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世界赛的举办地点定在美国illinois州的首府春田市,而这个州其实最出名的城市是芝加哥市,很多第一次来的人都会搞错。
据说二战的时候,盟军还利用这一点来甄别德军间谍,专门问怀疑对象,这样一些只有美国人才知道的常识。
出发前,申城已经入秋,飘落的黄叶堆满了街巷,湛蓝的高天上没有一丝云。
凌以和封越不约而同地告了一天假,让蒋烨误会他们俩临行之前要去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实际上,凌以是最后一次前往小曲的蛋糕店“学艺”。
而封越则是要去替他妈妈办手续、准备在汤鸿骞的帮助下送母亲出国。
汤鸿骞的助理带着几个收纳师,早早上封家帮忙收拾了行李。
坐在沙发上看着封越和房东谈剩下的房租,封妈妈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这间房子她住了一年多,刚刚和邻居熟悉起来,也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屋内有她上个星期刚刚换好的鲜花,墙纸也是她搬过来以后自己一点点学着换的。
看着她生活的痕迹在屋内被一点点抹去,封妈妈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拉着封越问:“……一定要去吗?”
“妈,”封越好笑,“机票都买好了,你这是害怕吗?”
封妈妈没说话,眼中多是惶惶。
之后,汤鸿骞的助理就将他们和行李一道儿送到了机场。
这位助理负责的业务和主要工作都在国内,在机场就将他们交接给了另一位女助理。
女助理精明干练口才极佳,三言两语就将封妈妈给哄住。
她一边帮着封家妈妈办着各种手续、换登机牌,一边跟封越交待汤鸿骞的安排。
“过去之后先做常规的检查,我会全程陪在阿姨身边。”
“检查完后,这个月内就可以安排手术。”
封越点点头,轻轻拍拍母亲的手:“到时候我也就过去了,妈,别怕啊。”
“你不是有比赛吗?”封母睨了他一眼,“行了,妈妈没那么孬。”
封越立刻夸张地给了他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哇!真厉害,不愧是我妈!”
封母被他逗乐,拧了他一把。
将母亲送到安检口,封越和那女助理聊了几句后就准备跟着先前那个助理离开。
结果才走两步就遇见了联盟的著名解说章凯,章凯也是来机场接人,看见封越就主动喊了他一声:“hound!”
封越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
而汤鸿骞的助理则是低下头、侧身也拉远了距离。
封越挠挠头走过去:“……凯哥。”
解说章凯和解说李珩是交情匪浅的铁哥们,当年李珩出事儿都是章凯出面解决。章凯看着他出来的方向,笑:“来送人?”
封越点点头。
章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封越身后一眼。
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神色有些怪异。一面打电话说着什么,一面眼神深邃地看着封越的背影。
挑了挑眉,章凯下意识记住了这个男人的长相,然后他拍拍封越的肩膀:“我还要等我媳妇儿,你要回去了吗?”
“嗯,我……我还要回基地收拾行李。”
“行,快去吧,到时候赛场上见哈。”章凯笑眯眯地冲封越挥手。
封越点点头转身,跟着那个西装男走了。
站在原地的章凯撇了撇嘴,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
从申城到芝加哥o\hare机场的飞行时间是14个小时左右。
还要算上下飞机之后3、4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春田市。
小蒋总不差钱,十分豪爽地要求领队小妹给战队所有人定头等舱。
并解释说他这是为保证选手的竞技状态、给与他们最好的休息。
二队的小孩很多都是第一次出国,坐在机舱里面兴奋得东摸摸西看看。
凌以的座位靠窗,坐在蒋烨旁边。
“封建大家长”蒋烨没有给封越一点儿靠近他“以神”的机会。
等待起飞的过程中,凌以在翻看他们这次世界赛的分组资料。
左手捏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圈出了不少他认为的有实力对手。
蒋烨在座位上扭了一会儿睡不着,也凑过去看。
他瞧着凌以漂亮的圆体英文赞叹了一番后,忽然指着一个战队的名称笑起来:
“suecide?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名字?!”
