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收养他们的女孩子年纪不大，听声音应该与羊里的孩子差不多大。

莫名变成幼猫的中原中也心下隐隐焦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若是已经离开横滨以他这幅姿态，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

当然对中原中也来说，最重要的是取回异能力，没有异能力的幼猫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即便适应过来也不可能用这幅姿态保护羊的孩子们。

“喵。”他低头踩了踩爪子，指甲伸出来又收回去。

软绵绵的猫爪和不够锋利的指甲，这简直连擂钵街里的野狗都打不过。

被安置在纸箱里的幼猫们藏下了他一只由人类转变而来的猫，虽然有些别扭他的体型是幼猫中最小的一只，不过仔细想想他又不是真的猫，等他变回去自然就可以当作没这回事。

再次被装进纸箱带出门，中原中也心里兴奋激动起来，只要出门就有机会离开。

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哪里，中途找机会偷溜走，分清楚方向往横滨擂钵街跑就好。

中原中也探出头趴在纸箱边缘，顺着计程车的窗户看出去，尾巴不自觉翘起在身后甩动。

“喵！喵！”

好！就这么坐着车离开居民区到开阔的地方，等他们不注意就冲出去！

宠物医院在杯户车站附近，只要瞄准时机混进车站上车就好，不管杯户町离横滨有多远，在地铁上多呆几天总有办法回去。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抖了抖耳朵看过去，少年的脸在猫的视线中模糊不清，中原中也有些意外他竟然说出了他的名字。

准确到姓氏和名字，不出意外连汉字的写法也是一样的。

“喵——喵——”身后的尾巴自然扬起，前爪搭在纸箱上用无力的后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中原中也伸着爪子向前挥了挥。

无奈被看到他危险动作的少女利佳捞了回来，她温柔小心地梳理他身上杂乱的毛发，轻声细语带着弱气的味道。

她身体好像不大好，比羊里的孩子还要糟糕。

猫的嗅觉好像不仅仅能记住人的气味，他甚至能通过胡须、肉垫，听觉和嗅觉判断出对方的气息。

比起少女身上普通而无害的气息，她哥哥感觉就要奇怪很多……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掺杂着死气和危险的感觉。

下车之前纸箱被刻意合拢盖好，视线归于黑暗只有上方缝隙透出的些许光，中原中也脑袋顶上去试图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车站，奈何猫的视野有限他连车站在哪个方向都没有看到。

顶开利佳压在纸箱上的手，他昂头叫道：“喵！喵喵！”

微凉的指尖点在额头，力度不重甚至带了些宠爱的意味，毛茸茸的猫脸不由自主发烫，中原中也往后缩了缩，抖着耳朵心想还好现在是猫的形态。

不是没有跟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靠近过，羊最艰难的时刻他们连男女都不会顾及，七八个人在寒冷的冬天盖着一条薄被相互取暖。

只是这样宠溺包容的口吻，没由来让人觉得别扭羞赧，明明他也不是真正的猫，现在倒像是在占不知情的女孩子便宜。

“一群野猫，脏死了。”尖锐的嘲讽落入耳中，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并不在意。

小混混、流浪儿各种脏乱糟糕的话，他在擂钵街都听过，野猫对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嘲讽，伤不了他分毫。

没想到中原中也不在意，女人怀里的吉娃娃反而来劲了，汪汪大叫吓得利佳脸色发白。

他后腿一蹬，冲得窜出纸箱落在女人的手臂肩膀上，指甲弹出来挂住毛衣，伸出前爪照着吉娃娃的脑门扇，打得它拼命倒腾着腿埋头缩在女主人怀里寻求庇护。

中原中也嗤了声，怂狗。

它敢缩着脑袋，他就打它耳朵后背。

小小的身体灵活在女人肩膀后背乱窜，愣是没让她抓到，目标直指狗仗人势的吉娃娃。

毛茸茸的小猫爪挥出了一股气势，扇得吉娃娃可怜呜呜，受不了无处不在的猫爪，挣脱开女主人的怀抱跳地上。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以为跳地上他就奈何不了它吗？

勾住毛衣的指甲一抬一缩，后腿发力一蹬向吉娃娃逃跑的方向扑去。

幼猫的视野不行，但是对于不断移动的物体却能清晰地捕捉对方的动作，吉娃娃挣扎着想跳下去的时候他就看穿了它的动作，又追着锤了它一下。

没有异能力凌空跳下来，风吹拂起他身上蓬松的毛发，中原中也顺着猫咪的本能准备用肉垫卸去坠落的力度，结果一头栽进了熟悉的纸箱里，身下垫着一群毛茸茸的猫咪撞得他脑袋晕乎乎。

