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利佳缓慢而迟钝眨眼,她现在有些恍惚感觉不真实。

“中也先生”在她面前变成了“中原中也”。

这真的不是她的梦吗她养了近一年的猫咪，在她眼前变成了人，而且是变成了“中原中也”。

她动了动唇,努力想发出声音，可堵塞的嗓子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因为岔气难受地缩着身体咳嗽起来。

一声声闷咳扯得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泪花花冒出眼角盈于眼睫，手心掩住唇止不住地咳。

“别急，已经没事了，”中原中也护紧她,低声安抚道“有什么话想对我、我们说，之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被眼前的大变活猫吓了一跳,强盗同伙这才反应过来,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惨叫道“妖怪妖怪老大,妖怪出现了”

一只普普通通的橘猫在面前活生生膨胀变大,变成人类的模样，这怎么能不让人恐惧与害怕。

原来妖怪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们以前杀死的人，说不定也会变成幽灵跟在他们的身边。

肯定是因为幽灵的阻挠,他们这次的行动才这么不顺利,总是遇到打破计划的事。

“闭嘴再叫要把条子引来了”强盗露出愤怒的神情时眼角的伤痕也会被牵扯得更加狰狞恐怖,他抬手将枪口对准中原中也，道“我可不管什么妖怪不妖怪，敢阻挠我们就是妖怪我也会杀死”

有消音器在他根本不怕会引来外人的注意,倒是那个蠢货一直在叫才会真的将条子都引过来。

强盗同伴忙用手堵住嘴,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要看老大怎么将妖怪杀死。

相较于妖怪,他内心对行事狠辣的老大更为恐惧。

利佳咳得辛苦连口型都无法比出来，只能焦急拽住中原中也身上造价高昂的西装，脸颊靠在柔软舒适的红围巾努力想压下咳嗽，可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停住。

“闭上眼睛等我一下好吗”中原中也拥住少女单薄肩头的手挪到她脑后，让利佳将脸埋在颜色猩红的围巾上，道“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工藤和他们都来了，等下我带你回去。”

所以、不需要担心，只要安静等他一会就好。

喉咙里的痒意终于压下，利佳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不由伸手抓住红围巾将脸埋进去，双眼紧紧闭着感受中原中也身上隔着衣服都能透过来的温暖。

她胆怯躲着不敢去看珠宝强盗们，但露在外面的耳朵又不自觉竖起，悄悄关注房间里的动静。

“小情侣卿卿我我够了吧”她只听到强盗冷笑着道“我这就做个好人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子弹上膛的声音瞬间唤起利佳在仓库里差点被射杀的恐惧，她抿紧唇用力闭紧双眼，身体缩着僵硬不敢乱动。

“偷听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中原中也低笑了一声，捂住她的耳朵，道“耐心等待的好孩子才会有奖励。”

通过消音器射出的子弹只带着微小的声音，接连不断几枪扣下扳机，直到打空了一整个弹匣才停下再次谨慎换上新的弹匣。

瞄准头部、四肢和怀里少女的子弹被幽幽暗暗的红光缓住去向，静止在面前。

中原中也抬起沉沉深邃的钴蓝色眼眸，冷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这个怪物”强盗大喝一声，不管不顾继续向中原中也他们射击。

但这次他不再只是防御，悬空在面前的子弹掉头疾飞向强盗和强盗同伴的双脚直接贯穿，一盒弹匣六枚子弹剩余两枚拐着弯擦过颈部，没有杀死他们但却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发声的机会。

双脚中枪倒下无法逃跑离开客舱、颈侧被高速疾飞的子弹擦过如漏气的皮球，鲜血汩汩染红领口、胸前，连痛呼和求救都无法发出。

强盗们这才由衷感到恐惧，中原中也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警察发现他们，私下将他们处理杀死。

那双看向他们深邃暗沉的蓝眸轻垂下来，落在少女沾着鲜血的指尖，连修剪整齐的圆钝指甲都磨得能见下面被保护良好的嫩肉。

是被困在狭小的行李箱中十指用力抓挠箱壁企图弄出些许动静磨破的伤口。

刚刚将利佳从箱子中抱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少女的右脚有着明显肿起的伤口，不自然垂落下来连咳嗽的时候都会牵连着身体颤抖。

