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赛结束后,领队小妹和蒋烨商量着,给mtc接了一场邀请赛。邀请赛是bo3赛制,举办方银河运动还邀请同在东部的xgs俱乐部。
xgs也算东部强队之一,实力不容小觑,偏偏这场邀请赛就在春季赛总决赛后的下一周。
中间间隔的时间仅仅只有五天。
看着床上高热不退、整个人虚软无力的凌以,蒋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声音:“你妈的hound!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凌以偏了偏头,嫌吵。
被蒋烨拖来当苦力的年轻家庭医生倒是在旁边戏谑一笑,而后撞了蒋烨的肩膀一下,道:“得了,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愿挨个屁!”蒋烨气急了,又忍不住踹了封越的屁股一下:“明天就是邀请赛了!以神烧成这样,你是要让他昏倒在台上吗?!”
封越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半跪在床边。
凌以烧得头疼、浑身汗津津的正难受,听不得蒋烨这样吵闹,他喘了一口气,慢慢说:“让……north去。”
“啊?!”
“他……是助理教练,”凌以一句话说得极慢,“正好可以练一练……”
蒋烨没脾气了。
年轻医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拽着还准备骂人的蒋烨出去。
留下封越眼巴巴地蹲在床旁,小心翼翼地握着凌以被扎了针的手。
凌以骂也骂过,抱怨也抱怨过。
小狗子动起来就是不知疲倦、不知休息。
三天三夜,他这把身子骨是真的撑不住。
撩起眼皮来看了封越一眼,凌以缩了缩手指:“……比赛好好打。”
封越重重的点了点头,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凌以:“……教练,我下次一定忍住。”
呵。
凌以撇了撇嘴: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他实在耗不住,缓缓地陷入了沉睡。
而mtc主教练的缺席,竟意外地这次的邀请赛创造了话题。而north作为助理教练的上场,让不少人玩笑地说mtc这个战队“不讲武德”:
夭寿啦,教练亲自上场打比赛啦!
邀请赛的比赛时间定在下午三点,之后还有银河运动主持的一些活动。
战队众人出发的时候,凌以的烧还没有退。
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强撑着爬起来、到楼下的厨房里吃了点东西。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的人,反应有些迟钝。
直到旁边打扫的阿姨提醒,凌以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
他眼睛动了动,在看清屏幕上“封越妈妈”四个字后,整个人一个激灵,手中汤匙“叮”地落入瓷碗里。
封越的妈妈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虚,尴尬中却带着焦急:“……小凌啊,阿姨能不能,麻烦你件事儿啊。”
“实在是……封越那小混球的电话打不通,我也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封越正好在打比赛。
“阿姨您说。”
“小凌,你能不能……来一趟家里?”
封越妈妈的声音有点低,还说了一句什么,凌以就听见“咚”地一声。
而后,听筒里面就只传来了电话挂断的盲音。
凌以一愣,接连冲着话筒喊了几声后,他急急站起身。
结果双腿酸软、险些跌倒在地。
他狼狈地扶住旁边的餐桌,谢过了担心他、扶了他一把的扫地阿姨后。凌以咬牙爬上楼、一边换衣服,一边给领队小妹发微信。
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只是换个衣服就让凌以冒出了一身虚汗。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缓了好一会儿,凌以才收到了领队小妹的回信。
小妹说现在比赛已经开始,封越在台上下不来,等会儿比赛结束就会立刻告诉他。
凌以叹了一口气,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呼出的气都很灼热。
他的状态不好,所以就没有开车。
好不容易打车到了封越妈妈家,敲了半天们才等来人开。
封妈妈的脸色蜡白如纸,吓得凌以二话不说就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封妈妈被送到抢救室,凌以提着的一口气才松懈。
护士找到他,似乎想要录入封家妈妈的一些基本信息。
结果凌以只觉得眼前的走廊整个都在扭曲,医院的白炽灯也突兀地晃到了他的眼睛——
“先生?先生!!”
等凌以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内。
手背上又被吊上了针水,额头上似乎还贴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小凌你醒啦?”
凌以转过头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间病房有两张病床。
另外一张病床上,封越的妈妈满脸惭愧地半坐着。
“对不起啊小凌,阿姨也是……也是病急乱投医。”
“没想到你也病着,都怪我,怪我。”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哽咽,看着凌以都红了眼睛。
凌以嘴角微微翘了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封妈妈。
结果喉咙干得很,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凌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那混小子还有你们战队的老板都来了。”
“他去给你弄热水去了,你躺好再睡一会儿吧。”
正说着,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率先进来的人是满脸煞气的蒋烨,他看见凌以醒了,扁了扁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碍于当着封越妈妈这个长辈,没有说出口。
他没说话,他身后的领队小妹自然就冒了出来。
小妹心有余悸地看着凌以:“以神,你说你,唉……吓死我们了。”
凌以叹了一口气。
始作俑者封越这时候终于提溜着一个玻璃瓶进来,瓶子里冒着汩汩白色的热气,蒸腾得他的脸整个有些发红。
看见凌以醒了,他有点激动,却被蒋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瞬间脑袋耷拉下来,声音闷得很:“教练……”
蒋烨鼻孔出气,忍不住地锤了一拳墙。
然后在封越妈妈惊讶的表情中,带着领队小妹出去结账。
他们离开之后,封越才有机会靠近凌以。
他找前台的护士借了棉签棒,沾着水一点点润开凌以的嘴巴。
然后重新拿了个纸杯、兑了点温开水,拿来吸管给凌以喝。
温热的水清润过喉咙,凌以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比赛……”
“比赛赢了!”封越急急回答,“很顺利,我们前两局就拿下了。”
小狗慌慌张张的,听得凌以好笑。
“队长他、他bp很厉害的,”封越又补充了两句,“对面、对面的教练下来以后都说他厉害。”
想了想,封越又将那瓶热水包好、垫在凌以被针水弄得冰凉的手下:“当然,还是教练你最厉害了。”
凌以:“……”
臭小狗,谁在乎这个?