他的英文不差,又念了一遍后忍笑:“哈哈哈操,怎么国外也有谐音梗吗?”
“还是国外也有哈哈哈,政治不正确这么一种说法?”
suicide和suecide,一字之差。
蒋烨笑得没形象,惹得整个头等舱侧目。
好在整个头等舱都是他们mtc的人,顶多让几个二队的小孩提前见识了他们老板的“行迹疯迷”。
凌以白了他一眼。
领队小妹从后排探出脑袋,认认真真地解释:
“这是春田市本土去年新成立的战队,据说幕后老板实力雄厚。”
“成立之后就买进了很多明星选手,老板你别看它是新战队,但成绩不俗呢!”
蒋烨哼哼:“再厉害能有我们mtc厉害?”
“我们这种草根逆袭成为三冠王的故事,都够写好几本电竞小说!”
“然后被读者评价‘虽然有很多坑但是值得一看’吗?”
凌以嫌他烦,忍不住地要槽一句。
蒋烨哈哈大笑,然后伸手去夺下了凌以的资料:“别看了我的以神,要飞整整十四个小时呢,好好休息、闭上眼睛睡觉。”
他冲凌以眨了眨眼睛:“虽然我没让hound跟你坐,但他可嘱咐我盯着你。”
被夺走了资料的凌以无奈了,摇摇头认命地调暗灯光、接过蒋烨递过来的毯子盖着,缓缓闭上眼睛。
而坐在距离他们最远位置的封越,也在机场安全广播最后一遍播放的时候、恋恋不舍地关闭了手机。母亲几天前已经到达了当地的医院,汤鸿骞的那位女助理帮忙安排好了一切。
母亲给他发了不少医院的照片,私立医院的环境很好。女助理一直陪着,还给找了一个会说中文的新加坡护工。
大概是有熟悉的人陪着,封母看上去没有那么惶恐。精神也好了不少,眼睛中又有了不少亮光。
封越看着照片中的妈妈,根本没有听见刚才机舱内的其他对话。
他只是觉得疲倦,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终于要到终点了……
封越扯起毯子,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飞机终于落地,美利坚合众国的太阳刚刚升起。
蒋烨没有让队员们接着坐车赶路去春田市,而是订了芝加哥的酒店先休息。
别人拿到房卡和钥匙,都是进屋火速洗漱后倒到床上。
封越却将行李送进房间后,立刻转身下楼、出了酒店大堂。
在手机上输入了目的地医院的名称,封越大着胆子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跟着徐杰练了小半年的口语终于派上用场,虽然一开始说的有些迟疑和犹豫,但很快封越就能简单地交流。
找到母亲病房的时候,母亲刚好下床准备出门散步。
看见病房外的封越,封母愣了一下,而后激动地快步走过来。
封越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臭小子。”封妈妈的声音也有一点哽咽。
“不是说有比赛吗?怎么就来了?”
封越扶着母亲:“想你嘛,一下飞机放下行李我就来了。”
封妈妈不赞同地瞪他一眼:“跟你们教练和老板说了没?”
封越挠挠头。
他妈看着他眼神躲闪,忍不住弹了他一指头:“你这孩子!你们一个队伍出来,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跑了,人家会担心的你知道吗?”
封越讷讷应了,脸上的表情有点低落。
这时候医院护士站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封越和妈妈抬头看过去,
竟然意外地看见了几个医生围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华裔商人。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封越登时黑了脸。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封越一眼,然后冲封越的妈妈打了个招呼:“阿姨。”
封妈妈也认出了这个人,脸色有点不好看。
但是想到人家出钱出力的,也就勉强点了点头。
汤鸿骞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
也不知道汤鸿骞说了什么,一个护士就走过来帮忙将封越妈妈牵走。
剩下汤鸿骞看着封越,笑着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封越暗暗握紧了拳头。
医院的顶楼是医院的行政办公室,汤鸿骞随便打开了一间会议室的门:
“你母亲的情况我都听院长说了,他说30号前后都可以安排手术。”
封越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汤鸿骞看着医院外面的一大片草坪,嘴角上扬:“总决赛是11月3日,这日期真好。”
封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心情和他扯皮:“汤先生约我上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想多去陪陪我的母亲。”
汤鸿骞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封越一眼。
然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那边不知道什么人说了一句“ein”。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满头红发、带着黑框眼镜,
脸上有雀斑的高个子经理走了进来。
“这位是noel,我的战队经理。”
“他是荷兰裔,懂八国语言,应该可以和你很好地沟通。”
“战队?”
