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弘懿和乃木尔泰各怀心事,空荡的大殿气氛有些微妙。
半炷香之后,一个神色慌张的汉子急匆匆地闯入大殿。
“可是有所发现?”
司徒弘懿一看那人的脸色立即站起来,厉声喝问道。
来者是一个形容猥亵的干瘦汉子,闻言急忙点头,牙关打颤道,“后,后院,有有有……”
有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的术士一旦失去法力,遇到危险比普通人还不如。
司徒弘懿听得焦急,一把推开干瘦汉子,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赶去。
乃木尔泰慢悠悠地起身跟上。
来到同样杂草乱生的后院,司徒弘懿一眼就看见一座破烂的大屋前围满了人。
急忙挤入人群,里面居然是一个灵堂。
地上洒满了腐烂发黑的冥纸,一张挂满蛛网的供桌歪斜角落,香炉倾倒,周围撒落着燃尽蜡烛的烛台,大量腐朽的灵牌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
除此之外,满屋摆满尘埃密布的黑色棺材,粗略一数,起码有五十具以上。
前文说过,棺材有五个等级,黑色棺木一般用来收敛横死之人的尸骨。
换而言之,这五十具以上的棺材很可能都葬着横死之人。
看到这里,司徒弘懿的脸色不由得极其难看。
要知道天下间最容易闹祟的情形里,横死之人可排入前三。
原因无他,横死之人阳寿未尽,含冤而薨,死后怨气不散,故而最容易发现诡异。
联想到之前遇到的僵尸,司徒弘懿心里升起强烈的不祥预兆。
莫不是那具僵尸也出自此处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
压下心悸,司徒弘懿强自镇定地喝问道,“是谁发现这里的?有没人进去过?”
身后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良久后才有人讷讷出列,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俺发现的……”
司徒弘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第一个目击者正是刚刚通风报信的那个干瘦汉子。
干瘦汉子膝盖发软,满面惊惧地继续道,“俺,俺不知道有没人进去过,但,但是俺刚才看看,看见……”
说到关键处又卡巴了,司徒弘懿剑眉蹙起,来到干瘦汉子身边,一把揪住他衣领,杀气腾腾地喝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说不清楚,死!”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干瘦汉子打了个冷颤,他丝毫不怀疑心狠手辣的司徒大公子是在恫吓。
生死攸关,他奇迹地恢复镇定,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俺刚才看见一道黑影在后院一闪而逝,俺发现那黑影和‘掘不通’有几成相像,便追赶上去,最后就发现这间灵堂!”
听到和‘掘不通’相关,司徒弘懿焦声追问道,“你确实自己真的看见‘掘不通’了?”
干瘦汉子苦笑着摇头,“那黑影消失太快,根本就来不及看清,但是俺觉得很像,因为俺好像看到它背着一柄铁铲。”
铁铲?
那可是盗墓贼形影不离的吃饭家伙——洛阳铲。
如果干瘦汉子没看走眼的话,很可能就是‘掘不通’了。
听闻此言,司徒弘懿不禁暗自放松。
沉吟片刻,他向众人凝声问道,“有谁自愿进屋查探线索?无论找到与否都是大功一件,等安全回归后本公子重重有赏!”
众人听到后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嗤之以鼻。
开什么玩笑,灵堂如此诡异,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危险至极,谁会愿意用性命去搏那虚无缥缈的画饼?
功劳虽好,但也得活着才有机会享受啊!
半天都不见一人响应,司徒弘懿神色不由得有阴沉下去。
正欲发火之际,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我去吧。”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回头看去,想看看哪位勇士这么有种。
结果那人越众走出来时,大伙顿时心中大定。
因为请缨者,乃是所有人里实力最强的乃木尔泰。
乃木尔泰冷冷地瞟了眼司徒弘懿,一言不发就往屋里走去。
……
甬道台阶螺旋向下,袁玉堂足足走了快半时辰,居然还没到底。
这就很离谱了。
古代缺乏大型作业机械,居然能建造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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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深入地下的建筑,简直不敢想象。
啪嗒!