纸箱里的猫咪们拱了拱他的身体，毛茸茸的爪子在他身上按来按去，中原中也甩了甩脑袋，左躲右闪避开猫咪们关切的试探动作。

“喵！”完全没有受伤，看来变成猫也没影响他的身手。

丝丝轻微的抽气声掩盖在女人心痛的呼声和吉娃娃委屈的呜呜下，他抖着耳朵昂头看上去。

利佳好像受伤了？在刚刚扑过来接住他的时候。

充斥着别的猫猫狗狗气味的宠物医院中，利佳身上的血腥味很不明显，甚至还没有手术室传过来的味道大，但就是莫名让中原中也感觉不自然。

“太好了，没有受伤。”

温柔怜惜的触碰和看不清神情五官的视野让他无法判断少女的情况，利佳说会保护他们的话，让中原中也无措地低下头，心下有些愧疚。

他不是真正的猫，甚至一直计划着要离开。

擂钵街的孩子们不能失去异能者的庇护，生活在和平地方的少女有她的生活，他也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

……不能再犹豫等待了，等利佳的哥哥回来他就要离开这里。

纸箱里还会剩下三只猫，为了防止它们也跑丢，他们应该不会跑出来追他。

反正他就是不接受人类饲养的野猫。

直到异常的感觉袭击他的心头，中原中也下意识看过去，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轰炸猫咪敏锐的听觉，猫耳朵比他的意识还快压下来挡去一部分音波。

缓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喊的是什么。

有人死在宠物医院里，距离他们不过五十米的治疗室。

“所有人都不准进来，”工藤新一厉声喝止，吓住了宠物医院中慌乱不已的人：“利佳，帮我报警通知目暮警官他们。”

未免破坏案发现场，宠物医院中的人都被禁止再进入治疗室，同时在警察到来之前他们都不能随意离开。

环住他们的身体隐隐颤抖，尽管害怕她还是努力按照兄长的话，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原中也竖起耳朵定定听着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声音，看不清利佳脸上的神情，但她挂断电话后一直很沉默。

猫胡须抖动几下，他低头舔了舔冰凉的手指。

“喵、喵。”听那小子的话，别进去就好。

生活在擂钵街外的孩子大概也没怎么见过死人，只要等警察过来处理就好。

“……谢谢，中也。”冰凉的手落在他身上覆上一层寒意，中原中也像身边几只猫猫一样贴住利佳的手，给她带去一丝温暖。

杯户町警察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们有条不紊拉上警戒带，封锁宠物医院对今天来访预约的客人进行笔录。

四处走动的警察和鉴识员令他身体不自觉警惕起来，本就蓬松的毛发不自觉炸起，猫眼紧跟着他们移动的步伐转动。

中原中也其实很少跟警察打交道，面对混乱不堪又充斥着暴力危险的擂钵街，他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不去给自己惹麻烦上身。

但是也有些警察，总是会苦口婆心追着他们去外面上学，不要再当游手好闲的混混。

总之出于各种复杂的原因，中原中也会有意无意避开这类天然的执法权力者，这样无处可逃被警察包围在死人案发现场的感觉是第一次。

就算知道他们并不会在意一只猫的想法，他也忍不住盯着他们的行动。

“死者是杯户站前宠物医院的咲川医生，今天预约了时间过来的客人有三人，分别是上野亚纪、五坪拓人和羽佐田俊……”

尖尖的猫耳朵抖了抖，隐约还能听到工藤新一的声音。

上野亚纪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凶器是治疗室里的手术刀，死者在死前有剧烈挣扎的表现，血液飞溅落在治疗室留下大片痕迹，不过隐隐能在部分血迹下看到死者留下的死亡信息。

通过工藤新一的话，警察迅速将嫌疑人锁定在来访的三位客人以及宠物医院的助手兼前台接待身上。

中原中也暗暗吐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死亡信息是什么，不过就目前看来警察已经锁定嫌疑人，只要把所有人都抓回去好好审一顿，凶手很快就能出来。

“喵喵喵！”猫爪大大方方拍了拍她的手背。

利佳跟这件事完全无关，她只要做完笔录就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