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那个掌柜婆婆功力不俗啊。”九安坐在客栈房间内的床上，和苍玉讲着那位让她觉得颇为怪异的阿婆。

这里说是上房，却低调得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上房的影子。一张破旧的小床——不过坐在上面想挪一挪位置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张四方小桌和一张瘸了一条腿的椅子——整个上房连张好的椅子都没有。

苍玉随意地坐在了桌子上，一条腿撑在桌子边缘，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面，另一只手撑在身后，很是一副潇洒地模样，有几分江湖浪荡子的气质。

“没点本事敢在赤水附近开店？乱成这样也敢出来，能没点本事么？”

苍玉一下跳下桌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道，“她不是人，是妖。”

“是妖！？”

九安眼睛瞪地溜溜圆，一脸不可置信，小嘴微张——太过震惊的事实让她暂时忘记了表情管理。

竟然是妖！？妖向来不都是极为爱美么？怎会容许自己的脸如同千年老树皮一般？更何况她用神识探过阿婆的气息，与凡人无异。怎么会是妖？她并不怀疑苍玉的判断，只是在努力寻找自己哪里漏了线索。

苍玉微微一笑，抑制住了想去捏九安脸蛋儿的心，这模样太可爱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身上没有妖气。”九安思索无果，直接开口问了。

苍玉解释道：“她隐藏的极好，在出手前我也以为她不过就是普通老妇人，或许懂些术法武功。但她出手的时候还是漏了些妖气，非常的淡。我企图看她的原型，却看不出来，她身上必有宝物遮盖，修为也不低，少说要有个数十万年。”

“能让你都看不出原型，想来那宝物必非凡品。”九安喃喃道。

妖极善于隐藏，即便本身修为不高，却能让修为高出他们好几倍的神仙都看不出他们的原型。加之若有天材地宝加持，便是苍玉这等修为都无法轻易识破其真身。九安从未见过修为如此高的妖，她最多只见过些化形都搞不明白的精怪。

随着日暮西沉，带走了最后一丝天光，苍玉也回了自己房间。九安早早将屋里的烛台燃上了火，勉强能视物，九安夜间视物的能力不强，需要借助于光亮。

出门在外，条件简陋，不能勉强，九安便只用了净身术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准备上床躺会。劣质的蜡烛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烛火也被从缝隙漏尽的风吹得忽明忽暗，摇摆不定，晃眼的很。九安不耐，伸出二指打出一道气流灭了那摇曳的烛火，屋里一下全黑了。

黑漆漆地环境让人的感官往往更加敏锐，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大雨砸落地上激起水花如玉珠碎石，仿佛就敲击在耳畔。不远处的偶尔一两声的犬吠给这个小镇子添了几分乡野农家的味道，反倒让九安多了几分心安。

闪电悄无声息地划破天际，像给天空撕了个大口子，九安睡的迷迷糊糊，只听见雷声隆隆，仿佛要将整个客栈劈开两瓣。她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回到了那年在树洞的雨夜。

九安一点点坐起，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的紧紧实实。“长乐……”她无意识地小声叫唤，又忽而惊醒，她是在芙蓉镇的客栈里，隔壁还有个苍玉上神。

思及此，九安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向隔壁房跑去。

苍玉还未合眼，他正坐在床上打坐。他总觉得这个间客栈处处透着诡异，或许不太平，还是小心为妙。此时听见隔壁房的动静便起身出门看看。

刚一开门，便瞧见了坐在地上的九安。一头青丝散落，铺在身上，发梢垂落在地，脑袋低垂，身上还裹了一张大被子。——九安天黑本就看不太见，心里又慌，换乱之中没注意到门槛，结结实实地被绊了一跤。

苍玉赶紧上前扶住九安，将她抱起放回床上，“怎么了？”

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九安心安不少，紧张感下去后，便觉得膝盖脚腕隐隐作痛，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左手撑地时也擦破了皮。

“疼……”小姑娘撒娇很简单，简单一个字，委委屈屈娇娇滴滴地说出来，简单一个眼神，要哭不哭可怜兮兮，便足以让苍玉心疼又自责。

“摔哪了！？”果不其然，苍玉瞬间紧张地关心起来。

“手，膝盖，脚……”九安哼哼唧唧。

苍玉一看，手心都擦破了，渗出丝丝血迹。再看看膝盖和脚腕，还没肿起来，问题不大。他可不是个会胡乱占女孩便宜的人，既然没事，便迅速地将九安的玉足塞回了被子里。

细细地给九安的手心上了药，苍玉就准备撤，“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一步还未走出，便被九安拽住了袖子，用了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说，“别走……”

苍玉顿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这话！这声音！谁顶得住！？要是现在抽身而去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男的！从刚刚抱九安进房他就已经在很克制自己别越界了！各位大神娘娘们，不是他想要越界的。

“神君～我害怕…”九安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望着苍玉。

苍玉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其实心乱如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你想要什么老子都给你！可是……这黄花大闺女呢！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伤风化啊……

要是飞鸾在这，估计得吐槽，什么老古董！越活越回去了！当然如果要是换成了瑶姬在这，估计想将苍玉的天灵盖拧开了，乖乖软软的侄女可能不能被这闷骚的家伙叼走了。

九安见苍玉步伐似有犹豫，再接再厉：“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苍玉的良心经历了天人交战后，半推半就地幻化了张凳子坐在九安床前，双手不断搓着袖子，腿在九安看不见的衣袍下不停地抖着，面上一本正经道：“你想说些什么？”也算是没辜负他偷学了飞鸾这么多天恋爱成功学了。

九安见苍玉坐下，还一副如此正儿八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苍玉鲜少有如此僵直的时候。便拽着他东拉西扯了好些话，苍玉终于放松了些。——他发现九安说的“别走”不是他理解的那个“别走”，是他想多了。画本子误人呐！

放松下来后吧，苍玉心头又有些丝丝失落了，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了。那只褪下洛娃子的小脚，又白又嫩，和自己的手掌差不多大，捏上去软乎乎的……

想起当年在天宫相遇，九安道：“说来也是巧了，当年给天君贺寿，我与阿爹阿娘在九重天小住了几日。但逢我出门，总能遇见你。你还记得吗？”

苍玉：“……”暖暖的，有点肉肉的……

九安见苍玉半晌不做声，不由的稍稍提高了音量，“神君！”

苍玉捏了捏九安的手——拉拉小手的便宜他还是敢占的，打哈哈道：“是嘛…我倒是印象不深了。”

“哦…”也是，历劫的事哪能记的那么清楚呢？九安见苍玉兴致不高，又默默地开始胡思乱想……

九安说着说着话声音愈来愈低，渐渐地只变成了简单的“嗯”、“啊”‘“哦”了。苍玉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家伙的少女心思，赶忙扯了另一个话题逗九安开心。

九安是个好哄的孩子，半晌便自己想开了，乐呵呵的。

不知不觉已三更天，九安拽着苍玉的手渐渐呼吸平缓，睡了过去。

苍玉看着九安熟睡的脸庞，轻轻抚摸着九安的小脑袋，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费劲心机，怎么可能会是巧合。”

旋即，起身在九安额间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