走下最后一阶台阶,总算走完漫长的螺旋台阶,袁玉堂不由得松了口气。
抬头一看,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平整的跑马道。
袁玉堂没有夸张,这真的是一条跑马道。
青石砖铺就的地面,足以让十五匹以上的战马同时驰骋,两侧墙壁上同样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这得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才能造就的奇迹啊。
那个西域霸主真心该死,如此穷奢极欲,就算没有被诸葛天机算计,估计这个王国也长命不了多少。
稳住心神,袁玉堂小心翼翼地往跑马道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墙壁上逐渐出现各种造型奇特的浮雕。
有人,有兽,有妖,有鬼,更有天灾人祸,宛若涵括了世间所有的大恐怖,看得袁玉堂背脊阵阵发凉。
刚路过一段雕刻着一头惟妙惟肖的恐怖半人半虫怪物后,袁玉堂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
刚才……
他好像撇见那头半人半虫怪物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是幻觉吗?
袁玉堂提心吊胆地退回去,隔着二十步以外小心去观察怪物浮雕。
如果不能辨别真伪,这鬼地方他是不敢再待了。
大眼瞪小眼,袁玉堂傻子般直勾勾地盯着怪物浮雕半响,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仿佛刚才只是他疑心生暗鬼。
下一刻,异变顿生。
一阵凄厉的破空声瞬间响起。
袁玉堂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另一侧的墙壁上,印出一个浅浅的人型凹坑。
直到从墙壁上掉下来,他还是一头雾水。
“唿~”
沉闷的低咆中,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墙壁上走下来。
腱子肉密布的人型赤裸上身,腰际一下则是巨大的八爪虫躯,赫然是那个半人半虫的恐怖浮雕。
袁玉堂不由得看傻眼了。
那怪物居然真的活过来了,有没有搞错啊!!
“唿!!”
半人半虫怪物猛然发出恐怖的咆哮,宛若愤怒的犀牛般冲撞出去。
它的上半身虽然是人型,但是双臂却是仿佛螳螂般倒刺横生的刀臂,暴躁地双刀臂互击,袁玉堂还能清楚地看到有火星四溅。
说时迟那时快,袁玉堂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一命,肌肉记忆驱动身躯,一个前跃,堪堪躲过了半人半虫怪物撞击。
轰隆隆~
夯实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坑,落石扑簌如雨,腾起的尘土几乎将半人半虫怪物掩盖。
袁玉堂脸色煞白,瞬间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浑身疼痛欲裂,翻身就逃。
以他现在的情况对上蛮力惊人的半人半虫怪物,无疑以卵击石。
“唿~”
下一刻,弥漫的烟尘中掠过一片阴影,在头顶上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袁玉堂前方。
袁玉堂脸皮狠狠地抽搐一下,急忙刹停脚步。
呼~
一道寒芒横空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袁玉堂一个类似铁板桥般的下腰动作,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
唰!
脑袋朝下的袁玉堂惊骇地看着几缕发丝被当空劈成两半,不禁心脏一紧。
“嗨!”
一声暴喝中,袁玉堂双手撑地,双腿收屈,再迅猛踹出,碰的一声仿佛踹在岩石上。
借着那股反作用力,他顺势接连翻了几个跟头,重新拉开距离。
一击未果,半人半虫怪物爆发愤怒的咆哮,八条又粗又长的虫足齐齐发力,轰隆作响如坦克般碾压过来。
跑马道看似宽阔,实际上可供躲避的空间不大,袁玉堂瞬间就陷入四面楚歌的危机当中。
半人半虫怪物那两条锋利无比的刀臂蓦然化作漫天刀影,极力压缩袁玉堂的活动空间。
袁玉堂凝神屏息,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将身法发挥到极限,犹如刀尖上跳舞,穿梭于转瞬即逝的刀影缝隙中。
眼看着刀影越来越密集,他心知不妙。
实力如此悬殊的对局里,他完全没有犯错的本钱,一旦随意挨上一击,将必死无疑!
