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码头海鲜市场，是一个有五百家商铺的大型海鲜集市，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海风和鱼腥混杂的味道。对于那些钟情于海鲜的人来说，单是这份腥味就足以让人兴奋了。络绎的马车停在集市外，作为生意人他居然不喜欢集市的腥味。

哥舒信独自进入市场，人头攒动的集市让他想到了过节时候上海北京的大卖场，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有人在询价。高高挂起的带鱼、一条条一斤以上的东海鲳鱼，以及足有一米多长的马哈鱼、两手指长的大对虾，越朝里走就会看到越多不知名的鱼类，有的头似骷髅身上无鳞，有的鱼鳍若飞翼，似乎随时能够飞翔一般。来到集市深处的时候，居然连人鱼和稀有的龙鱼以及状若恐龙的大蜥蜴都有人出售。

“这是什么时代，怎么还会有恐龙？”哥舒信恨不得冲上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他记忆中的恐龙只是博物馆里的一堆大化石。

“理论上太平洋的深处什么怪物都有，那么太平洋的小岛，或者接近地心的某处神秘地方，如果还有恐龙存在也不稀奇呀！”端木可乐拿着一罐可乐，很神奇地出现在恐龙铺子边上，她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小翼龙，“电影里的哥斯拉，其实是有真实原型的哟。”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哥舒信吃惊道。

“你以为随便请个假说不上班，别人就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老大说了，你帮楚妖怪做事虽然不是公事也要当公事去办，所以就让我去找楚妖怪了解情况。”

哥舒信皱眉道：“那你怎么可能先到？这太奇怪了！”

“你既然告诉楚妖怪要来东码头，我当然要追过来。”端木可乐理所当然道，“但楚妖怪的活怎么可以白做，我跟她说准备帮忙，让她给我一匹飞马。马是学校的东西，她自然乐得借给我！”

“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你不是要去‘鲸吞四海’吗？这里就是咯。”她指了指恐龙卖场隔壁的店面，那里赫然挂着“鲸吞四海”的幌子。

哥舒信忽然觉得和端木比起来，自己真是弱爆了！

“别叹气……你的智商本就和我不是一个level的。”端木可乐拍拍哥舒信的脑袋，“咦，好像长高了嘛。果然是小孩子，日长夜大。”

铁刀和哥舒信同时叹了口气，走向隔壁的“鲸吞四海”。那店面其实很大，但因为哥舒信的注意力都被隔壁的恐龙吸引了过去，所以居然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店幌。

“鲸吞四海”的店门口摆放着一具长达十七米的鲸鱼骨架，店门和旗杆都由鱼骨做成。铺子里摆放着各种鱼类，最显眼的当然是肉质鲜美的鲸鱼肉，一旁的特大浴缸里还养着三条海豚。旗幡上画着一个类似星图的徽记，哥舒信端详了一下，不太认识。

“这是鲸鱼星系，在猎户座的边上，是我家的族徽。”一个青年上前介绍道，他衣着整洁穿着长靴，留着青色的短须。

“你家？那你是？”哥舒信问。

“我是海长生，东名海家的第三子。鲸鱼星图徽记是我海家的族徽。请问这位客人想要什么？”

“你就是老迟？”

“其实我一点也不老，只不过我出来做生意比较早，大概十三岁从小伙计做起，老客户都会叫我老迟。”海长生微笑道。

“我是来找人的，我找这个姑娘。”哥舒信将单月华的照片拿了出来。

“小星？你是她的朋友吗？”海长生一怔，然后扭头对里屋叫道，“小星啊，有人找你！”

一个青色长发的女生从屋内走出，看到哥舒信和端木可乐后，微笑道：“请问什么事？是不是有客户介绍你们来买东西呀？我们正好新到了一批海鲜，大龙虾绝对新鲜。初次见面，一律九折优惠哦。”

哥舒信和端木一起打量着对方，的确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但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和单家档案里的那个孩子差距也太大了吧。

端木小声对哥舒信道：“你来之前有想过怎么开口吧？”

哥舒信轻咳一下，上前一步道：“是的，我们是青鸿学院的，想从你们店进一批海鲜。”

“多大的量？都要些什么？”听到生意上门，海长生顿时笑了，“我和你们学校来往不多，还是几年前供过一次货。”

“我要五只三斤重的青壳紫目龙虾，必须是当天出海的，你知道那种龙虾是最美味的。”哥舒信在马车上做过功课，和络绎聊了很多有关海鲜的知识。

“这个……”海长生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生意，这并不是逢年过节，平常日子里来这个集市的都是从大饭店来批发进货的，“当然没问题，小星你招呼他们，我去帮你看看库存。”

“你是这里的店员？我朋友跟我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呢。”端木可乐信口胡诌。

“我是店员，但在这个店里生活很久了。”女孩拿出一张名片，上头写着“俞星虹”。

“多久了？”哥舒信问。

“我家世代都是海家的雇工，我从小就在这里了呀！”女孩指着不远处一个鱼缸，“看到里面的海龟了吗？它们是十二年前，我三岁时的生日礼物，是我的守护海族哦。”

“十二年前……”哥舒信轻声道，“真的好久了。”

端木可乐调侃道：“我看你和东家关系不一般哟。你真的只是伙计这么简单吗？”

“这个……”女孩脸一红。见女孩有些尴尬，这时边上有其他伙计上前解围：“她其实是我们老板娘，从小就过门啦。”

“啊？”这倒令端木可乐感到很意外。

“是呀，她是我媳妇。”海长生笑嘻嘻地出现在他们边上，手里提着一只三斤重的龙虾，“我看差不多都是这样。你留下地址，我可以给你送货。如果你告诉我是哪个熟客介绍的，我可以不收订金，到时候直接货到付款就行了。”

“那么好？”端木可乐啧啧称赞。

“当然，我们‘鲸吞四海’可是老字号，金字招牌童叟无欺。”小星笑道。

“五只多少钱啊？”哥舒信忐忑地问。

小星伸出手指道：“一只一根金条，大约一百两府衙银，五只一共五百喽。”

“那么贵？”哥舒信吃惊道。

女孩笑道：“这已经是友情价了，你随便去别家问问，青壳紫目龙虾哪家不要这个价？我还包送货上门呢。如果你不会烹饪，我还能帮你找最合适的大厨哟。”

哥舒信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对方：“如果可以，姑娘你能亲自送货吗？我们还想请教你一些知识。”

“谢谢您！一般都是我负责送货，只要时间允许我会去的。也请您常来看看，不买没关系，交个朋友嘛！”女孩接过银票，扫了眼上面的印章，立即欣然道，“之后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请放心。”在哥舒信留地址的时候，她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塞在端木手里。

端木立即心满意足地打开喝了一口。她陪着哥舒信一边慢慢朝外走，一遍低声道：“就这么完了？”

哥舒信道：“我总不能直接去问，她是不是小时候走丢过吧？而且她十二年前还养了海龟，单月华失踪却只有九年。”

端木可乐低声道：“我发现她手腕上有一枚胎记。”

“档案里没说女孩手上有胎记。”哥舒信摇头道。

“那你觉得她们不是同一个人？”端木可乐问。

哥舒信道：“她来送货的时候，我们想办法搞到她的DNA吧。”

这时，不知哪里的怪鱼破浪冲出水面，周围的店铺仿若下了一场小雨。海长生一个箭步冲出，居然凌空落在那怪鱼的背上，一下将那三米长的怪鱼收拾得服服帖帖。

哥舒信扭头看了眼在店门口忙碌的俞星虹，那女孩正和其他伙计围着水池嬉笑打闹，他低声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现在的确过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