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米花町、杯户町，都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地名。

港口黑手党势力遍布关东一带，即便是再偏僻的小地方，组织的势力人脉也能触及，更何况米花町处于东京都内，本身经济交通都不算落后。

视线越过米花町内林立高大的建筑，甚至能看到名为东都铁塔，实际上在中原中也认知中是东京铁塔的地标性建筑。

当然以猫的视野想看到远处的建筑就是妄想，中原中也是亲自出门用猫咪的身体跑去东都铁塔，亲身验证了一番自己的猜想。

这是个切切实实没有异能力，甚至连地名都与他记忆中有别的日本。

……

猫爪无声落在微凉的地面，丝丝凉意顺着肉垫传递到身体，中原中也蹲坐在帝光中学教学楼的天台，尾巴卷起盘在身侧，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越往远处看，猫咪的视野就会越模糊。

瞳孔收缩成窄线，占据猫眼的大片汪蓝隔着蓝膜观察利佳的学校，遍布毛细血管的猫耳朵可以灵活转动，自由捕捉想要听到的声音。

风将规律传递至整个校园的铃声送来，宛如雕像般安静蹲立的中原中也晃着尾巴站立起来，俯身发力比人类的身体还要自然跳跃奔跑。

他要赶在利佳回家之前先一步回到米花町二丁目的工藤宅，不然每天回家都要数一遍猫的小姑娘会担心。

成年男人还要让小姑娘担心晚回家，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中原中也迈开四肢快速奔跑跳跃，灵活自如攀爬着高处，飞跃在屋顶、树木与电线杆之间，在路人眼中施展着宛如飞一般的跳跃技巧。

“妈妈，猫在天上飞！”“别乱说话，怎么可能……咦？！”

耳朵抖了抖过滤掉不重要的信息，中原中也轻盈跃下肉垫卸去下坠的冲击力，成功在利佳回家前回到工藤宅。

身上的背毛在快速奔跑的时候被吹得凌乱，他扭头将橘色的毛发重新舔服帖，猫爪打开水龙头沾水打理脸上的毛发，这样的动作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做得很习惯。

水声哗哗作响，中原中也将开关踩下去关闭水龙头出水，抖了抖身体将毛发抖回蓬松柔软的状态，跳下洗漱台走出卫生间。

利佳的房间里传来玻璃门被打开的细微声响，他踱步走过去毫不意外看到另一只跟他同名的小橘猫，都是使用中也之名只是为了区分加上尼桑的猫咪。

对了，这个世界也有叫中原中也的人，而且是有名的大诗人跟他这个黑手党首领完全不同。

写诗作赋的风花雪月之事，年少的时候他还会为作战计划取上诗意的行动代号，不过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中原中也蹲坐在房间门口，静静望着小橘猫身体僵了下，低低叫了声：“……喵嗷。”

小橘猫故作自然走过他身边，尾巴却绷得直直的，一副警惕他的样子。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它就很警惕他的动作，不管是接近嗅闻还是远远相隔呆在一个房间里只要利佳不在，小橘猫都一副紧张警惕的感觉。

或许是猫对恶人的敏感，作为黑手党首领他手上沾过不少鲜血，即便是猫的身体大概也会散发出令对方警惕戒备的危险气息。

“喵汪、汪！”小橘猫冲他叫了几声，跑出卧室。

中原中也混不在意，跳上床头柜卧了下来。

半拉上窗帘的卧室有些昏暗，他团起身体犯困地打了个哈欠，尾巴盘绕过来身前，缓缓闭上眼睛。

悉悉索索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蓝幽幽的猫眼在黑暗中睁开，眼看着某只小猫咪叼着塑料小蝴蝶鬼鬼祟祟走进来。

肉垫踩在地毯上完美抵消它行动的声音，若非小橘猫嘴里叼着的玩具发出窸窣摩擦的声音，中原中也也不会这么容易发现它进来。

他动了动身体换个姿态，脑袋垫在猫爪上看着小猫咪警惕地左右看看，没发现卧在床头柜上的中原中也，俯低身体踩着凳子、书桌轻松跳进顶层的壁柜。

中原中也昂头看着它消失在顶层壁柜，若有所思地竖起耳朵。

玩具塑料蝴蝶的声音到上面就消失了，他记得上面是利佳放棉被的地方吧。

它不会是把玩具弄坏了，想着藏起来就不会被利佳知道吧？

前不久才晒过收起来的棉被，还是工藤新一帮她放进去的顶层壁柜，以利佳的身高踩着凳子都勉强够呛能摸到，在这里藏东西确实是个好办法。

起码下个冬天来临之前，利佳都不会想着把棉被搬出来。

中原中也嗤了声，小猫咪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弄坏了东西要藏起来。

他耳朵一转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利佳进来后轻跃上她的肩头，猫爪踩踩瘦小得没几两肉的落脚处，稳住身体的平稳。

