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臣站在门口咳得撕心裂肺的,呛了冷风之后,又咳了好半天。
躲在暗处的青衣和蓝衣默默的看着,眼看着杜安臣的脸都咳红了,青衣摇摇头:“啧,看着也不像是痨病,怎的身子这般羸弱?”
蓝衣瞥他一眼没出声。
“哎,你说他会不会咳死在这儿啊?”
蓝衣:“……他要是死了,你我回去交不了差。”
“也是。”
青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正考虑着该怎么出手,杜安臣终于喘匀了气,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随即踉踉跄跄的向着茅草屋走去。
等杜安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
“不行,有机会我得看看,这人病的蹊跷,我瞧着他的脸色,隐隐有中毒的迹象。”
蓝衣一言不发的听他嘟囔,眼神一刻也没从茅草屋离开。
青衣自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见他没理自己,顿觉无趣,伸手想摸摸自己的鼻子,结果摸到一片冰凉,忘了自己还戴着面具呢。
他讪讪收回手,瞥一眼蓝衣冷冰冰的面具,哼一声:“每次和你出任务就很无聊,你也不说话,像个木头疙瘩似的,偏生每次老大都让我和你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蓝衣充耳不闻,青衣这话痨的毛病,他早就习惯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日天短,一旦天暗下来,很快就会黑,暮色四合,周围的茅草屋三三两两的冒起了炊烟。
寒风呼啸,炊烟冒出来没多久就被吹散,残月如钩斜斜缀在天幕上,周围稀稀拉拉的围着几颗寒星。
蓝衣瞧着皱了皱眉:“许是要下雪了。”
青衣抬头一看,正巧一片云彩飘过来,遮住月亮,周围瞬间暗了不少,“唔,好像是。”
俩人用气音交流,眼见着杜安臣的屋子里亮起一豆灯火,青衣挑挑眉,“你猜,今晚会不会有事?”
蓝衣不猜,他屏息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半晌之后,他忽的竖起手掌,随即伸手指向杜安臣的屋子:“有人来了。”
……
杜安臣回来之后在被窝里躺了一下午,晚上被寒风惊醒,这才起身准备烧火取取暖。
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杜安臣坐在灶台边,心里一阵发愁,自己手里没有多少银子,怕是要挨不过这个冬天,原本他还能给人家当账房先生,赚点钱补贴家用,可自打染了风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多说几句话就咳得要死要活,谁敢用他?
生怕他是痨病,到时候传染给别人可怎么好?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家修养,看病抓药最是费银子,他家境贫寒,哪里禁得起这么花呢?
看着跳跃的火苗,杜安臣长长的叹息一声。
肚子叫了两声,杜安臣起身从角落的小筐里掏出两个鸡蛋,打算扔到锅里煮一下吃。
他刚站起来,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眼皮一跳,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萧钰说的话,他还冲着自己眨眼……
不好!
杜安臣隐约觉得自己今天犯了个大错,他不该去摄政王府的!
然而没等他后悔,忽然有人跑过来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杜安臣心脏一紧,连忙退后。
只见五六个大汉堵在自己的门口,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手里还拿着棍子。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杜安臣继续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在了后墙,退无可退,他慌乱的咽了下口水。
“上!”
大汉看起来像是地痞流氓,但做事的风格明显更凶狠一些,也不说缘由,上来就把杜安臣围在了中间。
“你们想要钱吗?我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哼,谁稀罕你那两个钱?我们今天,是来要你的命的!”
杜安臣心中早有猜测,然亲口听到他们这么说,还是头皮一紧,瞳孔骤缩。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世子之前就是在告诫自己,可惜自己没领会。
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世子之上……
见他生死关头还有心思发呆,为首的大汉嗤笑一声:“你命都要没了,还在这儿想东想西的,真是蠢到家了!”
说着他抡起拳头对着杜安臣的肚子就砸了过去,杜安臣忙把手里的鸡蛋砸了出去。
“啪——”
鸡蛋落在大汉的脸上,蛋壳四分五裂,蛋清蛋黄混合在一起流下来,“呕——你个臭小子,你敢砸我!”
杜安臣趁着混乱,仗着自己长得瘦,拳打脚踢的从大汉中间挤出去,脸上身上也挨了好几下,他顾不上别的,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你站住,往哪儿跑!”
“臭小子你找死!给我上!今天不能让他跑出这个院子,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站住!你个兔崽子!”
杜安臣听着他们的叫骂声,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吃不了兜着走?是有人指使他们来的,这个人来头应该不小!
他跑到灶台边,一脚踢开摞在地上的木材,又抽出了烧的正旺的木柴,狠狠的在身前挥着:“救命啊!来人!救命啊!”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往外跑,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边都是些老弱病残,谁也救不了自己。
他跑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头朝地摔出去,杜安臣慌乱中抓住门框,一个大汉趁机追上来,抓住他的手,“刺啦——”一声,他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破布袄瞬间撕裂了大半。
他半个手臂都露在外面,白花花、细细的,瞧着和女子也差不多。
有个大汉忽的笑了声:“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模样。”
几人对视一眼:“嘿嘿,别说,是挺好看的。”
杜安臣心里一惊,对上几人肆意赤裸的目光,连忙把手里的火把扔向对面,拔腿就要往外跑。
忽然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嗯!”
杜安臣一时不察,前仆着摔在了地上,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像是一曲哀歌,落在他头上,眼里,凉的他直发抖。
完了……
这两个字无限回荡在他的心里。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这么不明不白,肮脏的死去吗?
“哎——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男子的声音传来,杜安臣猛地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