封越愣了一下,脸倏然冷下来。
“是啊,不是有一句古话吗?”
“在那里跌倒的就从那里爬起来,十年前我父亲失败了,现在我想重新试一下。”
汤鸿骞的心情极好,示意那个noel给封越解释解释。
noel生得偏小,但动作娇俏得令封越不适。
他尖着嗓子:“hound你好,汤先生在半年前筹备建立了suecide战队。”
“这里是战队的资料,你可以了解一下。”
“我们战队拥有xiy的明星辅助和冠军打野,还有从uhspne买回来的冠军中路。”
“我关注过封先生你之前在联盟华国分部的表现,现在想要郑重地邀请您加入我们suecide。”
封越没有接。
面色青白地转头瞪着汤鸿骞。
他要紧后槽牙,声音说不出的颤抖:“你……”
“你是故意的。”
suecide。
傻子都能看出来和什么单词同音。
将原本的i换成了e,
封越第一次直接地面对了汤鸿骞的恶毒。
suicide是自|杀之意。
而凌以的英文名,以“e”开头。
汤鸿骞耸了耸肩,还是那样有涵养地笑着。
noel也保持着他作为战队经理的职业化微笑。
世界赛mtc被分在a组,需要对阵的队伍有五个。
而这个suecide位于c组,也算是他们强劲的对手之一。
也是,在之前,他们唯一没有约到训练赛的队伍。
封越深吸了好几口气,最终却还是没能忍住。
他一把推开了旁边的noel,然后扑上去恶狠狠地揪住了汤鸿骞的领口。
noel被吓得尖叫、忍不住地连连高喊“help”。
“hound,合同是我们早就签好的,”汤鸿骞不缓不急,“还是你睡了entice那么久,有点舍不得了?”
回答他的是封越毫不客气的拳头。
将这个恶劣的商人掀翻在地,封越骑在他身上,却还是红了眼睛。
他掐着汤鸿骞的脖子,哑声:“你闭嘴!”
汤鸿骞只是耸了耸肩:“封越,你要想收手也可以。”
“但你必须还我所有的钱,你的母亲也必须今天搬出去。”
封越瞪着他,鼻孔出了很长一口气。
他放开汤鸿骞,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恶狠狠地瞪了noel一眼后,他扑入了卫生间里吐了个彻底。
汤鸿骞让他恶心。
但作为帮凶的他,又何尝不恶心。
他觉得自己龌龊透了。
却根本不敢想、母亲的病。
最后还是noel来劝了他,他将双手枕在脑后:
“hound,你还年轻,别固执了,suecide是个好战队。”
“别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自己的一生,认真考虑一下。”
封越推开他,自顾自地下楼回去。
结果在医院大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辆出租车。
之后noel艳红色的跑车缓缓驶过,冲他吹了一声响亮地口哨后,笑道:“走吧,小帅哥。这个点儿高峰期,没人载你的。”
封越横了他一眼,闭眼睛上车。
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巧日落,noel颜色鲜亮的车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封越一点儿不留恋地开门下车,反而是noel笑眯眯地靠在车门上和酒店的男泊车调了一会儿情。
“咔嚓”一声,还伴随着闪光灯,noel一愣,回头就看见两个华国人。
其中一个尴尬地抬着手机,另一个面色冷漠,拍照的人举起双手:“抱歉,实在是……你的车太好看了!”
没有人会拒绝夸赞,尤其是爱车如命的noel,他冲那人笑,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造型,抛媚眼:“车好看?人就不好看吗帅哥?”
