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皓晖的人头被发现,成为这一系列凶杀案的突破性线索,更使得墨皓晖在受害者中显得异常特别。同步进行的工作中,王乐冉通知到了所有神兵擂的名人,她提醒那些不在风名市的人近期减少出门次数,尤其不要来风名,但却起到了反作用,以“白狐”邹纯和“火云”凌绝顶为代表,不少人居然主动前来风名寻找那个杀手。
王乐冉揪着新梳的小辫叹息道:“这种事情真是没想到,邹纯和凌绝顶都四五十岁了,脾气却还和二十岁的时候一样。凌绝顶大叔三小时前就到了风名,算起来,邹纯阿姨也要到了。”
哥舒信一面欣赏着乐冉的侧脸,一面看着凌绝顶的资料,这家伙从十二岁出道开始就是个传奇,阿信来风名不久就听过他的故事,因为同是用刀的,所以他甚至有些崇拜这个大叔。
“据说这家伙曾单独面对九个守望者,最后斩杀五人,自己全身而退。”铁刀叹息道,“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少臭美了。”哥舒信笑道,“不过你说老凌真对上七分剑魔,会不会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很难说,毕竟老凌年纪大了。”铁刀表示并不看好他。
“同学们!知道我查出了什么吗?”端木可乐拍着报纸道,“我们的哥舒信居然是最近半年来上报纸最多的人。他不仅屡屡斩杀罪犯,还在昌龄营的新人王格斗赛里拿了头名!靠,那个凶手如果真的是对付有特殊兵器的人,一定会选他当目标的!”
“这可不一定,我这把破刀可不像宝刀。”哥舒信搓着刀柄上的铁锈不以为然。
“小子,你说什么?”铁刀大怒。
其他人听不到铁刀的抗议,耀东将哥舒信弄来的左望亭凶杀案的资料放在桌上,缓缓道:“现在的问题是,墨皓晖和凶手有何关系,为何他的人头就与众不同。这里有涉及二十五年前案子的七个家庭,墨皓晖因此案被贬职。至今仍然有人在上诉,希望重审此案。”
“我看过卷宗了,这种案子重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王乐冉将七个家庭当时的档案投影在墙上,以当时中国农村的情况,只有五个家庭是有合影的。她又道:“事实上,近三十年过去了,人证物证都已面目全非。”那些有合影的家庭慢慢淡出墙壁,后出现在墙上的是几个名字。她略带伤感道:“那些家庭大多数死的都是男丁,当老人故去,很多家庭就彻底消失了,最后剩下的是这几个人。然后我们再过滤掉始终在村里生活的,结果就只有陈家了。”
几个名字最后变成了两个——陈庆余和黄雨石。
“在当年的惨案里,陈庆余的弟弟和哥哥都死在墨皓晖的刀下。陈庆余带着六岁的儿子和重病的妻子背井离乡,有人说他们去了北方。”
“乐冉你真是有效率啊!奖励你一罐可乐!你说七分剑魔会不会是陈庆余,或者是当年他六岁的儿子?”端木可乐问。
王乐冉接过可乐转手就递给阿信:“大陆的八十年代,在城镇要查一个人的去向并不算难,那时候人口流动不像现在这么频繁。我查到他们实际上去了省城,然后陈庆余去世了,他妻儿就此人间蒸发。所以七分剑魔肯定不是陈庆余,是不是他儿子也不好说。”
哥舒信道:“至少我们有了方向。”
端木可乐翻看了档案,摇头道:“我们连张照片都没有,这也不算什么方向。”
“我们有一张他们儿子上学前的报名照。”王乐冉拿出一份薄薄的材料,左上角贴着张标准照,一个男孩绽放着天真的笑脸,嘴唇很薄,眉毛很浓。陈庆余的儿子陈慕雨那年才六岁半,是村里最聪明的男孩。
“能不能模拟出他现在的样子?”耀东点了点照片。
“不是不可以,但能改变一个人外貌的东西很多,尤其是这种生活经历坎坷的孩子。”王乐冉将照片扫入软件,很快出现了一张成年人的脸。
“拿这个出去让周围人辨认下……”耀东刚说到这里,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他听了几句,眉头便挤成山字,扭头道,“邹纯……她死在进城的路上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什么……”哥舒信和王乐冉同时吃了一惊,铁刀则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邹纯不会那么容易被斩杀,一定会有线索留下。”阿信拍了拍乐冉,乐冉显然一时半刻还回不过神来。
“那凌绝顶现在什么情况?他没事儿?”端木可乐问。
耀东道:“据说他目前还一切正常,正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王乐冉皱眉道:“如果说七分剑魔只是为了杀而杀,凌绝顶既然比邹纯早到风名半天,难道七分剑魔不该先找凌绝顶吗?”