猫咪对身体平衡的控制有着天然的惯性，优越得令中原中也都会惊讶，有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然调整好落地和站立的姿势。

加上肉垫的缓冲，只要不是从极高的地方坠下，他都能平平稳稳落地。

利佳拿着追踪定位器在卧室里转悠几圈都没找到最后的小猫咪，中原中也抬头看了眼还卡在棉被堆里挣扎着出来的“中也君”。

上去的时候轻轻松松上去，出来的时候反而被棉被压住半天挣扎不出来，他都要看不过眼了。

“喵汪、汪。”有了小橘猫的提醒，利佳终于发现头顶上半边身子被压在棉被堆里的小猫咪。

中原中也跳下利佳的肩头，在她搬着凳子试图踮脚去够到顶层壁柜的时候背过身。

利佳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帝光中学的校服上装虽然偏向西服，但女生的校服下装是裙子。

他走开几步，蹲坐在地毯上背对着利佳。

与其指望利佳踩着凳子伸长手能把猫抓出来，倒不如让它自己跳下来。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少女又轻又低给自己鼓劲的喃喃，让中原中也敏感地抖了抖耳朵。

他慢悠悠晃了下尾巴，又走开几步才转过身，迈开爪子借着利佳搬来的凳子跳上顶层壁柜。

中原中也回头看了眼，上前碰了碰颤抖着伸直摸索的手指，利佳惊了下再也维持不住踮脚绷直身体的动作：“中也先生？”

“喵嗷嗷嗷。”快下去吧，他会负责把猫带下去的。

被压在棉被堆里的小猫咪见他过来，努力划动爪子喵喵乱叫。

中原中也低头叼住它的后颈，倒退几步将小猫咪从棉被堆里拽出来，无视它挥舞着爪子乱动挣扎的动作，径直向利佳的床跳去。

身体在半空的时候，他松口调整动作落在铺平的被子上。

小姑娘好像很高兴他们平安无事，但是被他带下来的“中也君”……

明显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

“喵喵喵！喵！”

耳朵转向正面，中原中也低头舔舔爪子，打算无视小猫咪就算听不懂也知道是骂骂咧咧的叫声。

“喵！！”

中原中也继续无视，整理着胸口的白毛。

“喵喵喵！喵！”

中原中也尾巴轻拍了下被子，他决定想办法让这只吵嚷不停的小猫咪安静下来。

所以他又一次上去了顶层的壁柜，把“中也君”费心藏起来的小蝴蝶叼下来交给利佳。

果不其然，喵喵叫个不停的“中也君”哑火了。

温驯地蹲坐在利佳面前，中原中也昂头看着笑盈盈的小姑娘，感受着背毛被轻柔抚过，被人温柔又小心的对待，舒服的感觉自后背蔓延至头皮。

“谢谢你，中也先生。”

轻轻柔和的小声絮语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温柔令中原中也很不自在，但却是猫咪听起来最舒服不会难受的音量。

他起身绕了一圈，避开利佳抚摸的动作，矜持抬爪压住她的手。

这样的抚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即便变成猫，他也不会沉迷于人类抚摸的舒适中，会让利佳摸也只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们。

虽然不如家里最小的猫咪出门多，但中原中也自觉并不适合被人类饲养，这样闲散无事可做的生活也令他隐隐烦躁。

暗中跟随利佳上学也只是为了搜集周围环境的情报。

中原中也近乎于冷静地想，等米花町全部探索完，他会前往杯户町……

“我们出来玩吧。”利佳在卧室门口，晃了晃逗猫棒。

蓝幽幽的猫眼不由自主跟着左右晃动的逗猫棒。

肉垫踩了踩压出锋利的指甲抓抓地毯，中原中也紧盯了一会，尾巴轻摇慢晃。

他只是陪小姑娘玩一会，利佳上学一天也应该放松一下。

猫步跟着晃动的逗猫棒离开房间，中原中也看着被逗得乱扑乱飞的小猫咪，慢慢俯下身体。

视线锁定住晃动的绿色，他竟没注意利佳退到了楼梯口：“喵嗷！”

糟糕、利佳要摔下去了！

他现在这幅身体，没办法抓住她。

少女一脚踩空的动作在猫咪的视线中如慢动作播放，她果断松开了手里的逗猫棒，抱扶住楼梯扶手，膝盖软下来整个人近乎挂着稳住身体。

身体稳住才隐隐后怕轻颤，但她还在安慰他们……

中原中也低头拱进她怀里，低声叫道：“喵嗷。”

猫咪能做到的安慰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