这让他怎么轻易放过这些强盗。

中原中也甚至觉得让他们轻易死去都是对他们的解脱。

将他们交由警察手里进入监狱都是对他们的宽恕。

他不可能在利佳面前表现出怒极让她恐惧的模样，但胸中燃烧的愤怒几乎要烧遍身体蔓延至大脑神经。

强盗打出第二个弹匣的子弹还在他手里，他冷漠平静打量过他们的身体四肢，眸中如猫样尖尖竖起的瞳孔带着动物冰凉让人遍体生寒的骇意。

中原中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刑讯，让他们最大程度体会利佳当时的痛苦。

好歹他当初也是从尾崎红叶手下出来，对港口黑手党令人心胆俱裂的手段再清楚不过。

可惜的是让人痛苦折磨的手段都是让人一遍遍感受疼痛，慢慢折磨着神经，他不可能为了报复折磨强盗长时间逗留在这里。

怀里如小动物瑟缩的少女轻轻拉了拉围巾，张嘴缓慢比着口型“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助又可怜闭着双眼，小声缓慢问道。

怕中原中也没看明白，她甚至张口多做了几次口型。

平日樱粉色的唇瓣如今惨白带着些许干燥的裂纹，颤抖着唇努力蠕动。

即便中原中也真实出现在她面前，这几个小时间因为被绑架、险些死去的恐惧也不会减轻分毫，连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害怕轻颤。

她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彻底脱离出来。

中原中也无声叹了口气，下颌蹭了蹭她的头发，低声道“别怕，我们现在回家。”

他转身背过绑架利佳的珠宝强盗，犹不死心的强盗艰难支起身体，向着利佳扣下最后一颗子弹。

如果不能杀死这个怪物，他至少也要拖一个人跟他们一起下地狱。

二度成为组织首领，居于组织上位练就一身上位者气息的赭发青年微微侧头，子弹悬停在面前如卫星绕着他身边。

强盗举起的枪缓缓变得沉重，由握枪的手一寸寸蔓延施加重力挤压，足以碾碎骨头和血肉的重力遍布强盗和强盗同伴全身，他们口鼻中缓缓流出鲜血。

中原中也脚下一蹬，带着利佳冲出了客舱来到海平面上，被重力杀死的强盗犯们身体被抛进大海作为海里的养分、鱼食。

海风吹拂过来的时候，利佳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没有左右乱看而是安静瞅着中原中也，像是无声在问她能不能睁开眼了。

“我们现在在海面上，会害怕吗”中原中也解下围巾绕在她脖子上保存体温，道“夜晚的港口很黑，想看我们还是等回去金龟车上吧。”

博士的金龟车

利佳惊讶眨了眨眼，张嘴无声问道“博士也来了吗”

她以为只有哥哥和猫猫们来了。

不知道是应该惊讶她的中也猫猫们其实都是中原中也，还是应该震惊猫猫们其实就是她的守护神，他们已经救了她很多次。

利佳一直以为中原中也是猫妖需要避世，不能随便见人。

直到亲眼看到“中也先生”变成人，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猫妖中原中也一直都在她身边。

“不止博士，灰原她们也来了。”中原中也整理下围巾，挡住利佳可能会看到外面的视线，抱着她飞回金龟车所在的位置。

阿笠博士顺着江户川柯南的意思，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停下，等待的时候心焦不已，又不能随意去问只能通过追踪眼镜查看他的侦探徽章所在位置。

左等右等甚至连晚他们一步赶过来的目暮警部都看到了都没看到他们回来。

等到夜色暗下来，大雾渐渐散去，灰原哀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人已经被强盗们杀死，工藤君还是晚了一步，没找到利佳。

她手里攥着侦探徽章半天，侧头看了眼灰原雅担忧的神情，终究还是默默咽下了话。

将洗劫回来的武器全部藏匿在轮船内，看着神奈川县警带人上船开始搜查，“中也”重新回到码头，心急如焚等着“中也先生”的消息。

他倒想留在船上跟着一起找利佳，可他现在的身份和身体条件都不允许，要是被警察当做可疑人物留下，事情还会变得更麻烦。

盘腿正坐在码头，“中也”双手环胸紧紧盯着轮船上的动静。

海面冲出一抹熟悉的红光，他一下跳起来紧跟上去，甚至不需要多想。

“中也”不会认错自己的重力，就算是别的“中原中也”所使用的重力。

趁着夜色没有人抬头，他疾飞过去赶上“中也先生”，目光落在利佳身上时涌起勃然的怒气，他声音压抑而冷沉“强盗犯在哪”

