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时间与距离

转过天早上，梅萨顶着寒风穿过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海格的小屋。昨晚的一些细节，梅萨想跟海格核对一下。

站在木屋前，梅萨伸手敲了敲门。屋内没有响起海格重重的脚步声，唯有拿波里獒犬牙牙响亮的吠叫声给予了他回应。

片刻之后，海格从黑乎乎的禁林里走了出来。

远远地，海格就看到了木屋前等待的身影，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一英尺深的积雪无法对身高体壮的海格形成阻碍。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海格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热情地招呼梅萨进屋。

小木屋阻挡了寒风的侵袭，壁炉里的火焰散发着暖意，扑到梅萨身边的牙牙也像小火炉一般。

海格从碗橱上取了两个杯子，接着拎起架在火焰上的铜壶，倒了满满两大杯热水。海格粗声粗气地说：“喝杯热水，驱驱寒气。”

喝开水是不可能喝的，这要是趁热喝下去，梅萨就该去校医院报到了。

梅萨双手抱着小桶一般大的茶杯，就像捧着热水袋一样。他问道“海格，昨天晚上你听到阿佳妮的尖叫声时，你在哪里，正在做什么？这很重要。”

昨晚，梅萨去温室的理由是为了偷摘毒触手的叶子，但海格为什么也会在附近？

晚餐时间不去礼堂吃饭，也没有待在自己的小屋里，而是恰好在案发地点附近转悠。梅萨认为，海格的行动路线很可能存在问题。

站在木屋门口的海格，一边大力拍落大衣上的雪花，一边回答道：“昨晚邓布利多教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叫我保密来着。不过告诉你应该没关系。”

梅萨是第一个找到案发现场的人，海格觉得把这些事告诉他不能算作是泄密。

“昨天晚上，我去禁林里照顾一个小家伙去了。”海格接着说，“我实在是太喜欢那个小家伙了，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晚餐时间。”

海格口中的小家伙是什么，梅萨不想问，也不敢问。从过往的几次聊天中，梅萨发现海格喜爱的魔法生物，基本都是魔法部禁止饲养的物种。

“小家伙”只是针对于海格的说法，对普通巫师来说，这些“小家伙”普遍非常危险。就算哪天海格心血来潮养起了五足怪，梅萨都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把厚重的鼹鼠皮大衣挂好，海格端了一盘他自制的岩皮饼过来，桌旁的椅子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海格热情洋溢地说：“这么早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定没吃早餐呢吧？来，快尝尝！”

这份热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出于礼貌梅萨都应该吃一点才对。可是为了自己的牙齿健康着想，梅萨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岩皮饼是一种表面粗硬，外形不规则的小甜饼。吃海格制作的岩皮饼就像是直接嚼石头一样，它的硬度足以把人的牙齿硌掉。

海格一边嘎嘣嘎嘣地吃着岩皮饼，一边继续说道：“回来以后，牙牙一直冲着门外叫个不停，就好像小屋被野兽包围了一样。于是我决定出门看看。”

拿波里獒犬外表高大、健壮，它们的尖牙利爪和发达肌肉，令人望而生畏。这种犬非常适合被培育成护卫犬，或者是斗犬。

可是海格饲养的拿波里獒犬却是个例外，牙牙的胆子可能还没有田里的老鼠胆子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牙牙吓尿了。

“我在门外转了两圈，什么都没看到。刚准备回屋时就听到了尖叫声。”海格说道，“别跟我客气，快尝尝看，我觉得挺好吃的！”

“不了。我牙齿不好，咬不动太硬的食物。”梅萨再次拒绝了品尝岩皮饼的邀请，除非他打算给自己的牙齿办场葬礼，否则他绝对不会下嘴的。

长相再英俊的男人，没有牙齿之后也会变得难看。梅萨虽然不臭美，但也不想把自己变成丑八怪。这种糟蹋自己长相的事，梅萨干不出来。

海格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年纪轻轻的牙齿就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可惜了，这么酥脆的岩皮饼你却吃不到。”

大概、可能，海格对坚硬如石和口感酥脆之间存在误解。

梅萨喝了一口小桶杯中的白开水，一个疑惑解开了，却有更多的谜团随之而来。

海格的小屋到温室有很长一段路，阿佳尼的叫声能传播得那么远吗？就算是因为场地上空旷、安静的缘故，扩大了声音传播的有效距离，能让海格清楚地听到阿佳妮的尖叫声，那他又是如何迅速赶过来的？

要知道案发地点距离温室很近，梅萨翻过石墙后没走几步路，他就看到了雪地里的阿佳妮。

而在找到阿佳妮之后，撑死再过了一两分钟，海格的身影就清晰地出现在梅萨的视野中。那么长的一段路，海格是飞过来的不成？

海格是不会飞的，这一点梅萨很确定。

通常来说，巫师想要飞行就只能借助飞天扫帚等可以飞行的载具。

“昨晚邓布利多教授问完我之后，他的表情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海格说道，“现在想想确实挺奇怪的。我居然用很短的时间，从我的房子跑到了温室那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让海格跑上几次，他的速度都不可能那么快！

在禁林边缘的木屋附近听到尖叫声后，海格再一路跑到温室旁边的案发地点——这个时间线，就算梅萨想破了头也对不上。

若是海格如此天赋异禀，他不去参加奥运会扬名立万，却窝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猎场看守，那可真是太屈才了。

诶，去年好像就是奥运会来着。要是海格去参加了1988年奥运会，绝对一拳一个小西巴。

在海格嘎嘣嘎嘣的咀嚼声中，梅萨双手撑着下巴，犹如碇司令附体了一般。梅萨在寻找昨晚的漏洞，时间和距离上的漏洞。

梅萨想到了一种可能，混淆咒。这是一种施法难度极高的魔咒，可以混淆施咒者的感官，也可以使中咒者听命于施咒者，按照施咒者的部署行动。

通过混淆咒对海格进行迷惑，模糊他对时间、距离的感知，再让他以为自己听到了尖叫声。

这样一来，肇事者就可以让海格按照计划赶往温室附近，引导他发现躺在雪地里的阿佳妮，由海格敲响第二次袭击案的警钟。

只不过梅萨心血来潮，在晚饭时间独自去了温室，无意间成为第一个发现阿佳妮的人。

梅萨昨晚的乱入，有可能打乱了肇事者的原有计划，也有可能变相完善了肇事者的计划，混淆了校长邓布利多的视线。

看着眼前像是肉山一样的海格，梅萨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足以推翻自己猜测的问题。混淆咒真的对海格有用吗？

一直以来，梅萨都在怀疑海格的出身，猜测他是否拥有部分巨人血脉。

即便是以西方人的身高标准来看，海格的个子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他的力量同样惊人。要是海格能够登陆北美，他一定会是联盟历史第一中锋，一座不可逾越的不列颠大山。

当一盘子岩皮饼都被海格消灭干净时，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梅萨提出了告辞。梅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无法令人感到满意。

相比起简单明了的第一起袭击案，昨晚的袭击可是复杂太多了，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梅萨走出小木屋，可是饿肚子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城堡，而是朝着温室的方向走去。他要重新去现场看看，寻找昨晚遗漏的线索。

越是接近温室，梅萨心中越是认定一件事：自己听到的那声尖叫，是发生在袭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