福大命大,要知道后脑勺是人身体最脆弱部位之一,多少人磕一下就没了,当然,也要感谢你朋友及时地把你送到了医院里。”
“还有,我看你刚做完阑尾炎手术吧,还有点贫血和术后感染迹象,年轻人凡事还是要想开一点,好好照顾自己。”
医生说完,就离开急诊室去忙了。
谢拾安头上缠着纱布,这才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犹豫道。
“谢……谢谢。”
宋余杭朝外面看了一眼,挑挑眉。
“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你朋友吧,当时雨下很大,路上很黑,要不是她不顾自己安危,跑到马路中央跪下来拦车,说不定我们根本就看不见你们。”
谢拾安目光落到了简常念身上,微微咬紧了下唇,眼中神色复杂,有震惊,也有担心。
以及一丝丝懊悔。
宋余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看出来,你朋友真很在意你,永远不要伤害一个人真正对你好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严新远也在住院,还穿着医院病号服,脚上拖鞋都穿反了,听简常念说了来龙去脉,又见她这幅样子坐在这里,顿时恨铁不成钢,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严教练……”
谢拾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眼眶都红了。
严新远终是没狠心下去手,掌风即将落到她脸上时候,改为轻轻拭去了她眼角泪水。
“傻孩子……幸好……幸好常念去及时……”
他手掌满是老茧,摩挲在脸上时候有些刺痛,但掌心依旧宽厚而温暖。
在这一刻,谢拾安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严教练,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严新远眼里也闪着泪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背,安慰着她。
宋余杭见没什么事了,就准备离开了,从长椅上扶起了自己妻子,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冷不冷?走吧,我们该去产检了。”
简常念这才留意到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再看她们神态举止,异常亲昵,不似朋友,倒像爱人。
“你们……”
宋余杭回过头来,略微颔首。
“就是你想那样。”
简常念一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没有一丝异样眼光,眼神干净清澈像是清晨草地上露珠。
她微微冲人鞠了一躬,又怕人不同意,话说有些磕磕绊绊。
“谢谢……谢谢你们……我……我能知道你们名字吗?或者是……工作单位也行啊!我想……我想感谢你们……”
林厌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不用谢,我叫林厌,她叫宋余杭,她是警察,我是法医,这是我们该做。”
宋余杭揽着她腰,挥了挥手,走远。
“对了,如果你们以后需要什么帮助话,可以到江城市公安局来找我。”
等人走远,严新远才想起来还没感谢过好心人呢,赶忙又追了出去。
简常念把人拉住。
“严教练,人已经走了。”
严新远急道。
“那怎么行,得把医药费还给人家啊!”
“我刚刚问到了她们姓名和工作单位,改天寄给她们就行。”
严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末了,又打量着她。
“你……你没什么事吧?”
简常念浑身上下除了砸门时候,手被门锁蹭破了皮,以及膝盖有些淤青外,没什么大碍。
她摇了摇头,倒是更担心他。
“没事,您还在住院呢,就这么跑过来……”
只要人没事就好,严新远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我在床上躺着也是躺着,再说了,你不让我来,还有谁能来啊。”
简常念苦笑了一下,也是。
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亲妈,欠了一屁股赌债自顾不暇亲爸,也不知道谢拾安是倒了哪辈子霉了,才让她摊上了这种事。
她一想到这里,眼神就有些黯然。
严新远拍了拍她肩膀。
“你在这看着拾安吧,医生说她有点贫血,我去给她买点营养品,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回来。”
简常念摇摇头。
“我不饿,您去吧。”
“那好,我看着买一点,要是有什么事话,就让医生打电话给我。”
等人走后,她还是没进病房,就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下来,门开着,里面有动静话,她第一时间就能进去,只是她现在心里也很乱,所以想再自己待一会儿。
透过门缝,谢拾安看见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她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她想了想,还是爬下了床,推着输液架,一步步缓慢地走向了她,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谢拾安张张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拿膝盖碰了碰她腿。
“我……我不是想自杀……是想洗澡……但是浴室太滑了……我又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头很晕……摔倒时候脑袋撞在了浴缸沿上,后面事就不知道了。”
谢拾安头一次在她面前试图解释些什么东西,语气是那么小心翼翼,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轻轻地拉了拉她衣袖。
“你……你别……生气了。”