拍照的人满脸尴尬,他旁边的人却已经不耐烦,拎着他的领子就朝酒店大门赶:“行了章凯,还嫌不够丢人?”
联盟官方这次派来做现场解说的人,正好是许久没有合作的章凯和李珩。
章凯的媳妇儿橙子小姐姐很想要一款限定包,之前章凯在网上查了刚好芝加哥的一家商城有。
于是他没有跟随联盟官方,而是约着李珩提前来了。
好说歹说地让李珩陪着他去买东西,结果回来就看见了这辆骚包的跑车。
章凯很喜欢车子,很多老爷车都够他驻足拍一会儿。
但被发现还是头一遭,尤其是noel这样热情的。
李珩觉得丢脸,在等电梯的时候狠狠地白了章凯一眼。
章凯拎着东西好笑,挠挠头翻了翻手机,却在看着noel的时候“咦”了一声:“这人,怎么有点脸熟?”
李珩走进电梯,语气不善:“欧美人不都这样,你看谁都脸熟!”
“不是啊,”章凯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起手机:“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的照片。”
李珩耸耸肩,没有搭理他。
两人出电梯厢,走廊的尽头正好看见封越。
封越正在敲一间房间的门,章凯刚想要打招呼——
却看见那房门打开,凌以刚探出个脑袋,就被封越楼了个满怀,然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章凯:“!!!”
李珩“啧”了一声,拽着章凯走开。
其实凌以在酒店已经睡了一觉,陌生的房间和偏软的大床让他有点不适应。
迷迷糊糊地睡到下午,他又被夕阳的光给闹醒。
听见敲门声去开,没想到就被人衔住了双唇。
他瞪大眼睛,被封越熟悉的气息给整个裹住。
小野狗的呼吸很急促,心跳也很快。
手掌上的温度热得不像样,急促地到处点火。
他好几次想要问,嘴巴微微张开就被封越作恶的舌头缠住。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的“你”,之后的所有问题就变成了喘不上气的低|吟。
封越要得急,难耐的疼痛让凌以忍不住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黑暗中的小野狗眼睛黑亮深邃,动作却粗野蛮横,撞得床板嘎吱摇晃。
一开始凌以还勉强配合封越,结果小狗不知哪根筋搭错,发|情期一般——
受不了的凌以终于崩溃地喊出声,从低泣求饶逐渐演变成了大声咒骂:
“封越……够了……”
“真的不要了,停下来……”
“□□妈的封越你放开我唔!”
封越舔他,认真地舔吮他的耳廓。
用力抵撞,逼着凌以将那些谩骂变成尖叫。
最后,惹得墙壁被隔壁愤怒地敲得“咚咚”作响。
隔壁住着的人用英文骂了几句,而封越也目光阴鸷地还击:
“听不懂!闭上你的鸟嘴!”
那边消停了一会儿,之后外面传来了房门被打开的动静。
披着浴袍的白人恶狠狠地踹了凌以房门一脚:
“chinipigs!”
半个小时后,郁卒的小蒋总捂着脸。
而凌以裹着睡袍面无表情地斜倚在房门口。
酒店的经理礼貌微笑着向他们解释,旁边还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白人大叔。
蒋烨从指头缝看了凌以一眼,小声道:“我说以神,你们能别这么干柴烈火吗?搞到被人投诉?”
而封越却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不客气地打断了那经理的话。
操着他不算太流利的口语,反过来投诉:“你们酒店种族歧视,还有这位先生刚才骂我来着。”
他晃了晃手机,似笑非笑:“我都有录音,他骂我是□□猪。”
经理噎了一下,那白人的脸色也不好。
封越笑眯眯地揽住凌以的腰:
“你们大法院不是早早就说全美同性婚姻合法了吗?”
“都怪我的爱人太可爱,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要投诉他人身攻击,你们酒店就是帮凶。”
封越冲那白人恶劣地呲牙:“不兴歧视的,lovepeace,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