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烫的手臂隔着衣物将热量持续不断传递过来,又让热量往全身的方向逃散而去。
原本是两边都睡着人将外界的凉风和湿气都驱散隔绝开,利佳被保护在最中间闷热得头晕脑胀,直接热得梦里开始冒汗惊醒过来。
经过她的一番努力,紧紧挨靠在一起的三人终于能余出一条空隙,让洞穴内徘徊流转的湿润空气穿过充盈过来,驱散萦绕不绝的窒闷热量。
现在利佳又产生新的问题,如何在不惊动“中也先生”的情况下悄悄起身。
刚刚他和“中也哥哥”只是手脚搭在她身上压住,实际上她还是平躺在睡袋上并没有跟他们身体贴靠在一起,所以她才想着能从下面的空隙挤一挤钻出去。
不动声色像特工一样小心谨慎,从容不迫维持住身体的平稳和呼吸逃离困境。
可她现在似乎陷入了更尴尬的困境,被“中也先生”环住腰抱在怀里,后背和身体比方才能更清晰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高热体温,几乎没有余下一丝能让她挣扎逃跑的境地。
她还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以为摆脱一个火炉,只剩下一个她逃跑的空间和希望应该会大些,现在看到根本是希望更加渺茫。
更令人感觉微妙的是她现在是背对着被“中也先生”抱住,面前一抬眸就是“中也哥哥”熟睡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一脸放松眉目舒展的青年,睡着睡着皱起了眉。
她眼睁睁看着“中也哥哥”伸手在附近摸索几下,指尖好几次擦过面前,她只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抬手用力捂住唇。
防止自己突然被吓得叫出声,把两个中原中也都惊醒。
眼看着“中也哥哥”摸索几下什么都没碰到,睡梦中也不耐烦咋舌,干脆身体一翻转向另一边,拉开更大的距离和空间。
利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有气无力放下挡住唇的手,开始努力想招。
小腿的抽筋虽然缓解过去,但这对利佳来说还算不上最大的危机,她最害怕的事是“中也君”和“中也”这时候回来看到他们三个睡在一起的不堪画面。
尤其“中也哥哥”还把上衣脱了,皮带扣也解开,西装裤松松垮垮挂在他腰上,感觉再滚两圈自己会从腰上掉下来,必须要尽快逃走才行。
利佳低头试图搬开“中也先生”的手,结实有力的小臂并不显得魁梧雄壮,肌肉过于夸张难看,而是恰到好处隔着西装衬衫会让人觉得斯文工整,袖子挽起露出些许线条又会觉得有力而值得依靠。
然而当她想要逃离“中也先生”的怀抱时,就会万分纠结为什么睡着的人会对怀里的东西这么执着。
“中也先生”抱住她的力度不算重,也不会勒得她腰痛,但想要在不惊醒人的情况下摆脱挣扎,几乎是非常难的事。
她根本扳不动“中也先生”的手。
或许说如果不是中原中也他们让着她,无论是“中也君”还是“中也”,她都不可能推得动,他们身上肌肉密度极高、体脂率又低、下盘还稳得跟钉死在地上一样,都是跟外表完全不同的人。
要怎么在“中也先生”无意识的情况下,让他松手这才是利佳最苦恼的事。
喷洒在颈后耳垂的炙热呼吸烫得她身体都开始跟着发软,手指越是着急想挪开“中也先生”的手,越是不得其法。
身后的人模糊着低吟,收紧手臂勾住她的腿,原本只是靠在脑后的人跟着往前蹭蹭,唇瓣若有似无蹭过少女敏感的后颈。
利佳浑身一僵,差点以为“中也先生”要醒过来。
她屏住呼吸等了一分钟,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中也先生”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再做别的举动,只是沉沉熟睡呼吸缓而长,一呼一吸之间极为规律而绵长,仿佛连呼吸的频率都要比一般人缓慢。
比头发落在颈后的瘙痒更令人躁动羞臊不安的是持续呼出传递过来颈后的呼吸,热烫的气息仿佛暖炉源源不断散发出热量。
即便利佳现在已经没有开始梦中那么热,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根本没办法睡着。
或许人天生对藏于身后无法得见的生物会升起紧张担忧的心情,现在利佳也是这样,她无法看到“中也先生”的神情脸庞,只能通过他的呼吸和动作勉强判断他还没醒过来。
可这样的判断依据实在太过模糊,让她都半信半疑。
以“中也先生”的警惕,真的不会在她挣扎的时候醒过来,而是毫无反应抱紧她不放。
他真的没在做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利佳压低声音小声呼喊着他,同时手肘向后伸试图顶开些许距离“中也先生现在醒着吗”
“我、我”她犹豫几许,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么羞臊的话去试探对自己很好的人“我想起来去方便一下。”
如果“中也先生”立刻说话回应她,那他刚才应该都是在装睡。