简常念避开了她手,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所以呢?这次可以解释为意外,在楼下跳池塘那次,还有绝食,酗酒,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担心你,又有多害怕……”
“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明明也是……也是……那么怕水人。”
简常念哽咽着,哭一抽一抽。
她眼角源源不断涌出泪水那么多,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完似,谢拾安心里一紧,放下手,索性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场下主动抱她。
少年怀抱,炽热,温暖,干净,明亮,又纯粹。
简常念死死抓着她衣服,哭更厉害了。
“周沐走了,语初姐也走了,我又……又没什么朋友了……你再这样……我也不要和你……再做朋友了……”
谢拾安抬起输液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安慰着,自己也难免红了眼眶。
“对不起……以后……以后不会了。”
这几天来身心俱疲简常念难得睡了个好觉,等严教练拎着饭盒回来时候她已经霸占了谢拾安病床,躺着睡着了。
谢拾安替她盖上了被子。
严新远一怔,低声笑道。
“那就不叫她了,我们先吃吧。”
“好。”
谢拾安喝着粥,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她有一些话想跟严教练说。
“严教练,我……”
严新远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敏感又脆弱少年心中所想,但他只是温和地笑着。
“常念打电话给我时候,虽然没明说,但结合语初退役这件事来看,你们之间应该……”
谢拾安神色黯然,微微红了眼眶。
“严教练,这种感情很奇怪对吧……我有时候也无法面对自己,我……是个怪物。”
严新远不轻不重摸了一下她脑袋,似在责备,又似在安慰。
“对我这个老古板来说,确实是有一点奇怪,但一想到你是我徒弟,就不奇怪了。”
“未曾在长夜痛哭过人,不足以语人生[1],拾安啊,你路还长着呢。”
谢拾安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她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明亮笑容。
“严……严教练,我……我想打洲际杯,还……还来得及吗?”
亚洲杯第一站在新加坡举行,时间确实很紧张,严新远给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来得及,等你养好身体,我带着你和常念一起去。”
饭吃完,严新远也该回去了,他本想叫醒简常念,谁知道谢拾安看她一眼,低声道。
“就让她在这睡吧。”
“那你怎么办?”
“我……我和她挤一挤。”
严新远回到病房里,恰好陈主任也过来查房了,他坐在病床上,跟人说了自己现在想法。
“陈主任,我……我想化疗了。”
陈主任脚步一顿。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严新远苦笑了一下。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我还有些心愿未完成。”
见他愿意治疗,陈主任也为他高兴。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下去。”
“化疗事也还是要请您帮忙瞒着那几个孩子们。”
“你病情是瞒不住,她们早晚都会知道。”
严新远眼中似有深意。
“那也不是现在,再等等吧,等奥运会过了,我亲口跟她们说。”
那天晚上,谢拾安做了一个很长梦,梦里她孤身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隧道里走着。
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她摸黑走了许久,也找不到出口,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熟悉声音。
“拾安。”
是乔语初。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追了过去,却又一脚踏空,跌落进了更深深渊里,重力牵引着她往下坠。
她徒劳地向上伸手,留给她却只有乔语初决绝背影,就在这时,有人托住了她身体。
她向下一望,少年笑颜明媚动人。
“真巧啊,又是你,我们……一起走吧。”
说罢,也不等她拒绝,就这么牵着她手,一步一步地,在黑暗中行走着。
远方隐隐透出一丝光线。
谢拾安看着她背影,再看了看两个人紧紧交握在一起双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简常念其实早就醒了,但病床狭窄,她不敢动弹,生怕吵到了她,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就这么盯着她脸打量着,消磨时间。
谢拾安其实皮肤很白,这在运动员里是非常罕见,毕竟天天风吹日晒,自己都黑了八个度了,她除了长了几颗小雀斑之外,没什么变化。
这基因还真是让人羡慕牙痒痒啊。
但也因为白,皮肤下青色毛细血管都隐约可见,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孱弱,尤其是她现在还病着,脸上没什么血色,就连颧骨都凹下去了几分。
实在是瘦过分了。
简常念看着她睡颜,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任凭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静静躺在这里,安静单薄少女,不久前刚刚拿下了世锦赛冠军。
她在球场上是那么叱咤风云。
她这么想着,不知为何,特别想伸出手去抱一抱她,就像昨天她在走廊上对自己做一样。
应该是可以吧,都是这么亲密朋友了。
简常念咽了咽口水,慢慢抬起手,还未落到她肩头,就看见她眼角忽然滑出了一滴泪水。
她心里一紧,轻轻揩去了她眼角泪痕。
“拾安……”她试探性地轻唤。
谢拾安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简常念:“你做噩梦了吗?”
