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端木可乐和沙曼之所以能那么快赶来，是因为和他们相熟的西城守望者班达拉斯也到了这里。他与哥舒、端木在“枯骨”“血族皇帝”等多起案件里打过交道，也算是老朋友了。作为守望者的头目，班达拉斯有效地约束了警察。

只是尽管他们第一时间在污水池里打捞，却没能捞起史黛拉·科林的完整尸体，污水里的可燃油污多得超过想象，甚至在污水里还有很多蜡油，他们最终只能从一些残渣中确认对方的DNA。

班达拉斯雷厉风行地申请到了搜查令，迅速带人前往史黛拉·科林的家。结果一搜查，就查出了极度让人吃惊的事实。在史黛拉·科林的家里搜到了芮塔的物品，而且和她的物品放在一起的，还有分属六个不同人的物品。六人中有五个在西城失踪人口档案里，另外一个人则是东城的秀秀。

如此一来，重大案件告破，所有焦点都落在了这个女明星身上。班达拉斯和副市长施密特迅速召开记者发布会，连沙曼也松了口气。唯有东城来的哥舒信面无表情，一点开心的意思也没有。

“福尔摩斯，你哪里不满意？能破获这次的案子，你是第一大功臣，若非你转换了西城警方的思路，是不可能找到那女人的。”端木可乐说道。

哥舒信耸耸肩道：“华生，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有什么好开心的？”

“得了吧，你还真是不知满足。犯人回案发现场是很常见的事，这次唯一巧合的是，你到这边调查的时候，正好撞上她。证据显示，这女人一直关注着警方的调查进度，发现我们来到西城就一路尾随。所以发现你落单了，准备干掉你也正常，只是没想到你的身手超出了她的想象。”沙曼拿出警方的简报，说了遍对史黛拉·科林的取证。

“但是，死者都是被吸食了血肉的。史黛拉·科林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有这个爱好？”哥舒信依然摇头。

“这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好在她是拉拉这点，八卦小报早就爆过料，所以她会带许多女人回房子，甚至去旅馆，也不是不可想象的。”端木可乐一把抓住一直在忙碌的班达拉斯，“大叔，西城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新开张的那种。”

班达拉斯苦笑道：“最近严打，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对了，中央广场展览中心开了名人蜡像馆，因为史黛拉在里头也有蜡像，所以那地方一定会非常火。你们如果没去过，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去转转吧。”

蜡像馆？忽然想到女人自燃的那诡异一幕，哥舒信眼睛一亮。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响起商景澜的声音：“阿信，我们去蜡像馆看看，我要求证一些事情。”

“汉森，一会儿会有一群特殊的人来到蜡像馆，你在办公室别出来。”

“是的，主人。”汉森轻轻扫视了一下周围，小心地退回值班室。

他最近习惯了脑海中有声音差遣自己。半年来，忠心为魔王办事的他，不仅发了许多横财，身上更不时有股奇异的力量。这种生杀予夺的力量非常恐怖，长久生活在风名市的汉森心知肚明，他的人生在这魔王手中不值一提。

这是哥舒信头一次到蜡像馆这种地方，因为他一直觉得见到真的名人或许是不错的趣事，但看一些模型，尤其是许多活人的模型，就完全没啥意思了。沙曼和端木倒是挺有兴致，尤其是在国际名人区，端木可乐指指点点着各路明星，表示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在哪一年曾见过那个，又有哪些人其实和他们家族关系还不错。沙曼不由表示，作为血族实在是很不错的事。

百无聊赖之际，哥舒信心里问商景澜道：“我有时会想，人观赏风景的时候，风景是否也在观赏你。我们在拜佛时，巨大的佛像是否也会有那么一刻在看着我们。这些游人在和蜡像合影时，那些蜡像是否也会觉得无聊。”

“当然会无聊。”铁刀大大咧咧道，“陪游客合影是蜡像的工作，很显然任何事情只要成了工作就会变得无聊。”

