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不禁感叹,“果真如小表姐所说,这位二公主身上的端庄大气和怡静姐姐有的一拼。”
许是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衣食无忧,不似怡静姐姐被妾室压迫,眉眼间多了几分贵气自信。
顾芳菲只是摇头,“空有美貌皮囊罢了,若是性格讨喜几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人人厌弃,只是不知为何……”
她凑到了顾初月耳边,“二公主宫外有公主府,但是皇上特赦二公主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不必迁到公主府居住,按理说,一言一行皇上应该都看在眼里的,二公主做了这么多坏事,可是不知为何,皇上有那么躲品行端正的公主,却偏偏这么纵容宠爱二公主,当真是奇怪。”
顾初月耳边听着二妹妹说的话,又看了一眼二公主的容貌,不由想起了以前看的画本子,里面有多少凄厉美好的爱情故事啊。
听说那二公主的娘亲是个村女,和皇上有过一夜缘分,但是后来,好似并没有和皇上进宫,就连这二公主都是皇上回宫后又过了好几年,这才找回来养在宫里的。
看着二公主的气质如此娴静,想来她的生母也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书上说,对于男人来讲,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既不会变成饭粒子,也不会变成蚊子血,而是成为藏在心里的白月光,夜夜思念着,日日盼望着,却永远也得不到。
宫中向来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可这位二公主性格如此跋扈却依旧受宠,难不成是因为“子凭母贵”?
嗯……
这么一想,就是了。
顾初月就差脑补出一场明明恩爱却因为身份悬殊无法相守的大戏了。
真是虐恋情深啊……
而,顾芳菲原本是趴在顾初月肩膀上的,可许久都不见大姐姐说话,一抬眸,就发现她似是在沉思,便手指轻推,坐直了身子,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顾初月则是被折磨一推,推回了身,堪堪坐直没有倒在珍珠身上,哭笑不得道:“二妹妹,你推我做什么?”
顾芳菲斜嗔了她一眼,揉着帕子不说话。
珍珠将宫女端来的茶放到案桌上,“小姐,您刚刚望着一个方向失了神,二小姐许是在提醒您呢,对面都席位可是有外男在的,若是被人发现您出神盯着某一处,难免会惹来非议。”
顾初月匆匆看了眼对面,确实在几个案桌旁都看到了男子的身影,小声庆幸道:“确实如此,多谢二妹妹呀,不然被有心人看到了,不定要怎么散播谣言呢。”
顾芳菲反而侧过了身子,倾向王氏那侧,“大姐姐知道就好。”
听着这语气,她着实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二妹妹怎么像是不高兴呀?
台上伶人正在高唱,不知是在唱什么戏,一把嗓子似是揉了蜜糖似的,语调宛转悠扬,很是动听。
那些娘娘夫人们原本闲暇无事时便喜欢听戏,现在皇后一提议,更是欢喜,毕竟天底下最好的戏班子便在宫中。
只是那些皇子公子们便不同了,刚刚参加完投壶比赛,一较高下后依旧热血沸腾,哪里在这牡丹亭里坐得住?
对那些戏曲完全没有兴趣,倒是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几处不停相看,眉眼皆是弥散着享受之意。
裴铮刚刚睡醒,正大刺刺地坐在圈椅上,二郎腿一翘,他不爱喝茶,但是父皇又给他下了禁酒令,除了白开水以外,便只有茶可以喝了,整日寡淡得很。
就是因为这一点,他连今天皇兄举办的投壶比赛都没有参加,没有酒喝,还要读书,真是无聊得很啊……
“你说,这顾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个人,到底谁比较漂亮呢?”
“我觉得,是那顾大小姐,气质端庄,娇艳动人,就像是养在温泉庄子里的蝴蝶似的。”
“我也这么觉得,漂亮还懂事,我娘就喜欢这样的……”
身边断断续续传来讨论的声音,裴铮睡意全无,拉了下身边的小太监,“他们说什么?顾家姐妹也来了?”
小太监答道:“回六皇子的话,那顾家姐妹来了好一会儿了。”
裴铮往对面一看,就看到了那两姐妹,不由叹道:“顾美人今日真是太漂亮了,诶,不对!”
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骗本皇子,她们真是顾家姐妹?今日可是除夕团圆宫宴,学士府和皇室,好像也没什么姻亲关系吧……这样一来,父皇怎么可能邀请他们一家?”
小太监忙解释:“六皇子啊,奴才哪里敢骗您,今天是团圆宫宴不假,可是皇上今年不知怎么的,还给学士府递了帖子,皇宫里都传遍了,再说了,您认识顾家姐妹,火眼金睛这么一看,还不是她们?”
裴铮半站起来,仔细看了好几眼,气道:“真是是顾美人她们!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本皇子居然一件都不知道!都怪父皇一直让本皇子读书,竟然还是和七弟一起读,本皇子比七弟大了那么多岁,学习的内容却一模一样,害得本皇子被七弟笑话了好几天……”
裴铮一吐槽就停不下来,“还有那个先生,长了一张和顾学士七八分像的脸,本皇子一看见他就想起了那段在学士府度过的苦日子,真是啊,光是想想本皇子都要哭了……”
小太监站在一旁觉得压力好大,生怕这六皇子真哭了,赶紧安慰道:“六皇子,今好歹是团圆宴,要是皇后娘娘看着您哭丧着脸,会不高兴的。”
裴铮听到殷皇后,立刻收回了哭丧的表情,而是兴致冲冲道:“顾美人都来了,那本皇子就不会无聊了,早知道顾美人会来,本皇子就不至于一直躲在这牡丹亭里睡觉了,走喽,去找顾美人玩喽!”
裴铮是个行动派,说什么就做什么,那小太监根本拦不住。
“六皇子,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一道温声自身后传来。
裴铮浑身一僵,手也不挣扎了,脚也不乱动了,只是一颗头僵硬地转了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老好人面孔,磕巴道:“先、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哈哈,好巧……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