“我已经处理好了，回去吧。”身量只稍长于他的“中也先生”眉眼微敛，不愿意在利佳面前多提那两人的事。

“中也”捏紧拳头，强盗犯被“中也先生”处理自然不会比他们来得轻，只是他胸中熊熊燃烧的愤怒还无处发泄，“联络工藤和那几个家伙了吗”

一直表现得冷静克制的“中也先生”这才发现他忘记联系人了，他也没有自己表面展示出来那么平静，能记得挡住项圈的收音位置处理强盗已经是他当时仅剩的理智。

他敲了敲项圈联络另外的三人，“中也”转头深深望向轮船和横滨湾的方向，蓝眸中的瞳孔不断收缩放大，拳头死死攥紧发出摩擦的声响。

“中也先生”看了他一眼，慎重告诫道“不要被愤怒支配了你的大脑。”

他们因为愤怒和高涨的情绪获得变回人身的能力，而怒意和战意会不断燃烧磋磨他们的大脑意识，身体的热量也会让怒火更加持久。

但这对“中原中也”来说并不全然是好事。

在变成猫之前，他们就算动怒也不会这么容易被牵拉情绪，将怒火在战斗中尽数发泄出来很快能得到平歇，可现在的身体无法做到这样的事。

恢复人身的每一刻都是压榨着精神和身体，维持高涨的情绪来稳定身体的形态，只是一时的高热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但是时间长久会摧毁他们的理智，彻底变成只知道宣泄愤怒的怪兽。

“我知道了，”“中也”咬牙忍耐下来，他深吸口气，眸光落在利佳苍白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上，不确定道“利佳是不是发烧了”

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额头，可高热的身体让他分不清人类正常该有的温度，只觉得利佳的额头有些凉。

温暖的感觉落在额头上，从离开轮船起意识就开始混混沌沌的少女撑开眼皮，浅浅勾了下嘴角，动了动唇“是中也吗”

以猫咪敏锐的听力都无法听清利佳的声音，“中也”疑惑着靠过去，确定少女刚刚真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嗓子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追上来的时候只见利佳瘦弱单薄缩在“中也先生”怀里，双手抓着猩红的围巾将脸埋进去大半，身体虚弱无力依靠着对方连动都不愿意动弹一下，只有呼吸还缓慢轻微持续。

利佳这幅糟糕的模样不得不让他往不好的方向想去，他从来没见过身体这么差的女孩子，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照顾。

身体不好的女性不可能加入黑手党、身体孱弱的孩子也不可能在擂钵街存活下来，“中也”从没试过照顾这样弱小的生命，仿佛稍不注意她就会死在某场意外当中。

他一直以来充当着保护者，在羊的时候保护弱小没有异能力的同伴，在黑手党的时候也会身先士卒冲在前面。

“中也”完全没有照顾过生病的女孩子，也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他自己都是随随便便能存活下来比杂草还要强韧的生命，实在不知道要如何保护好利佳。

每次每次变成人的时候都会看到她虚弱接近死亡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利佳。

他甚至感觉少女会在他疏忽大意的时候悄然逝去，无法再抱着他说动听柔软的话、无法再露出可爱温柔的腼腆笑容甚至永远都不会再睁开那双漂亮更胜横滨海的双眸。

“中也先生”抱着利佳在金龟车附近落下，摇头道“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嗓子，我们先让博士帮忙叫救护车吧。”

他们现在的体温也无法判断利佳是不是生病了，身上也没有这个世界的手机，只能让博士他们帮忙叫救护车。

“是不是让她多呆在家里会安全些”“中也”垂眸看着少女轻蹙的眉头，不由脱口而出。

“你是想关住她吗”同样是中原中也，“中也先生”怎么会不明白“中也”这话的意思。

“中也”沉默避开更年长的“中原中也”视线，别过头道“我没有这么想。”

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以保护为名的束缚是不会让她开心的。

“中也”匆匆走向金龟车，敲了敲车窗“开门，博士。”

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是看到他们手上抱着的少女，阿笠博士还是打开了车门，急急忙忙问道“利佳没事吧”

“好像发烧了，身上还有些别的伤”

他话没说完，灰原雅立刻明白过来，道“我去叫救护车。”

阿笠博士看着“中也”和“中也先生”不解又惊讶道“他们到底是谁还有新一又去了哪里”

灰原哀靠近车窗往外看，半晌才道“博士，看他们的脖子。”

深色的项圈落下来一截松散开来的缎带，简单打了个活结挂在上面，眼熟得让金龟车里的三人都沉默的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