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乞巧节,家家户户里热闹非凡。玉娇非拉着九安一起,九安虽早有耳闻却是第一次过这节日,觉着新鲜。
相传是为了纪念天君的女儿织女与凡人牛郎的故事。凡人寿数短,牛郎都重新投胎了不知多少回,九安才出生。牛郎去世后,织女据说也苦苦追寻了几世他的转世,只是如今的织女娘娘深居简出,仿佛对过去的情爱已经释怀了。
听西宁讲故事时,九安还小,不明白织女娘娘和牛郎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只觉得天君对他的女儿颇为偏心眼儿。
织女娘娘为了传说中的爱情荒废了纺织的工作,天君惩罚他们一年只能相会一次,在每年入秋的第七日,这算的是凡间的年份。牛郎不能日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可是织女娘娘住在天上,常言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虽然有些夸大,但也是这么个道理,相当于每日都能见到情郎,因此这惩罚的其实也只有牛郎一人。
不过凡间对这个故事倒是传的津津乐道,虽牛郎不在,织女成殇,但每年的七月七,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过起了这个节目。七夕传承已久,花样十分丰富,连玉灵宗也有活动,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师姐牵头组织的。
玉娇拉着九安一起去“赛巧”,九安原以为自己针线活做的不错,不说拔得头筹,怎么着也能拿个前三甲吧?结果输了个玉佩、一个吊坠、还有一个绢花出去,总的来说,九安身上能摘下来的小玩意儿都输了出去。
玉娇去玩了一轮回来,满载而归,笑盈盈地问:“九安你赢了多少东西?”
九安:“……”她颗粒无收好嘛!!!
玉娇看到九安的“两袖清风”,罕见地沉默了,“……算了,咱们回去吧。”九安求之不得。
是夜,天穹漆黑,就像被一只沾满了墨的狼毫笔划过的宣纸。九安收到雁南来信,掐指一算,如若自己到达增城那日她便出发,她应该也到九曲黄泉好几日了。
信上说她终于找到了神农转世,这一世托生成了清河郡王府的世子。说完自己的新发现,才絮絮叨叨地问起九安近日是否安好,与新朋友相处如何云云。又抱怨了崔府君,说他做事磨磨唧唧,行事迂腐的很,不过阎王爷到不是她想象中长胡子凶神恶煞的模样,长相颇为俊美。
长长一封信,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的大招,准备一次吐槽完。
也是,雁南那小妮子估计到了九曲黄泉瞧见新鲜事,高兴的乐不思蜀,早就把自己抛之脑后了,这不磨磨唧唧了好几天,才想起给自己写封信报平安。
等一下,清河郡王府的世子不就是玉娇她爹娘给玉娇定下的夫婿么?果真是万世富贵啊,今世还定下了玉娇这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虽然这位未婚妻可能心有所属然后提前跑路。
三魂七魄中蕴含着一个完整的人格,早已将人的性情深深刻画,只是随着不断轮回,每一世都会因为家境、好友、父母等等一系列琐碎的因素而有些许改变,如今九安也不能确定这清河郡王府的世子是否堪为良人。
但想来如若此生仍能享受富贵,想来也不会是那等作奸犯科之人。她虽能理解玉娇之于梁序白的心,但却还是有些惋惜。
玉灵宗的热闹喧嚣随着月上梢头渐渐安静下来,九安趁着玉娇还未歇息敲开了她的房门。
油灯忽明忽暗,暖黄的光亮晃悠着映在被纸糊好的窗上,窗柩有些年头了,刷在上面的漆脱落得七七八八,脱离了保护伞的木头被暴露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被腐蚀,颜色也深浅不一。
“娇娇,你说你觉得你未婚夫哪儿不好啊?”九安坐在屋内的圆桌旁,桌上烛台的光将九安的身影映在墙上。
在九安问出困扰她良久的问题后,玉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九安,你有心仪之人吗?”
玉娇话音刚落,九安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那个颜色非常鲜艳的身影——丹阳神君,啊不,现在该叫苍玉上神了。
自她下凡后,好久没有苍玉上神的消息了——他比自己还先一步,下凡历劫了,想必如今应该也差不多重归重华殿了吧。
苍玉上神曾经何等威名,必有不少后辈趋之若鹜,这段时日他应该正为应酬焦头烂额吧?
“没、没有吧。”九安不敢直视光晕下的玉娇,她总觉得玉娇此刻有那么一点儿看穿了她的内心,问题直击要害,让她想逃避的心无所遁形,当然也有她心虚的缘故。
若是西宁在这儿,必然要笑九安“下凡一趟,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口是心非了”。但玉娇既没有读心术,又不像西宁那么了解九安,故而只是笑了笑,“等你有一天,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要被迫分开,你就能理解了。”
九安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
如果阿爹阿娘不喜欢苍玉上神,非让她嫁给别人呢?她该怎么办?阿爹阿娘不会这么不讲理的吧?可是,万一呢?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她一定会努力说服阿爹阿娘的,要是还是不同意,那…也没辙啊。光是想想,心好像被什么揪成一团了,闷闷的喘不过气。
可,他们之间的问题,跟爹娘可没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想想就头大。
可是…情景带入,玉娇好像,真的有点惨。可惜,这事她爱莫能助啊。
天蒙蒙亮,尤青估计早已寻了其它师兄们一起晨训,为了宗门大比他最近可谓拼尽全力;玉娇自从深陷父母与情郎的拉扯之中便渐渐荒废了修习,九安摇摇头,果然比她意志不坚定的大有人在。
清晨的露水尚未完全退去,还残留在草尖,空气温润,日头正好,九安决定去探望一下她新鲜出炉的表弟,好一阵子没见了,急需增进一下感情。
还未踏进千玄的小屋子,远远的就闻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走近一看,果然是千玄撑了个烧烤架子,正转动着一只被穿起来的不知从哪抓来的野鸡。
哼,这小子,吃独食!
光溜溜的鸡已经半熟,传出阵阵香味,焦黄的皮卖相很是诱人。九安咽了咽口水,凑上前,嬉皮笑脸,“分享一下?”
千玄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是九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啥?”
“我来看看你呀。”九安理所当然地在院子里搬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坐下来,娴熟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蹭饭的?千玄表示深深的怀疑。“来了就干点活,不能不劳而获!”对于即将被分食的鸡,千玄表示深深的心痛。
九安老老实实去添柴加火。
二人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那只愈发成熟的鸡垂涎欲滴。
九安:“快能吃了吧?”
千玄:“嗯。”
九安:“你加调料了吗?”
千玄:“……忘了。”
千玄:“现在加也来得及吧?”
九安盯着那只鸡沉默片刻,“应该?”原谅她吧她也不知道。
千玄:“呵…”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