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闻一面色一变,将小姑娘拉出怀抱,仔细检查着她的手臂。
她掩下满脸的开心,故作委屈道:“虽然没有皮肉之伤,但是我受到了好大的惊吓,可吓人了!你知道的,我胆子可小了……”
言闻一面上的担心慢慢散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抬手便捏住了顾初月一侧脸颊上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胆子小的姑娘可做不出女扮男装混入南风馆,将小倌藏在马车暗格内带进宫中的事情。”
顾初月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角,“嘿嘿,一一你看,这事儿都要翻篇儿了,你怎么还记着呢?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
“还有下次?”
她立刻保证:“没有!没有下次了!”
在这个时代,要是再来这么一出,莫说大魔王了,祖母那里都有她受的。
她想了想,认真道:“下次我要是再想出了这种办法,我一定不不会自作主张就过去了。”
“还想有下次?”
“和你商量的下次嘛……”
言闻一半信半疑地哼笑了声,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骨节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细细的丝绸带,利落地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姑娘惯爱这样的花式。
紧接着,缓缓低头。
少年俊朗的面容越来越大。
就在顾初月紧张的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时,左侧肩膀忽然一重。
言闻一将脸埋在了她的肩上,双臂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身,哑着嗓子道:“不许再骗我,顾卿卿,我只有你了。”
顾初月身体僵硬,有些错愕。
她原以为大魔王会借着这个事情又摆臭脸的,没想到,会只是说这样一句话,甚至有些脆弱和无助。
她不由得想起了大魔王的童年。
幼年丧母,亲爹不疼,甚至被同龄人嘲笑欺负,最后送去苏州,谁都在冷漠无情不愿掩饰的骗他。
再回都城,已是少年模样。
大魔王现在坐拥权势,却如何也找不回童年最想要的东西了。
他的经历,但是只听了一部分,她便已经心如刀割,她不知道,这样小的孩子,是如何在刀尖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如他所说,他只剩下她了呀。
顾初月想到这,不禁一阵哽咽,眼眶里迅速涌上了泪花。
她不想让除夕夜的气氛变得这般伤感,伸手捶了下言闻一的胸膛,“呜呜呜,怎么办,我的眼妆要花了!”
说完,立刻抬起头,从身上摸帕子,小心的点抹着。
嘴里还不停嘀咕:“这可是珍珠花了好长时间给我化的妆容,为得便是在殿外空地也能明艳动人,这要是花了,别说殿外了,在殿内用宫宴要是被人看到了,可要丢大人了。”
说着,她反手,一把将帕子塞到了言闻一的手里,“你快帮我擦擦,要是哭花了,会好难看的……”
小姑娘都是爱美的。
言闻一轻轻点着她眼角的泪光,另一手依旧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不松开。
小姑娘的一双杏眸清亮见底,散着点点泪花,夜色下,亮晶晶如同天上星。
他胸膛炽热,忍不住,低头轻吻。
顾初月感受着眸上的那一抹温凉,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心头像是有只胡乱奔跑的小鹿似的,不停的蹬腿。
她声若蚊啼,“别……会、会被人看到的……”
言闻一低笑,又亲了亲小姑娘娇红的侧颜,沉沉地笑了两声,“哦?卿卿刚才往我怀里钻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被人看到?”
此时,顾初月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哪怕是站在这风口之地,依旧觉得浑身像是在冒着热气一般。
只是她承受得住,广白却被冻得忍不住了,“月月姐姐,你们好了没有啊?我要被冻成猪肉干啦!”
顾初月一听,连忙退后了两步,整理衣襟,结巴道:“好、好了……”
珍珠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放心地将手从广白脸上移开,手也不拉着广白了。
广白一得放松,转身就往顾初月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姐姐,我们去牡丹亭里看戏吧?”
顾初月接住了他,点了下他的鼻尖,“我看你呀,不是想看戏了,是想吃糕点了吧?”
“嘿嘿……”广白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月月姐姐在说什么呢,我可是等着吃宫宴的,不过,要是能吃些果子开开胃,也是不错哒!”
“想得美。”
广白抱着顾初月的大腿,笑嘻嘻道:“那……我不吃果子也行,月月姐姐要是亲亲我,我就不吃果子啦!”
言闻一冷嗤了声,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将广白从顾初月身上扒了下来,直接扔给了珍珠。
“小小年纪不学好。”
顾初月劝道:“小白正是天真的年纪,小孩子嘛,难免有些淘气。”
言闻一睨着地上的小兔崽子,冷笑道:“我五岁的时候,淘气可是要挨打的。”
广白害怕的瞪大了眼睛,“你要打我?!”
说完,就想要扑进顾初月的怀里,可却被少年的眼神给吓得节节败退,最后躲到了珍珠的身后,小声嘀咕:“我可乖了……”
顾初月被他这怂萌怂萌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心里的羞赧微微散去些,便觉得有些冷了。
她拉住了言闻一的手,“若是宫宴还未开始,咱们不如回一趟牡丹亭吧,那里暖和些,二妹妹许是也还在那边,还有婵姨和大哥。”
言闻一点头,回握住小姑娘的柔荑。
小路往前,渐渐变得热闹,宫女来回忙碌着,手中端着托盘,往一个方向而去,看样子,是在为宫宴做准备。
瞧那盘子里装的,珍馐美味,数不胜数。
回到了牡丹亭。
顾初月便和言闻一分道扬镳坐到了原先的席位上,让宫女添了个位置给广白,安置在她的身边。
顾芳菲一侧眸,就看见自己担心已久的大姐姐终于回来了,连忙问道:“大姐姐不是和二公主的宫女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到了安妃娘娘的永乐宫呢?”
她抿了口桌上的花茶,“这啊,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
她缓缓落座,视线扫过全场,听不到什么过分张扬的怒声,便问道:“二公主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