哥舒信没等到商景澜的答案，只得又追问了句：“我们究竟来这里看什么？到目前为止，游客远比蜡像多。”

几乎同时，沙曼也问道：“阿信，你来这里完全没有玩的样子，难道是来查案的吗？那你想查些什么？”

哥舒信亦没有回答，而是走向拥有“史黛拉·科林”蜡像的风名馆。这里一共有二十三座蜡像，全都是西城的名人，有明星也有政客。哥舒信对他们不熟，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反而因为光线的问题，觉得很诡异。

史黛拉·科林的蜡像位于场馆中心地带，一身性感的黑色比基尼，身材前挺后翘；剪成五厘米长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染成红色好像个火把；弯弯的眼睫毛配上古典烟熏妆，和苍白的皮肤一起达到夺目的摇滚效果。

端木可乐撇嘴道：“这里的蜡像总感觉气氛不对啊，难道和外面的不是同一批工艺？”

“应该是一样的。”沙曼看了看场馆介绍。

哥舒信望着“史黛拉”，蜡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看似激情、实质上更接近惊恐的感觉。若非经常在刀锋中游走，见过许多死者，哥舒信还真观察不出这些。

“可乐，你觉得她的眼神是否不对劲？这里是不是有许多蜡像的眼神都不对劲？”

端木可乐被他提醒，迅速绕了风名馆一圈，回来后小声道：“有大约五座蜡像都很诡异。”

哥舒信道：“是否是史黛拉·科林、明星警探亚凯、画家苏残一、拳王弗里曼和舞蹈家鸿雁？”

“看来我们的眼光是一致的。”端木可乐给了哥舒信一拳。

沙曼皱眉道：“我怎么就看不出问题来？”

“因为你杀人太少！”端木可乐一龇牙。

哥舒信挽起袖子上前想动蜡像，却被沙曼拉住：“你小心点，这东西你弄坏了，一辈子也赔不起！”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哥舒信踌躇一下反问道。

沙曼摊手耸肩。

忽然，周围警铃大作，却是端木可乐敲响了火警系统。所有游客都混乱地朝外跑，“阿信动手！”端木比画着对哥舒信大叫。哥舒信毫不犹豫地一刀斩落“史黛拉”蜡像的脑袋，端木可乐则抱着蜡人的脑袋飞快向外跑。而不明情况的人们远远看着端木抱着人头，纷纷发出尖叫。

值班室里的汉森看到这一幕霍然站起，但随即又仿佛被强制按下一般，坐回了值班椅上。沙曼很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点，但由于现场过于混乱，来不及招呼别人，她自己便径直奔向值班室。

哥舒信一皱眉，目光同时落在汉森身上，但当他躲开惊慌失措的人群冲入值班室时，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这里有妖术制造的屏障，阿信你全力砍向东墙！”商景澜终于发话。

哥舒信盯着房间的东墙，铁刀呼啸劈出。“嘭！”整个房间忽然扭曲了一下，然后周围的环境变得完全不同。

端木可乐到了外面马路上，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件非常白痴的事。有谁能在风名西城中央广场上抱着个蜡像人头大摇大摆地走？而且原本跟在身后的哥舒信和沙曼都不见了！

即便是如此混乱的时候，她才踏上街道，就被两个警察看到了，蜡像的人头做得非常逼真，远远望去没人能分清真假。周围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呵斥声，同时有三四部警车围拢过来。

“该死的。”端木可乐正考虑是否要拒捕，就见介绍他们来蜡像馆的班达拉斯从警车里走出来。

那家伙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我就知道，你们案子结束还不走，一定会闹点事情出来！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你拿科林的蜡像头做什么？”

端木可乐苦笑着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并希望西城警局立刻去蜡像馆寻找哥舒信和沙曼。班达拉斯眯着眼睛，挠了挠头，挥手让人立即拿蜡像人头去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