谢拾安看着她,漆黑瞳仁是那么深邃。
简常念在其中看见了自己影子。
“不……算是个好梦吧。”
少年难得弯了一下眉眼。
简常念看出来,她心情不错,于是也笑着缠着她,不依不饶起来。
“好梦你为什么要哭啊?”
“我……我没有。”
谢拾安急忙拿袖子揩了揩眼角。
“哎呀别擦啦,我都帮你擦干净了,你就告诉我嘛,究竟做了什么梦啊?”
谢拾安抬手就是一个肘击。
“起床,挤死我了。”
简常念从床上跳下来,看见地板上投出了几缕阳光,兴奋地跑了过去,拉开窗帘。
雨停了,外面天光大亮。
碧空如洗,楼宇之间还挂着一道彩虹。
她回头道。
“拾安,快看,天晴了,还有彩虹呢!”
谢拾安也望向了窗外,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天晴了,夏天要来了。
***
回到北京之后第一个周末,尹佳怡结束了一周训练,特意早早地来学校接她。
金南智一下课,就匆匆跑出了校门,举着手机,四处张望着。
“尹佳怡,你人呢?”
听筒里传来熟悉声音。
尹佳怡含笑道。
“你再往前走两步。”
金南智真就往前走了两步,四目望去,宽阔林间小道上空无一人。
“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我跟你讲。”
看着她站在自己车窗旁边身影。
尹佳怡忍俊不禁,降下了车窗。
“真是,让你走两步你就只走两步,就不会往路边看看吗?”
金南智正准备骂人,扭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
“尹——”
“先上车,我带你去吃东西。”
尹佳怡戴着墨镜,示意她先上来。
金南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心里很高兴,但嘴上少不了还得再埋怨几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说好了一起过周末。”
尹佳怡偏头看了她一眼,柔声哄道。
“这还差不多。”
等到上了车,金南智这才留意起来这车里豪华内饰,以及方向盘上车标,顿时惊呼道。
“法拉利?!你什么时候换车了?”
她这话一出口,自己就先反驳了,唇角扬着明媚笑容,语气里颇有几分戏谑。
“不对不对,你这个人向来低调很,不会开这种豪车,该不会又是租吧?就为了和我共度周末嘛。”
尹佳怡开着车,眼里都是笑意,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
“你打开储物盒看看,里面有给你礼物。”
“什么啊?”
金南智好奇地翻开了储物盒,里面只有一把车钥匙,以及几页纸,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份购车合同,密密麻麻字,她一一看了下去,念叨着。
“车辆型号,车牌号码,车主姓名……”
她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金、南、智。”
尹佳怡唇角浮起了笑容,看她一眼。
“我不开豪车,但是我知道你喜欢,所以,就买来送你。”
这车可比金顺崎送她那辆还贵重多,少说怎么也值她一两个代言费了。
如果不是她还在开车,金南智真很想扑上去狠狠亲她一口,即使是这样,她也高兴手舞足蹈,像个得到了糖果心满意足小孩。
“所以,你那时候跟我要签证和护照,是为了买车是吗?”