被封越奇怪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凌以只能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无语。
倒是那边领队小妹又打开门,冲封越眨了眨眼睛、招招手。
封越知道蒋烨有话对他说,于是便耷拉着脑袋起身出去。
剩下凌以和封越妈妈在一起,封家妈妈又忍不住抱歉了好几句。
而凌以缓过劲儿后,为了主动缓解封妈妈的尴尬,也和她闲聊了两句。
封越在战队表现一直不错,两人聊着聊着也就聊开了。
忍了又忍,封家妈妈还是忍不住。
她能下床走动,这次发作也只是因为前几天累着、对在家的腹膜透析又不习惯的缘故。
端着手机走下床,封家妈妈给凌以看了一些照片。
凌以在她的眼中就是个脾气好、性子好的“老师”,孩子所有的“叛逆问题”、“不听话问题”都可以商量着解决处理。
“小凌,那混小子还听你的话一点。”
“这套房子是封越发给我看的,他非要买,我觉得用不上这么好的。”
封妈妈忍不住叹气:“就我和他两个人,哪里需要住什么别墅。”
“而且,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花这么多冤枉钱,不是浪费吗?”
凌以愣了愣,目光看向手机界面。
他送给封越母亲的这款手机屏幕很大,几乎瞬间就叫他看清了那栋位于草坪中央,有个很大车库的小洋房。
房屋上的门牌号标明了街区,几张图片里还包含了屋内。
玄关处漂亮的壁炉,完整的厨房还有一个能够洒满阳光的大客厅。
凌以挑了挑眉,微微从床上坐起来一点儿。
刚才被封越妈妈突然出事吓了一道,他出了很多汗。
针水流过血管,又让他浑身的热度都降了不少。
然而这所房子所在的街区,还有那熟悉的街景,让凌以忍不住地皱眉——
这是芝加哥的内珀维尔,这套房子看上去就要五十万美元以上。
“……封越要买房?”
“是啊,”封妈妈将凌以的面色不善,理解为不支持,“小凌你也觉得他浪费钱对不对?”
可凌以想的却是:五六十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加上一些手续费,也是小三四百万。
——封越,他哪里来的钱?
凌以皱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快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封越被教训完放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了凑在一起的他们。
封越怪叫一声,伸手去抢母亲的手机:“妈妈你干什么啦?!”
封妈妈白了他一眼:“让你乱花钱!我让你们教练教育教育你!”
“哼,”封越叉腰,“我还不知道你!”
“你别炫耀了,低调一点好不好,我们教练人家在美国生活好多年了!”
被封越这么一说,封妈妈气红了脸:“臭小子!谁炫耀了!妈妈是看不得你胡来!”
封越哼哼,装作没听见他妈妈的抱怨。
他冲凌以眨了眨眼睛,趁着他妈不注意,竟然大胆地低头舔了舔凌以的指尖。
凌以瞪大了眼睛。
而封越只是狡猾地冲他龇牙一笑,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他妈所有窥视的眼睛。
凌以被吓得不轻,发虚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又缓缓睡过去。
倒是等他睡熟后,封越才皱眉转身,压低了声音:“妈,这房子的照片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要给别人看吗!”
封妈妈一愣:“……可他是你们教练。”
封越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母亲似乎看出来一点儿什么,忍不住地拉住封越:“儿子,妈妈跟你说过,咱们穷归穷,可不能走歪路、也不兴害人。你不是跟我说都是俱乐部发的奖金吗?怎么不许妈妈跟你们教练提。”
“……那不是,怕你联合教练,”封越别开眼睛,“联合教练骂我嘛……”
“哦,你还怕被骂啊?”封妈妈白了他一眼:“这么贵的房子,说买就买,妈妈只是去治病,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移民啊?”
封越告饶:“妈、妈、妈,我们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的!”
看着他那小可怜样儿,封妈妈哼了一声,最后锤了他一拳才算解气。
母子俩又絮絮说了一会儿话,封越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劝好了他妈。
之后,蒋烨开车来接他和凌以回去。
看着躺在车座上眉头紧锁的凌以,封越于一片漆黑的车厢内:
忽然很想抽烟。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