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寿宴很快就过去了,九安也随着父母打道回府了。
自收到月光杯后九安便再也没见过丹阳,听孟章带话给她说天帝使唤丹阳神君去收什么大妖了,不日归来再好好与她详说。
东夷圣帝的心思就不在给丹阳送礼上面,商量了个半天九安颗粒无收,无奈只能承认男人在送礼这方面着实不在行。好在年前西宁师姐送的鲛人泪的还在,九安取了一缕秀发与问桑榆神树借来的一根枝条缴在一起,将鲛人泪串了一串手链托人送到了凤鸣山,那都是九安回天山后的事了,毕竟九安的手工活做的确实不太好。
九安被她弟长乐一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深深刺激到了,又因为她爹爹日常的言语暗示十分不耐,再加上对这阵子成日饮酒作乐的奢靡生活深深反留恋一番,还是拜别父母,重回穹级神域苦修。
想想眼泪都要掉出来。
九安的爹对子女向来是放养,横竖都有师父管,只要不被欺负到头上来就行。九安的娘倒是十分不舍得,夜里悄悄垂泪,只是给东夷圣帝哄着哄着便哄到了床上去,转头便沉溺于夫君的软语温存中,将九安抛之脑后了。
啊,女人。
九安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走的那一天,雁南直接哭成了个泪人。
九安深感雁南对自己的情深意重,这几个月培养出的革命友谊果真不是盖的。
见雁南实在不忍与自己分别,九安颇为好心的建议雁南于自己同去穹级神域,雁南眼泪戛然而止。连忙寻了千个万个自己‘不得不’留在槐江的理由,总结一下就是——我不想去。
哎,几个月果然只能培养出虚假的塑料姐妹情。
九安表示对雁南很失望。
多说无益,九安只好闷闷不乐地上路了。
穹极神域天山。
今日风不大,只有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玉英宫巍峨立在天山之巅,明黄的屋顶积了层雪厚厚的雪,却盖不住那发亮的圣光,远远过路的信徒的目光都被圣光的普照所吸引,不由自主地驻足观望。
西宁正指挥者神域天山上的一小弟子,让他赶紧将九安的房间收拾收拾,九安就要回来了。
“快点快点,这桌子抬到这来。…还有这!”西宁叉着腰,难得的不那么淑女。
时间卡的正正好,第二日九安便到了。
先是去玉英宫拜见了师父,见过了大师兄、三师兄、六师兄和八师兄。这几位师兄虽然早已可以出师,寻别处另建仙府,却在神域外头混了万年,到头来还是觉得师门环境更加清静,适宜修行。于是便留在了神域天山继续修行,打理神域天山日常事物,顺便教导师弟师妹。
“师姐~”西宁正在自己房内绣衣袍,就瞧见九安在门口探了个脑袋。
西宁放下手中的袍子,九安倒也不避讳,直接入了室内。神域天山内女弟子不多,除了二师姐,便只有西宁与九安两位女弟子,还有几位仙龄尚小的。二师姐早年间领了水神座下的差事,兢兢业业,一干就是许多年,九安至今尚未见过这位师姐。
九安刚来神域时尚且年幼,身体又不好,西宁对她颇多照顾,因此九安与这位师姐很是亲近。
九安拿起西宁方才绣的衣袍,道:“这袍子上的绣法倒是新奇,是师姐自己研究的吗?”
西宁不动声色地将袍子向后扯了扯,用手虚虚掩住,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瞎研究的。”
却抵不过九安这个眼见的小家伙,她眼疾手快地拎起衣袍来看了看,“这是个男人的袍子,师姐要送给哪位师兄师弟呀?”
西宁抽回九安手中的衣袍,有些羞恼,道:“小孩子管那么多!”