“这就只有七分剑魔自己知道了。”耀东又敲了敲桌子,“阿信,作为东城府衙的年度新人王,你很快会和西城新人大赛的冠军比武。案子和擂台一样重要,上面的大佬们都看着呢,你别给东城丢人啊。你先不用去城外,先去登记确认比赛时间吧。”
哥舒信摸摸鼻子,拍了下铁刀,大步朝外走去。什么新人王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心里现在只有七分剑魔这一个对手。
“据说她接到乐冉的电话后,立即带上封存已久的兵器出发,没想到却是赶着赴死。”吴错大叔站在尸体边,微微摇头,“或许她觉得值得,但我还是很伤感。邹美人啊,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比罗惊鸿可讨人喜欢多了。”
“至少这次那家伙用了不止一招。”端木可乐端着照相机,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吴错道:“我来得算快了,但也只是看到凌绝顶的背影,那家伙寒着脸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邹纯的遗物如何处置他也没问。”
道路旁邹纯的行李只是一个麻布包裹和白色的兵器袋。包裹里除了换洗衣服外,只有少量现金和化妆品。王乐冉在草丛中找出兵器残片,很小心地将其放回兵器袋。白狐刃这把她梦想中的兵器就这么毁了,她的思绪仿佛一下子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候最后一届神兵擂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战无不胜的罗惊鸿人前人后都表现得不可一世,但小乐冉却只想着到后台去看看可能会出现的“白狐”。她躲开所有的保安来到后台时,听到不大不小的一声“叮”,然后金色的“龙尾”就轻盈地落在她面前。而不远处罗惊鸿和邹纯隔着六七步远站着,罗惊鸿一脸死灰,邹纯则只是优雅地侧过脸对偷看的乐冉笑了笑。
直到现在,王乐冉仍记得当年那张优雅的笑脸,以至于她不忍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王乐冉手中幻化出两把银戟,每把短戟的手柄上都带着一条白色狐狸尾。而后她一步一步在脑海中推演着邹纯死前的战斗,一剑、两剑、三剑……这里全都是剑痕,却没有戟痕,难道邹纯到死都没能出手?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邹纯出手了,她只出了一戟。”吴错站在道路远端,那边的大树上和草丛里有一片凌厉的划痕,地上有一摊血迹,“她伤到了凶手,但……这却是同归于尽的一击。”
王乐冉握住幻化出的“白狐刃”,寻觅许久才找到一处碎石脚印,然后飞快地移动七次,最后突然将兵器挥出。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恐怖跌宕却又风华绝代百媚丛生的一击,剑魔的攻击并非无法抵挡,而白狐这一戟才是真正的必杀,但为何最后倒在这里的却是邹纯?
“快来看!”端木可乐忽然道,她在破碎的尸体里发现了一块变形的铁块,大约巴掌大小的金属上有一道明显的焦痕。
“磨剑石。”王乐冉一愣,她将磨剑石背后的印记擦拭干净,上面是四平八稳的“冬雷”二字。
“冬雷兵器铺,距离第五队的大本营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吴错对风名可谓了如指掌。
“冬雷兵器铺……”端木可乐皱着眉头,拨通联络器道,“阿信,你在哪里?怎么还不过来?”
联络器那头,哥舒信刚从第五大队的联络办公室走出来:“靠!我被官僚们拉住填表格,还被拖去体检,打个擂台要做全套体检,连肝功能肾功能都查了!表格要填祖上三代的情况,更离谱的是体检的钱要我自费!那些家伙真是浑蛋!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王乐冉道:“凶手可能和冬雷有关,冬雷兵器铺。如果你距离近,可以先赶过去,我们马上就到!”
“冬雷?”哥舒信眼前浮现出一张青春干练的面庞,他迅速跳上马车,甩开缰绳冲出第五大队的东门。
“会不会是那柄会说话的短剑?”铁刀忽然道。
“到底是剑杀人,还是人杀人?”哥舒信反问。
“反正是江湖恩怨。”铁刀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话题一转道,“我听说王乐冉恋爱了,你别着急,传言的对象肯定不是你。这次寒假她不是出去执行任务,而是家族让她去相亲。小子,你要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
“要么跟她谈谈,捅开这层窗户纸;要么,赶快另外找个姑娘,免得到时候你受刺激。”商景澜一副人不八卦枉少年的架势,忽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