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南山下

终南山下，一间茅草搭建的小屋里，昏迷了有近半月之久的白衣男子终于醒了过来。

“这是……”

睁开眼，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白衣男子的眼神明显有些茫然，想要撑起身子，却忽然感到双臂剧痛难耐，只得被迫放弃想要起身的想法，平躺在床上通过扭头打量着四周。

这屋子内的装饰可以用简陋来描述，除去一张桌子和几个藤椅外，就再无其他家具了。

看到这儿，白衣男子又怎么还不明白自己是被这户人家所救了，不过根据这座屋子内的简陋来看，这户人家明显家境也很一般。

似乎想起了什么的白衣男子，刚想开口说话，却是忽然莫名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便顿感周身一股寒意袭来，整个人便觉得全身寒冷刺骨，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就在白衣男子快要抵挡不住体内寒毒发作时，体内一股炙热暖流却是大大减缓了他的痛楚，这才让其扛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白衣男子仍是不免牙齿相击，咯咯作响，显然是被这入体的寒毒折磨的不清。

“公子终于醒了？”

白衣男子体内寒毒发作时的呻yin声，则是传到了屋外，很快就见屋内走进来一个身形伛偻的白发老头，看着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的白衣男子，不禁面露喜色。

同时连忙为白衣男子用倒上一杯热茶，待到这杯热茶下肚后，白衣男子的面色才有所好转。

白发老头这些动作行云流水，异常熟练，看起来这些日子没少照顾白衣男子。

“老人家，这是在哪儿？”

勉强扛过这次寒毒爆发后，躺在床上的白衣男子头上冒汗，脸色苍白，看着身旁的白发老人，则是开口询问起来。

“回禀公子，这里是终南山下，半月前我家孙女在山中采药时，意外发现昏死在终南山中，这才将公子带了回来！”

看着白衣男子终于清醒过来，老人明显有些惊喜，这时候便将如何从深山中找到他的经过，全然说了出来。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听到老人家出手拯救自己的经过，白衣男子焉能不清楚若非这些日子没有老人家的细心照料，自己根本不可能扛到苏醒，于是也是便勉强向老人家开口道谢起来。

“公子自己福大命大，我小老儿一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于白衣男子的道谢，老人家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摆摆手后也说了实话。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每天白衣男子身上寒毒都要发作三次，其间老人家也试过无数办法，比如家中过冬的衣物都给他盖在了身上，以及在屋中生火也都是无济于事。

好在每每寒毒爆发后，白衣男子看似支撑不住了，却偏偏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故而这才一直扛到了今日。

“既然公子已经苏醒，不知还曾记得家住在什么地方，若有准确信息，小老儿便亲自为公子跑上一趟！”

眼见白衣男子终于醒了过来，老人家连忙便追问起了他的来历。

由于蒙金两国在京兆府一带的厮杀，附近的百姓早已逃难起来，况且即便没有兵灾，以老人家的家境也不可能请得起名医来初诊。

老人家眼见救他时身上衣物皆是锦缎丝绸，明显家境殷勤，于是便趁机追问起了。

毕竟他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清贫久了自然不觉得什么，可是身旁这位白衣男子明显出身富贵，况且他的伤势也必须需要名医来诊断。

见他苏醒过来，自然避免不了问起这个。

“老人家，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克字……”

听到老人家询问，白衣男子也好似终于想起了什么，神情则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他正是欧阳克，当日在重阳宫被吕义出手重伤后，仓皇之下逃到山下又经百损道人偷袭所伤，慌不择路下只得朝着山上跑去。

