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英宫内。
苍玉与钟离和陆吾三位上神正议有关神域大荒封印一事,虽是西宁牺牲了一节自己的龙骨,元气大伤,但却因为功力尚浅,未能完全发挥出龙骨的力量。
龙骨已祭,为了不浪费西宁的这节龙骨,也为了别再让那堕魔没事便兴风作浪,便须完全加固那封印,封的那堕魔永世破不出封印。因此便唤来了丹阳和陆吾二人相助。
这对二人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自是应承下来。
“在下钟离,谢过二位相助。”钟离上神举起茶杯,对着苍玉、陆吾揖了揖手,一饮而尽。
“事关苍生,我等自是倾力相助。”苍玉、陆吾二人亦将杯中茶水饮尽。
九安回房时正巧远远地看见了飞鸾郡主和乘姜,二人看起来聊的不错。九安识趣地没上前打扰,只是颇为嫌弃地摇摇头,感叹“世风日下啊”,走了另一条道回房。
乘姜暗恋飞鸾郡主这事九安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且不说飞鸾与陆吾上神那穿越千年的爱恋已是大家私下默认的,这么多貌美女仙,乘姜怎么就瞧上了飞鸾?
九安表示很不解。
在乘姜眼里,那飞鸾郡主就是知书达理、温婉和顺的可人儿,九安和西宁都劝乘姜别错付在心有所属的女仙身上,没有结果的。
偏偏乘姜一意孤行地认为他的女神飞鸾郡主与陆吾上神纯属三人成虎,胡编乱造的,死活不愿意相信。且有理有据地指出飞鸾郡主与陆吾上神二人之间毫无暧昧关系,只是外人过多揣测。
九安和西宁多说两句,乘姜还与她们急。为了维护这不甚牢靠的同门之情,九安和西宁选择乖乖闭嘴不提。
不过,这飞鸾郡主可是稀客,怎么就来天山了?难道陆吾上神也来了?封印之事竟要惊动两位上神?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九安回房打坐了一阵,心下焦躁,想了想,还是向其他弟子打听了丹阳上神的去处,向玉英宫去了。
苍玉这厢议完事,天已经黑了。
钟离上神挽留,加之明日封印一事,他便准备在神域住上一晚。
早有弟子已经为上神备好床铺,他正准备捏个决直接回屋休息了,却瞧见九安在不远处站着。
他走到九安面前。
九安垂头,微微屈身,“苍玉上神。”
“你知道了。”苍玉很平静,仿佛丝毫不意外。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打算藏许久,有着孟章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常常与九安见面,九安知道是早晚的事。
“你好像不意外。”九安有些想生气,但转念一想她似乎又毫无立场,有些泄气。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苍玉看着九安微微一笑。
“……”
抬头看着苍玉含笑的双眼,九安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一次微微悸动。
苍玉抬手轻轻拂去落在九安发梢的雪花,温暖的手擦过九安冰凉的脸颊,九安肩膀瑟缩一下,感到耳根微微发热。
“你不用紧张,我会负责的。”
九安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她倔强道,“我不需要。”她不需要所谓的负责,她不需要这种补偿性质的负责。
苍玉蹙眉看着九安远去的背影,他搞不懂九安又为什么生气了。
第二日。
苍玉、钟离、陆吾一行人一道去了神域大荒,三人合力将封印加固,此事算告一段落,这来来回回又是数月过去了。
这数月之中,从凤鸣山来的礼物倒是从未断过。
如今孟章入天山仿若回自家一样,守门的小弟子都认识了。凤鸣山的丹阳上神又让人来给九安师叔送礼了。
三位上神忙着,乘姜也没闲着。乘姜参考了丹阳神君的一套路子,日日到陆吾上神神的弦冰宫给飞鸾郡主送殷勤。
飞鸾一开始也没收乘姜的礼物,好声好气的婉拒了。九安和西宁试探性的安慰,正准备迎接失恋的乘姜,却见乘姜一脸振振有词,道:“九安一开始不也没收丹阳上神的礼物吗?现在对丹阳不也是日思夜想的。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只要我坚持,飞鸾一定会有一天被我打动的。”
西宁没好气,道:“九安那和飞鸾能一样么?九安就是个没心眼的二愣子,谁都能忽悠她,所幸丹阳虽做事不着调,但还算是个正人君子。飞鸾那心眼儿可比筛子都多,也就你觉得她好。”
师兄师姐,你们二人斗法何必拖我下水?
九安正为着丹阳的事心绪不宁,听见二人这般说法,心下大受打击,单方面宣布神域天山三剑客就此解散。
乘姜继续努力,终于,飞鸾被缠得没办法了,收下了乘姜的礼物。乘姜很是激动地和师姐师妹分享了自己的喜悦,九安和西宁表示兴致缺缺,不过这并不妨碍乘姜一连几天,感觉走路都在飘。
九安和西宁深深觉得乘姜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自觉离乘姜远远的。
这日,乘姜一连伤心欲绝,提着几壶酒来寻九安和西宁。二人皆表示很诧异,前几日不是还说进展顺利么?罢辽,罢辽,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总不能置之不理。
虽然神域天山明文规定弟子不可饮酒作乐,但为了配乘姜一醉解千愁,那也得豁出去呀,三人寻了一处僻静的林子,因着神域常年冰雪不化,除了长青树以外,其他的树都光溜溜的,只有树杈子撑着门面。
九安凭空变幻出了桌椅,这是神与生俱来的本事,乘姜羡慕道:“九安这本事在哪学的?真是有用。师父怎么从未教过我们?”