不能再被动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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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已决,袁玉堂猛地一步踏出。
“吼~”
在震耳欲聋的虎吼中,袁玉堂右肘如钢枪般扎出,直指半人半虫怪物左刀臂脆弱的关节处。
半人半虫怪物端是凶悍,明知道袁玉堂这一肘非同小可,但它半点不怂,另一条刀臂挥舞如风,化作一道匹炼劈向袁玉堂。
“风来!”
电光火石间,袁玉堂凛然大喝一声。
紧接着。
咔嚓~
咯咧~
呼呼~
三道迥异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交战双方甫一接触就快速擦身而过,战局出现短暂停顿。
“唬~”
半人半虫怪物捧着变形反曲的左臂痛苦哀嚎,显然是袁玉堂成功打算了它的左臂。
然而袁玉堂也不好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惊骇地看着胸前衣服平整裂开,一道自左胸到右腹的巨大伤口迸裂开来,淋漓热血如泉涌般溢出,几乎将他整个人剖开。
非但如此,他出击的右肘也酥软如面条般耸拉着。
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半人半虫怪物肉身强度。
尽管被他成功打断了半人半虫怪物的左臂,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的右臂也被震碎了骨骼。
得亏位于极深地下的跑马道有微弱空气流通,让他急中生智控制微风稍微偏阻了一下半人半虫怪物的劈击。
不然他现在已经化作两段残尸了。
伤痛彻底激怒了半人半虫怪物,八条虫足同时发力猛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如流星般砸向袁玉堂。
袁玉堂蓦然大惊,刚想躲开,不料牵动伤患,痛得他浑身哆嗦。
错过了最佳良机,袁玉堂眼前一黑。
在雷鸣般的闷响中,他自肩膀以下尽被压在半人半虫怪物沉重的虫腹下,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挣脱。
“唬~”
半人半虫怪物面目狰狞似鬼,举起完好的右刀臂,快如闪电般朝袁玉堂扎去。
眼看着就要破颅而亡,袁玉堂只能拼尽全力地把脑袋偏移。
呛~
锋利的刀臂几乎是贴着袁玉堂脸颊而下,坚硬的青石砖脆弱如豆腐,径直地被刀臂没入地下一尺之深。
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半人半虫怪物再度发狠,插入地面的刀臂猛地如铡刀般横向铡落。
袁玉堂亡魂皆冒,心道这下死定了。
突兀间!
空气中传来急促的破空声,紧接着一条触手从跑马道深处闪电般来袭,瞬间捆住半人半虫怪物的脖颈。
“唿~”
半人半虫怪物徒然脸色剧变,也顾不得割掉袁玉堂的脑袋,奋力收回刀臂砍向触手。
嗡~
一阵难以言表的律动突然荡漾而来,半人半虫怪物猛地一僵,血红的凶目瞬间变得呆滞,劈砍到一半的刀臂也无力软塌地落下,仿佛瞬间被控制了神志。
趁着半人半虫怪物宕机,触手骤然发力,将其快速拖走。
袁玉堂意外得救,直到半人半虫怪物完全不见踪迹,都还没回过神来。
半响后,他颤巍巍地坐起,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片地下建筑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有来自深处的触手和律动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清楚地感觉到,那阵诡异的律动里饱含着绝望、愤怒、不甘、怨毒等负面情绪,仿佛一下子就要污染他的心智。
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侥幸得救。
越想越觉得这里恐怖诡谲。
地球上无数恐怖片里的流血案例已经清楚告诉他,过分的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这里有大秘密,但不是他现在所能探究的。
得马上离开这里!
有了主意,袁玉堂心惊胆战地扶墙站起,正准备折返回去。
只是一转身,他整个人都傻了。
身后居然是一面墙壁?
跑马道呢?
螺旋台阶?
怎么可能?
袁玉堂心态崩了,发疯般捶打墙壁。
然而无论他如此击打,厚实的墙壁巍然不动。
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一个事实——此路不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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