等红绿灯时候,尹佳怡握了一下她手,含笑看着她,目光灼灼。
“唔,那时候真是为了去酒店,不过吧,看见你踹车吃瘪时候,又觉得很好笑,就想着还是买辆车来送你吧,这样你就可以随便折腾了。”
这话说金南智又恨牙痒痒,把手从她掌心里抽了出来。
“尹佳怡——”
不等她发火,尹佳怡率先投降。
“好啦好啦,看在车份上。”
金南智这才转怒为喜,摸了摸车钥匙,俏皮地看向她。
“真可以随便折腾吗?”
“当然,写在你名下,就是你。”
“撞坏了我会心疼。”
“没关系,我已经买了保险了。”
“万一修不好怎么办啊?”
尹佳怡眨眨眼睛。
“那就再送你一辆新。”
金南智目瞪口呆。
“尹佳怡,你对女朋友可真大方啊。”
“是只对你,还有哦——”
尹佳怡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唇上。
金南智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无辜道。
“什么?”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亲你。”
“尹佳怡,专心开你车啦!”
金南智大呼小叫着,虚张声势,面上却浮起了红潮,把头扭了过去,看向了窗外。
尹佳怡失笑。
“晚上有什么想吃吗?”
金南智毫不留情道。
“我要吃米其林三星。”
尹佳怡爽快应了。
“好。”
“最近香奈儿出了新款包包,我也要买。”
“好,吃完饭我们去专柜看看。”
“最近天气变热,我要换夏装了。”
尹佳怡很识趣。
“买完包包,我们就去看衣服。”
她语调愈发轻快起来。
“还有,我要换球拍。”
尹佳怡很是上道,统统一口应了下来。
“好,要换就换最贵,最好那支。”
“尹佳怡,你这个人好没原则,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金南智嘴上吐槽,脸上却露出了甜蜜笑容。
餐厅到了。
尹佳怡把车停在路边,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和她咬耳朵。
“我就对你一个人这么没原则,满足了你这么多要求,晚上……是不是也该有点奖励啊?”
在高级餐厅吃过烛光晚餐之后,两个人又去了专柜采买,尹佳怡拎着满满几大购物袋从商场出来,塞进了后备箱里。
金南智兴奋地拉开了驾驶门。
“尹佳怡,我来开,我来开。”
尹佳怡一把把人拉住,含笑道。
“今天不行,我带你去个地方。”
金南智不满,跺脚。
“什么嘛,送我车又不让我开,你告诉我在哪,我也可以带你去啊。”
停车场四下无人。
尹佳怡把人拉着,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
“乖,车都是你了,还怕没有机会开吗?我有惊喜想要给你。”
金南智抱着她腰,抬头看着她。
“什么惊喜?不会是惊吓吧?”
“你上车就知道了。”
尹佳怡开着车,远离了闹市区,来到了一处高档公寓,把车停进地库里,然后就让她闭上了眼睛,把人从车里扶了出来。
金南智被她蒙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自己坐上了电梯,叮咚一声,电梯到了29楼。
尹佳怡小心翼翼揽着她往前走着。
“来,小心。”
没几步,就到了房间门口,尹佳怡把大拇指按上了门锁,推门进去,松开了捂着她眼睛手。
“surprise!三十天纪念日快乐!”
