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和君容抬眸看去。
怜贵妃扶着宫女安宁的手莲步轻移,从门口走过来的时候,室内的光都明亮了些。
她是摄政王妃的嫡亲妹妹,芳龄三十,比王妃小了五岁,姐妹俩从小就被人比较来比较去,彼此都活在各自的阴影中长大,关系还真是说不得有多好。
不过怜贵妃的容貌确实要比王妃美上三分,王妃就是个气度雍容的大美人,怜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肌肤细腻白嫩,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是含情脉脉,也难怪圣宠多年不衰。
她笑盈盈的看向萧钰和君容,“本宫是不是该向殿下行礼?”
君容下意识看向萧钰,萧钰走下台阶,对着怜贵妃拱手道:“许久不见,娘娘近来可好?”
怜贵妃上前虚扶了一把,柔声说:“世子不必多礼,你马上是要做王爷的人,见面了本宫需向你行礼才是。”
萧钰顺势直起身子,“娘娘这是哪里的话,等殿下登基,你便是皇太妃了,何须向我行礼?”
俩人对视一眼,怜贵妃微笑,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听说世子前些日子落水了,当时本宫忙着照看陛下,无法抽身出宫,只派人问了两句,送些药材罢了,世子如今可是大好了?怎的本宫瞧你神色还是有些倦怠?”
萧钰侧身道:“娘娘坐下说话吧。”
“嗯。”
怜贵妃在一边的红木圈椅上坐下,安宁默默站到她身后。
萧钰在她对面落座,“娘娘的心意我知晓,落水之后我的身子便不大好,近日天气越发寒冷,我畏寒罢了。”
“那世子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如今王府里没个主事的人,还得世子多多操劳。”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王妃身子如何?她也畏寒,一到冬天就不爱动弹。”
问完怜贵妃便不着痕迹的打量萧钰的脸色,萧钰半垂着眸子,神色如常,“王妃前些天身子不大好,守灵都不成,这些天好些了。”
怜贵妃红唇轻抿,早先俩人入宫的时候,她便觉得世子和她姐姐的关系有些微妙,如今看来,当真是有嫌隙,若是亲亲热热一家人,哪里会是这般淡然的态度?
心里有数,怜贵妃对萧钰的态度也真诚些,“好好的御书房,连杯热茶都没有,世子和殿下可还有事?若是无事不妨去本宫那里坐坐,咱们一起吃顿饭?”
她美目流转,视线落在君容身上,似是征询。
君容刚想看向萧钰,便见萧钰已经看了过来。
昨日说的话蓦地涌入脑海——“那就明日进宫证明给我看。”
君容立刻挺直腰板,“多谢贵妃,不过本殿下和世子还有事处理,只能辜负这番美意了。”
被拒绝怜贵妃脸上也未见不快之色,“既然如此,那本宫让人送茶点来,什么时候殿下和世子有空,再去也不迟。”
萧钰起身:“我送送娘娘。”
怜贵妃笑吟吟的看着他,“好啊。”
君容目送俩人离开,皱皱眉,自己刚才表现的还行吗?
……
萧钰扶着怜贵妃出了御书房的门,怜贵妃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感叹道:“今年的雪下的似乎格外大。”
萧钰没答。
怜贵妃也不在乎,俩人慢慢下台阶,怜贵妃道:“世子留步,天寒风硬,回去吧。”
萧钰松开手,微笑道:“贵妃娘娘也是,等过些日子殿下登基,后宫妃嫔自然会好好安排,必不会叫娘娘受了委屈。”
说完,她凑近些,压低声音:“所以娘娘就别让周喜去瞎翻了,被人逮到,留下话柄对娘娘不好。”
怜贵妃一怔,脸色微变:“世子如何知道是我?”
萧钰眼中带着几分了然,“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怜贵妃:“……”
她沉默片刻,盯着萧钰看,良久后再次展颜一笑:“世子果然聪慧过人,那世子可知我想要什么?”
“娘娘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什么,你安安分分在后宫,谁也奈何不了你,若是搅合进定国公府和摄政王府的浑水……娘娘该比我更清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倚仗,便是颗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世子说的倚仗在哪里?”
萧钰笑着转身看向御书房,“娘娘无子,殿下无母,你若真心相待,殿下必然念及娘娘恩情。”
怜贵妃轻轻摇头:“世子莫唬本宫,皇后还在,怎么着这太后之位也落不到本宫头上,便是改族谱,过继殿下,也该是过继到皇后膝下,方为名正言顺。”
萧钰轻笑:“谁说一定要有名分才行,宫里,向来是得帝心者,得荣华。”
怜贵妃眸光一动,“本宫……”
“娘娘回去好好想想,是做枚棋子,还是安享荣华。”
萧钰扔下这一句,转身回了御书房。
安宁上前替怜贵妃整理下狐裘,轻声问:“娘娘,世子是什么意思?他在为你出谋划策?可信吗?”
怜贵妃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热气遇冷便化作白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或许可信吧,他说的没错,本宫膝下无子,陛下一死,毫无倚仗,定国公府……呵。”
怜贵妃指甲嵌进手心,“大家族里还指望什么呢?”
安宁看着贵妃冷漠的神色,心疼道:“夫人那么疼娘娘,不会不管娘娘的。”
“我娘?”
提到母亲,怜贵妃的脸色微微和缓,她摇摇头,“她这辈子都被父亲压着,她再怎么爱护我,终究不会与父亲对着干,算了吧。”
怜贵妃慢慢的往回走,越是想到定国公府的无情,她越觉得萧钰说的在理。
八殿下在后宫没有倚仗,自己这么多年在后宫还是有些人手的,护着他点,到时候就算太后压着自己,有皇帝在,自己也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何乐而不为呢?
……
御书房里,君容好奇的看着萧钰,“你好像对怜贵妃的态度好一些?”
萧钰挑挑眉:“殿下很敏锐。”
她也不隐瞒:“怜贵妃虽然是我姨母,但她和王妃不一样,她啊——”
萧钰笑了下,“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