利佳神色中露出些许迟疑和歉意,努力想着如果是自己误会了“中也先生”要怎么对他道歉才好。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意识到没有回应不代表“中也先生”真的陷入深眠没有醒来,还有种可能是他在装睡,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可如果醒来和不醒来都无法得到答案的话,她的试探似乎也变得完全没有意义。
利佳的心思左右徘徊不止,一方面她觉得随意怀疑对她好的“中也先生”非常不礼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中也先生”装睡不起来是图什么呢
这对“中也先生”来说应该没什么好处。
“中也先生”她腼腆小声喊道“可以、松一松手吗”
利佳现在的位置只能小幅度转过头,天黑下来外面还持续不断下着大雨,除了偶尔亮起的闪电将洞穴照亮大半,她很难彻底看清他们的细微神情。
“中也先生”的头拱在她颈后,呼吸缓缓落下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胸膛在慢慢起伏,利佳微微愣住出神。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中也先生”睡得这么熟。
明明在熟悉的家里也会随时警觉醒来,可在群马山林内陌生的洞穴竟然能沉沉入睡。
“不要离开。”还不待她继续深想下去,身后传来极轻的呢喃。
仿佛是梦中才能泄露一二的不舍,清醒的时候一句挽留都无法清晰说出口。
利佳其实很清楚知道,即便中原中也他们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温驯可靠的体贴一面,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拒绝,但他们平时都极少对她提出什么要求。
好像面对受自己保护的人提出要求和请愿是一种示弱,让自己的形象在利佳面前变得不再完美无瑕,强大而无所不能。
无论是什么时期的中原中也,他们都是骄傲且无畏强大的人。
或许他们面上不常常展露出来这种骄傲以保护者自居的态度,但作为被他们牢牢保护在安全区内的人,她很明白他们的想法。
他们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应该是无所不能,不会也不能让她产生负担和困扰的存在。
当利佳缺钱苦恼头痛要怎么养得起他们四个的时候,“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会主动外出工作,再自在从容回来将存着钱的卡交给她,让她不需要再为钱的事费心。
他们以自己的能力向利佳证明,他们并不需要她操心也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在她生病住院无法料理家务的时候,又是他们悄悄来医院探望陪伴。
就连她失声无法说话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们一直在迁就照顾她,无论沟通多慢多麻烦,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表现出着急不耐烦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中原中也他们的态度才没让利佳意识到失声是多么麻烦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耐心等她慢慢写字,仔细读她的唇形和看她比划的动作猜内容。
会对利佳这么耐心的人只有中原中也。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要是也在她身边或许也会这么耐心,可他们平时都是偶尔才见一次,对话和交流都不算频繁,她的麻烦和缺陷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困扰。
自从中原中也他们能自由变成人类后,他们与利佳之间的地位好像完全调转过来。
他们从被照顾、被保护的猫咪变为照顾、保护利佳的可靠男性,而利佳的位置也从照顾爱抚猫咪的主人转为被保护者。
他们希望自己在利佳面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能满足她一切需求和愿望,不会对她造成困扰与麻烦,甚至不需要她长大自己接触面对外界的危险。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们甚至连要求都不会向利佳提,好像只要她能乖乖安分按照自己平时的生活习惯继续维持稳定不变就好。
中原中也他们对利佳唯一的要求,只是让她不要随意离开他们的保护范围。
这一点要求甚至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量才会这么做。
连“中也先生”提出的五年约定,也是制约双方之间的约定,具有特殊的时间限制。
“这是中也先生的梦话还是心里话”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说得出口的挽留之语。
利佳无奈卸下力气,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担心她离开。