而在途中由于寒毒爆发，昏死了过去。

如今苏醒过来，欧阳克这才察觉了自己体内的状况，当日他昏死过去，由于正值春季，终南山中的冬眠许久的蛇苏醒过来自然需要觅食。

昏死过去的欧阳克自然便成了最为合适的猎物，只是欧阳克当时受了百损道人一掌，体内寒毒发作。

这群刚结束冬眠苏醒过来的蛇，不咬则已，一咬住自然便被欧阳克体内爆发的寒毒冻成冰渣。

而这群刚结束冬眠的蛇群，其中并不乏毒蛇，被这么多蛇咬了一口后，欧阳克体内所中蛇毒不下十种。

按照常理，被这么多条毒蛇叮咬，所中蛇毒早就会让常人毒发攻心而亡，可是欧阳克由于身中寒毒，反而延缓了这一过程，就这样让这么多蛇毒汇聚一处，最终反而助他抗衡起了体内爆发的寒毒。

欧阳克出身白驼山庄，心知这种处境不可能保持太久，若是拖延下去，一旦体内汇聚的蛇毒与寒毒打破平衡，无论哪种结果，以他目前的处境就绝抗不过去。

只听“咯吱”一声，就见一名青衣少女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她身形苗条，肤色白皙，身后则背着一个药筐，显然刚从山中采药归来。

“琴儿，你当初在山中救回来的公子终于醒了！”

看着青衣少女归来，老人家连忙便向她分享起了这个喜讯。

“哦，爷爷，他终于醒了？”

听到这儿，刚采药归来的少女也是极为惊喜。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眼见一名青衣少女从屋外走了进来，欧阳克也是连忙起身道谢，只是由于他过于虚弱，双臂又是无力，只得以言语表示谢意。

“这位公子，你不必谢我！”

对于欧阳克的道谢，少女的反应却是和她爷爷一样，只是摇摇头表示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听得少女声音清脆悦耳，欧阳克则是不禁抬起了头打量起了面前人影。

少女肤色白皙，容貌尚佳，身上衣物虽贫，可眉宇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倔强，拥有一头披肩长发的她，在屋外阳光余晖的映衬下，更是增添了其几分圣洁之色。

“蓉儿！”

一时间，欧阳克脑海中则是不禁浮现一个熟悉人影，不禁脱口而出。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孙女姓秦名南琴，并非是公子所说的蓉儿！”

见到欧阳克认错了人，一旁的老人家则是连忙介绍起了身旁的少女。

原来老人家本是广东人，因在故乡受土豪欺压，存身不住，先是携家逃来江西，见这林边有些无主荒地，就与两个儿子开垦起来。

谁料此地毒蛇倍出，到两年，他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全被毒蛇咬死，只剩下秦老汉和一个孙女南琴。秦老汉气愤不过，回到广东去学了捕蛇之法，在林中大杀毒蛇，给儿子媳妇报仇。

可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招苦命人”，亲老汉刚将这块荒地开垦下来不久后，被县中豪绅占了，没了生业，就以出售蛇胆蛇酒为生。

好在这林中毒蛇奇多，又无旁人相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这八九年来倒也有口苦饭吃。

只可惜这般平静日子也没过上多久，那本地又来了一位姓乔的县令，听闻其擅长捕蛇后，便命其每月缴纳二十条毒蛇抵做钱粮。

可经过老人家早年捕捉，这林中毒蛇早已灭迹，这边因为一时缴不上足额毒蛇，便被乔县令抓走，后来又因为他们爷孙二人善于捕蛇被这位乔县令不远千里送到铁掌峰上。

这时候他们爷孙二人这才得知，这铁掌峰帮主需要以毒蛇来练功，他们爷孙二人正是因此被人掳来。

就在他们爷孙二人就在认命之际，去年十月一群叫花子则是忽然冲上铁掌峰，将铁掌峰上的恶人打跑了后，他们爷孙二人这才重获自由。

眼见他们爷孙二人与世无争，却在这南朝境内连遭噩运，于是他们爷孙俩商议后，便一路北上，直至听闻了全真教的大名后，寻思全真教名声极大，门下弟子又多是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于是便将家安在这儿。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此地战火不断，可他们爷孙二人却是反而活得自在，每日他们爷孙二人在这终南山采摘药材，或者捕蛇泡酒售出，日子倒算是过得过去。

也正是因此，这才能在终南山遇见昏死过去的欧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