西宁道:“你忘啦?九安是神女,创物,是她天生的能力。再往后,随着小九的功力增加,她还能创世呢。这个师父也教不了你。我看你是糊涂了,怎么连这都忘了。”
“师姐若是飞升了,也会拥有吗?”不懂就问,乘姜好奇。
“不会。”西宁笑道,“哎呦,瞧瞧你,问的都是些什么?”
九安不解,“可是,师姐不是也有神脉?”
乘姜紧张到打磕巴,“可是神脉已、已损的缘故?”
“感情你俩都不知道,想必又一块儿逃课了吧?”西宁打趣完便宽慰道:“不是的。神脉受损最多影响我飞升上神,但是后天修炼成神的生灵都不会有创物的能力。”
乘姜更是悲伤:“难道飞鸾仅仅因为我没有创物的能力才拒绝我的吗?”
西宁和九安对视一眼,“呃……这倒是不一定…”
“坐吧坐吧…”九安赶紧扯开话题。
几壶雪浸金盘露酒香四溢,很是醉人。西宁赞道:“难得这天山能有这么好的酒。”
九安胆子小,还是有些不放心,“咱们这偷偷的,可别被抓到了。”
“哎呦,怕什么?若是被师父抓到了,我一人承担。九安别担心。”乘姜豪气万千,拍着胸脯保证。
三人都不是海量之人,三两下便都纷纷醉倒。
乘姜抱着树干号啕大哭,哭声震天动地,方才那拍着胸脯的男子汉变成此时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醉汉只需要三杯酒。
乘姜一边哭一边还诉说着这几个月的种种不易,满腔爱意却被飞鸾拒之门外,一颗真心仿佛被□□、践踏、伤害、撕成碎片。诸多心酸,一时间全嚷嚷出来了。西宁一边安慰一边给自己灌酒,也跟着掉眼泪。
“师父……”西宁看到乘姜,不由想到自己,自己对师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神仙对辈分看的不大重,只是钟离上神对自己宠爱有加,却从未生出过别的心思。自己的满腔心事,他竟从不知晓,思及此,不禁悲从中来。
九安虽喝的没那么多,此时却也晕乎乎的了。听到乘姜如此这般,想上前安慰,却又想到苍玉,他倒是让孟章做了一样的事,可他真的在意自己吗?还是只是所谓的补偿?心口涨涨的,升起浓浓难过,又伴随着绵绵密密的疼,其中又夹杂着丝丝自己不甚了解的情感。说不上缘由,却对苍玉愈发想念。
九安是少有的酒品很好的神仙,喝醉了就乖乖趴下,也不吵闹。
只听西宁一边抽噎,一边哭诉,“我真的、我真的太喜欢他了,我喜欢到甚至不敢告诉他。我原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陪着他,一辈子。可是我贪心了…”
九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谁啊?”
“…师父,师父”西宁后面一声师傅唤的极轻,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啊!?师父来了???”乘姜立马撒手,退了两步,直挺挺地跪在方才抱着的树干前,“师父!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在天山上饮酒。师父求您别责罚师姐师妹,就责罚弟子一人好了。”乘姜上前又抱住了师父的腿,“求您了,师父!”
西宁还在继续掉眼泪,“师父,怎么办啊师父,宁儿太喜欢他了。”
乘姜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姐,喜欢就要说出来。你不说,谁知道啊?就算被拒绝了,小八也陪你喝酒!”又想起自己正抱着师父的腿,师父岂不是正在听着?连忙又跪着退了两步,开始磕头,一边还念着:“师父,弟子只是安慰师姐,并不是真的要带她喝酒。就算喝也绝不会在天山上喝了。”
“你个狗腿子。”西宁醉了也没忘记谴责乘姜。
今天这几人委实运气不太好,正巧钟离上神与他们的三师兄一路行至此。远远地便听见了乘姜的鬼哭狼嚎,上前一看,只见三人喝的酩酊大醉,乘姜还抱着一棵树念念有词,直喊“师父”。
三师兄不忍直视,只觉得要完。悄悄看了眼钟离上神,只见他面沉如水,挥了挥衣袍,使了个仙法,将乘姜、九安二人麻溜地扔回各自房间,又对三师兄道:“上沅,你先回去。”
三师兄很是识趣,马上告退了。
钟离上神默默上前拿过西宁手上的酒,西宁满不在乎,“来!陪我喝!”钟离上神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西宁,眸中闪烁着夹杂了爱怜和隐忍的复杂神色。旋即,抱起西宁,回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