“哦~~~~”九安转悠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嘟起了小嘴。
见九安一脸戏谑的神情,西宁不免有些羞恼,“你懂什么!净胡思乱想。”
“我……我什么也没想啊,师姐,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九安表示很无辜。
她真的没多想。
原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这也是她从七公主那学的,七公主就是这样调侃三公主的,三公主当时微微一笑便低下了头,就是神色有些囧,看起来挺有趣的。只是师姐这反应,啧。
有猫腻。
九安平日不甚灵光的小脑袋突然就开了窍,当然这里面或许也有丹阳神君的功劳,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西宁作势就要打她,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九安的小脑袋,“哎哟!”九安赶忙揉着脑袋,边躲边求饶:“师姐我错了~”
这一拍,九安便把那忽如其来的灵光一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了,你可知丹阳上神?”二人闹了一阵,西宁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丹阳神君……唔……九安不仅知道,还收过人家礼物呢。如今放在她屋子里枕头边的半成的手链就是给人家络的。
“知。”九安也不闹了,小脸微红,乖巧地挨着西宁坐下,微微点头,看向了西宁,“何事?”
西宁怜爱地替九安撩开额前的碎发,只当九安脸红是方才闹腾得太厉害了,压根儿没多想。
“近日这丹阳上神可谓是大出风头呢。”西宁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可想听?”
“听!”九安惯爱听八卦,又是丹阳神君的故事,更是感兴趣。关于此事她其实略有耳闻,但师姐说出的八卦总是更加真一些。
“丹阳神君自告奋勇在天帝面前接下了去尸魇山制服劈空玄翼兽的差事,要知道,这劈空玄翼兽在山里作威作福数万年,如今功力大增,更是令这满天界的神仙皆退避三舍。丹阳上神此举,无论成功与否,那都是挺身而出,为民解忧。”
“只是这劈空玄翼兽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听闻此行凶多吉少啊……”
西宁说的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九安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尸魇山吗?大凶之地啊。只听他说他去制服凶兽了,万万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凶险的地方。
九安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上一次是得知长乐动身去平遥替净合娘娘取石生花,而那次长乐险象环生,足足养了大半年才缓过来。这无需卜卦便知吉凶的能力,九安似乎是从娘胎里带的,且每次都十分的准,她父母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世上的神生而不同,无需纠结。
——那日黄昏。
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个神域,晶莹的雪地在余晖下微微泛着光。
丹阳偷偷摸摸溜上神域天山,也不怎地就能精准地找到九安的屋舍,倒是把在屋内的九安吓了一大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我了?”丹阳笑的一脸揶揄。
“才没有!”九安嘴硬,“你个登徒子!女子的闺房岂是你随意进出的?”
“唔……”他冤枉,若不是事态紧急,他也不愿大晚上地做梁上君子。他一向自诩是个端方正直的正人君子,便是心理再多欢喜,也断没有晚上贸然上门唐突姑娘的道理。只是他明日便要启程,总该打个招呼。
“我领了个差事,明日便要启程。我来,再看看你。”丹阳原是正色,说道后面到有些扭捏了。
九安双眸中流露出担忧,“可会危险?”
“哎呦,你担心什么呢!”丹阳心中喜悦,更加自信满满,“小爷我修炼了这些年,一个区区小妖能伤我?你且放一百个心。”
想了想,丹阳决定转移一个话题。先前在九重天时,他便觉得西宁与钟离关系非同寻常。“话说,钟离与你师姐如何了?”
“师父和师姐?挺好的呀。”九安一懵。
“哟,你不知道?你的师姐即将就要提一个辈分咯,能当你师姐的日子不多了,估摸着你就快要改口叫师娘了。”丹阳稍微收拾收拾,随手端起塌边的的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九安眼中的迷茫渐渐转为震惊再到愤怒,丹阳心道不妙。
九安拍了一下丹阳,“你乱说什么!师父与师姐清清白白,你怎么能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还有!那是我的茶杯,想喝茶自己去拿杯子。”
“哼!”九安扭过头不想搭理丹阳。识时务者为俊杰,丹阳立马服软,腾出两只手来给九安按摩肩膀,“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这可是你师父师姐,你不得多留意留意?别一天到晚傻乎乎的了。”
“哎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九安嘴上嫌弃,却也没将丹阳的手打掉,丹阳向来机灵,顺势摁的更起劲了。“还有,谁傻乎乎的了?!”这句话倒是带了些真情实感了。
“我我我!公主殿下您最是聪明伶俐,又生的貌美如花,令小神朝思暮想啊~”丹阳反应很快,这种话信手拈来。
九安嘟了嘟嘴,“油嘴滑舌,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