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太医便移开手指,捋着花白的长须,“大小姐最近,可是有什么事忧心如焚?”
顾初月一听,揉着广白小脸儿的手一顿,笑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李太医。”
李太医也不追问,而是道:“老夫再给小姐开一副清热安神的方子,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否则,喝再多的中药,也是无用之功。”
“多谢李太医了。”
珍珠见小姐只字不提手受伤的事,生怕小姐忘记了,连忙道:“李太医,小姐的手指也受伤了,麻烦李太医再帮小姐看一下。”
广白一听,连喂到嘴边的糕点都不想吃了,连忙从顾初月怀里爬了出来,跪坐在她的身边,水亮亮的眼睛一看,就发现了,小脸儿一皱,“师父,月月姐姐的手指头成胡萝卜啦!您快帮她看看!”
李太医掀着眼帘,“你这小童,莫要喊叫,老夫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广白一听,立刻用肉乎乎的手捂住了嘴,就差脑门上贴着乖巧两个大字了,却还是闷声道:“师父快给月月姐姐看看嘛。”
李太医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用些金疮药,结痂后清了抹上冰玉芙蓉膏及可,不会留疤。”
没等顾初月开口,珍珠便嘟囔道:“小姐这里哪还有冰玉芙蓉膏?上次言五小姐受伤,都送出去了……”
“啊?”广白瘪着嘴,“那月月姐姐抹什么呀?”
顾初月安抚地摸了摸广白红润的小脸儿,柔声道:“这点小伤没关系的,抹些普通的祛疤药膏就可以啦。”
说完,又看向了珍珠,“下去。”
珍珠欲言又止,只好离开。
李太医笑道:“难怪老夫觉得言五小姐那里的冰玉芙蓉膏眼熟,原来是顾大小姐相赠。”
顾初月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心,“小表姐是个好动的性格,而且伤口是在额头,经过缝合,更难恢复,希望冰玉芙蓉膏可以帮到她,千万千万不要留疤。”
“大小姐放心,只要言五小姐按照老夫的要求来修养,不会留疤的。”
她这才放心,“那就多谢李太医了,只是初月还有一事,想要李太医帮忙,还是上次那件事情,如果有人问起我的病情,李太医据实说就好了。”
见李太医沉默不语,她又连忙道:“有我本人答应,这应该不算泄露患者隐私……”
李太医抬眸,看向了对面。
小姑娘笑得乖巧而又狡猾,就连那小童都跟着乞求。
“罢了,大小姐都这般说了,老夫还能如何推辞?”
顾初月一听,唇角笑容绽放,“多谢李太医。”
广白也帮腔:“师父最好啦!”
李太医瞪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老夫便回去了。”
她道谢:“今日麻烦李太医了。”
广白一听师父要走,依依不舍的从炕榻上爬下去,“那月月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她又摸了下小孩儿软乎乎的脸蛋,“小白真乖,姐姐之前做了些糕点,你带些回去。”
说着,又看向了李太医,“手艺不精,还请李太医不要嫌弃才好。”
哪知没容得李太医开口,广白便噘着小嘴,满脸的不情愿,“师父才不会嫌弃呢,姐姐之前给小白的糕点,好多都被师父吃啦!我就吃到一小口,你看看孩子吧,都瘦成什么样啦!”
广白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唉声叹气。
李太医低头咳了声,提起药箱就出了正屋,背影匆匆。
顾初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也伸手拍了下广白的小肚子,“是是是,小白都瘦成小胖猪似的啦。”
“姐姐!”
广白气鼓鼓的插着腰,活像是受了气的小松鼠。
她没忍住,又亲了亲他的小脸儿。
珍珠送走了李太医后,整个人都透着股沮丧,边收拾茶盘边念叨:“这好不容易养好了冻疮,又被夹了,我们家小姐怎么就这么惨啊……”
说着,竟拂袖擦起眼泪来了。
顾初月简直啼笑皆非,“我的好珍珠啊,只是被夹了下而已,没个两三天就会好的,不用太在意,对了,二妹妹回来了吗?”
珍珠擦了擦泪,“听阿离说是回来了,只是瞧着二小姐不大高兴的样子,刚回去就摔了一整套茶盏,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珍珠偷偷看了眼小姐,小心道:“听说表小姐是和二小姐一起回来的。”
“一起?”
“还是同一辆马车里出来的呢,可今日二小姐不是去参加公主的赏梅宴了吗?表小姐怎么会跟着回来?难不成——”
珍珠惊讶的捂住嘴巴。
顾初月提眉喝了口茶,嗤道:“还能如何?估摸着是知道二公主递了帖子来,一大早就去门口等着了呗,二妹妹脸皮薄,再遇上泼皮痴缠,自然招架不住,只能捎带上了。”
珍珠听到这,眼里的雾气都化作了怒气,“这表小姐真是二皮脸,人家二公主邀请她了吗就要跟着去,请的没去未请的反而去了,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咱们学士府带了个不想干的人是过去打秋风呢!二小姐怎么高兴得起来?难怪这次二小姐没有夺得魁首,怕都是被表小姐给气的!”
顾初月来了精神,“什么魁首呀?”
“今日赏梅宴不知是谁提议,要比赛作诗,二小姐才华横溢被众人拥着也报名了,结果只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是……表小姐。”
她听了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好不容易参加一个贵女云集的宴会,还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二公主做东,文丝娆定是会想方设法出尽风头,毕竟今日除了一些小姐参加,怕是也少不了各位公主,你说,横空出现了这么一位才女,四公主会不会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回去说与嘉贵妃呢?”
珍珠恍然大悟,“原来表小姐的目的在这呀!那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顾初月低头一笑,许是离烛台靠得近,水杏眸不再清澈见底,反而像是不知何时蒙了层薄纱,反映着冷漠的余光。
“我现在没心思管她,她在外人面前爬的越高,我便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