明明要离开的人是他们,能主动回来的人也是他们,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动等待他们离开再等待他们回来。
中原中也总认为事情的主动权在她,希望她承诺不会离开、又想她答应五年不会放弃他们。
可事情的主动权明明是在他们身上,从告诉她会离开到回来只会剩下一个中原中也,纠正错谬的时间线和存在,这些都是他们告诉她的话。
她连阻止抗拒的能力也没有。
“不要离开这样的话是我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她已经听到过一次拒绝的答案,知道他们最终都会离开,也知道他们内心对另一个世界的责任感。
中原中也不可能不回去自己的世界,无论再怎么难过不舍,他们内心都有着更坚定执着的存在驱动他们的行动。
这是利佳所没有的特质也是她所向往的存在。
“中也哥哥”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当他们都信心十足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的时候,她又怎么好意思泼中原中也冷水。
平行世界、多元宇宙之类的问题在科学上还没有人能证明存在,只是一种假象和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
他们的相遇是一场盛大而绮丽美好的幻梦,在那场大雨中相遇相伴或许迟早会离别,但终归会留下美好的回忆,能让人以后慢慢回味。
在她已经接受他们迟早会离开,凝练起坚强独立的内心,希望在接下来没有中原中也他们的时间中也能一直好好生活下去,慢慢将这份珍贵的记忆珍藏在心底。
等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时或许会拿出来跟孙子孙女开玩笑般提起这段美好的回忆。
“中也先生真是贪心的人。”利佳小声叹气,扶住落在腰间的手。
抱着放下过去的心生活与怀着坚持等待的勇气走下去,绝对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想在他们离开之后用几年的时间放下他们,可他们却想让她用几年的时间思念等待他们回来。
“抱歉。”身后闭着眼睛的青年叹息着道。
他能说出口的话似乎只有这个,他在为自己想让利佳思念等待中原中也回来而道歉,却不是为了卑鄙得到她承诺的事所道歉。
这样的行为卑劣又充斥着对利佳的不信任,但中原中也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也无所畏惧的人。
他只是将自己表现得非常强大,是利佳心中无所不能的人而已。
时间和空间能将两个相爱的人彻底变成陌路,利佳现在对他们只是有友情、亲情以上的好感,他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心爱的姑娘会被别的男人趁虚而入。
这样的事即便在事务所也屡见不鲜,只是两地之间的相隔就能让两个相爱的人感情变淡,更何况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赭发青年靠过去轻轻吻住少女纤细的后颈,再一次道“抱歉,利佳。”
原谅他的卑劣,也原谅他对她无法放手的执着。
与“中也先生”呼出的灼热呼吸不同,他的唇带着些凉意轻柔而怜惜落在后颈处,辗转研磨将人抱得更紧,留下一串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轻吻。
脖颈的位置无论对什么生物而言都是他们的要害之处,颈子被触碰的时候不可避免会让人产生紧张害怕的情绪。
即便利佳知道“中原中也”是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这样轻轻的啄吻和牙齿研磨也不会给人带来疼痛的感觉,她还是不可避免惊喘一声。
陌生的刺激和感觉让她收紧手抓住腰上的手臂,指甲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红印,暧昧而轻佻。
“原谅我好吗”他只是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回来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交往,嫉妒愤怒之下用尽所有手段将他的姑娘抢回来。
即便偶尔会发发善心,做些无关紧要并不会影响组织和身份的好事,“中也先生”本质还是黑手党,是浸淫其中数年拥有掠夺与暴力本质的黑手党首领。
他能维系住横滨关东“黑暗”一面的稳定,能撑住关东地区最庞大的黑手党组织,自然不会是什么纯良无害的男人。
只有对上捉摸不透的爱情,他才会胆怯而心生畏惧。
“中也先生”不想让利佳害怕他,更不想用那种会让她害怕的手段将人留下,所以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强求让利佳等待思念,即便在分别的时间中他们都无法避免会不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