金南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宽阔大平层公寓,大落地窗,高度足以一览无遗北京繁华夜景,从玄关处到阳台铺设了玫瑰花瓣和蜡烛。
整个房间还悬挂了气球,布置温馨又浪漫。
暖黄色地板和背景墙,还给她安排上了榻榻米沙发,和大幕布投影。
此时此刻,投影上正放着她们照片。
金南智捂住了嘴唇,眼眶微红。
尹佳怡拉着她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转了转,卧室里同样洒了玫瑰花瓣,床品都一应俱全,还给她准备了一间书房,用来上课写作业,以及专门还有健身运动房间,摆了瑜伽垫和跑步机。
“怎么样?喜欢吗?我推说要自己住,委托朋友看了好久,才相中了这套公寓,不仅是现房,而且安保很严格,还是电梯入户,私密性很强。”
“硬装不能再动了,但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布置软装,每天训练完就过来看看,你喜欢粉色系窗帘,榻榻米,还有投影仪和浴缸都有哦。”
看出来,这房子选址,设计,装潢,布置,尹佳怡都是花了心思。
在北京市中心,买这么一套豪宅,可就不止是一两个代言费了。
作为财阀家独女,金南智在首尔也有不少房产,但她知道,单纯凭运动员收入,要挣到这些钱有多么不容易,这可能是尹佳怡全部积蓄。
她心里涌起难以言说感动,吸了吸鼻子。
“我……我又没有要你买房子。”
两个人站在落地窗前,尹佳怡从身后抱住了她,把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笑意盈盈道。
“我知道,我们南智什么都不缺,但是我不想再带你住酒店了,你在我心里,不是过夜人,而是要和我过一辈子人。”
尹佳怡圈着她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而且,从杭州回来时候,你不是也说,想和我住在一起吗?我本来就有打算在北京买房子,现在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这里离你学校也不远,你下课了不想回宿舍,就可以过来住,等周末我们可以一起买菜做饭,你想养猫养狗话,我们也可以去领养一只小宠物。”
尹佳怡说着,把人转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了房门钥匙,递到了她眼前,看着她,深情又温柔。
“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你告过白,那就借这个机会吧,南智,你愿意当这个家女主人吗?”
“尹佳怡——”
金南智眼里闪着泪光,叫了她名字。
“嗯?”
她俯身下去,就被人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尹佳怡一怔,眼中笑意渐深,揽紧了她腰,加深了这个吻。
夜色在升腾,窗外霓虹闪烁。
尹佳怡:“回卧室吧。”
两个人互相亲吻着,交缠着,走进了卧室里。
***
短短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谢拾安伤口拆了线,按理说她还是需要复健,但亚洲杯第一站比赛就在三天后,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因此,她决定以战养战,一边打一边复健。
简常念和严新远多少能明白一些她想法,走出过去最好方法就是去干一些自己真正喜欢事,在这个过程里重拾自信和快乐。
很快,就到了出发当天。
简常念和谢拾安早早地就来到了机场,左等右等,也不见严新远。
谢拾安看了一眼手表。
“快登机了,你走时候没叫严教练么?”
“叫了啊,他说有事,晚点来。”
这一周里,严新远以出院之名实则悄悄转院到了肿瘤医院里,谁也没告诉,平时训练也是过来晃一趟推说有事就走了。
她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严教练了,还是走之前,去办公室给他打电话。
眼看着登机时间要到了,简常念也有些心急如焚。
“严教练最近挺忙,也不怎么看我们平时训练了,要不我们先进去等他吧。”
话音刚落,机场门口停下来一辆出租车。
严新远拖着行李下来。
两个人赶忙迎了上去。
“严教练,您可算是来了啊。”
严新远揽过她们。
“走走走,快走,路上堵车耽搁了。”
简常念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头看了一眼他铮亮脑门,忍俊不禁。
“严教练,您头发呢?该不会是全秃完了吧!”
严新远抬手给了她一下。
“死丫头,真当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喊我什么吗?剃啦,这叫从头再来!”
谢拾安因为要缝合脑后伤口缘故,当天在医院,也被医生用推子剃了一块,现在还没长全呢,后脑勺狼尾像狗啃了一样,天天出门都戴帽子。
简常念哈哈大笑起来,拍掌叫好。
“这个好!依我看啊,与其后脑勺秃着一块不伦不类,拾安,你也应该去剃个光头嘛!”
谢拾安抬脚就是一个飞踹。
“你他妈别跑,给我站住!!!”
两个人在机场你追我赶,左突右闪。
少年蓝白色短袖衣角在空中飞扬着。
简常念拽着球包,跑进了登机口。
“走咯,亚洲杯,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