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申城的阳光洒落在整个somtonriviera里,
也将mtc俱乐部的整个训练室染成一片金红色。
浅灰色是二队训练室的主色调,
两排定制的电竞桌边缘灯带,隐约还散发着一点白色亮光。
训练室里没有开灯,唯一一台开着的电脑,屏幕散发出蓝色的光。
那点诡异的蓝光下,还趴着一个在电脑桌前睡着的人。
环臂站在训练室大门口的mtc二队教练,
无奈地冲被他叫来、身上还披着睡衣的凌以耸了耸肩。
他悄声对凌以说:“已经好几天了。”
好几天?
凌以皱眉:通宵训练,还是睡在训练室?
二队的教练戏谑地看了凌以一眼,
然后有些无辜地说:“以神,我们二队庙小,怕是容不下这位‘大神’。”
原本,凌以让封越参加试训、让他重新加入mtc。
就是心里存了疑——
由俭入奢容易,但由奢入俭很难。
封越如今都已经是fye的老板了。
他不相信封越还能成为选手、还能真的放低心态去做“新人”。
然而,无论是二队的选手还是教练。
都说封越没有一点儿架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比旁人还要努力。
看着趴在电脑前的封越,凌以心头火起。
他走过去踹了封越的凳子一脚——
趴在电脑前的封越睡得并不算踏实,
屁股下面的椅子一动、他就一个激灵醒过来。
迷茫地揉了揉眼睛,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是凌以后,
他更是瞪大了眼睛,欣喜而急切地叫了一声:“教练!”
凌以不领情,睨着他:
“叫谁呢?这里有两位教练。”
封越这个时候才看见站在门口不尴不尬的二队教练。
二队教练看见他的目光,连忙举起手:
“……那什么,您二位的事您二位自己处理!”
“我就是个路过的、路过的!”
说完,二队教练一溜烟跑了。
气得凌以愤愤不平地又踹了封越小腿一脚。
——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清早就凿他的门。
将他从床上叫起来、说是要让他来看什么好东西。
去他妈的好东西!
现在的封越在他眼里只是个大麻烦!
被又打又踹的封越倒是一点儿不生气,
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笑得傻气:“教练你还没吃早饭呢吧?”
凌以冷笑:“我吃没吃早饭关你什么事儿?”
封越扁了扁嘴:“那待会儿教练就该胃疼了,我会难过的。”
他这话让凌以嗤地笑了,
别人家的小狼狗都是毫无心机地爱着你。
怎么到他这里,就摊上封越这只小野狗:
贱得慌、让他心烦。
不想和封越掰扯这些,
他只是看了看电脑屏幕上还没有关闭的游戏:
“说说,想干什么?”
“猝死在mtc二队,给我们找点新闻热度?”
“……不是。”
封越低头,再抬头的时候就换上了极其认真的眼神。
他看着凌以,满眼都是热忱:
“我只是想努力训练,早日能被你选上一队去。”
凌以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最后他转身扬长而去,在拉开二队训练室门的时候,凌以停步:
“不用,你现在就可以来一队。”
封越一愣,而后眼睛亮起来。
“不过是坐冷板凳、当饮水机管理员。”
凌以倨傲地回头,睨着封越,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敢不敢来?”
封越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但他还是笑得温和而乖顺:“我当然服从教练的安排。”
凌以没脾气了。
深深看了封越一眼后,说道:“那你收拾收拾,今天就可以来。”
结果下午,封越真的进入了mtc主队的训练室。
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蹲在饮水机旁边,认真地端茶倒水。
主要是,给凌以端茶倒水。
泡茶、跑腿、揉肩,态度殷勤得跟个伺候宠妃的小太监。
翘班前来基地闲逛的蒋烨看不过去,忍不住嘲讽道:
“瞧瞧啊,真稀奇了有些人,放着大老板不做,非要来当太监。”
封越只当没听见。
蒋烨哼哼一声,大辣辣地坐到了凌以旁边。
他跟上茶馆的老大爷一样,往沙发上一瘫,然后将封越当成茶房小弟:
“我要喝滇红普洱哈——”
他吩咐得理所当然,封越却没有动。
在蒋烨发作之前,凌以不耐烦地拍了拍蒋烨的手:“……别这样。”
蒋烨急了:“不是,以神你是不是又……!”
凌以不动声色地打断:“他是选手,又不是你的助理。”
然后就在封越脸上出现一点喜色的时候,他又话锋一转:“选手那边你该去看看。”
“看看他们有没有人需要加水、或者需要点其他什么。”
“饮水机管理员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小同志,你这服务意识可不够到位。”
封越愣住。
蒋烨却噎了一下后,毫不客气地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虽然讨厌封越,但mtc的队员们对职业电竞还是心存尊重。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一个天赋型的选手来给他们端茶倒水。
如此,当封越走过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的时候。
多数人是摇摇头冷脸相对,只有fabulous试着要了一杯热水。
苏墨北看够了热闹,一面让队员们好好训练。
一面趁着封越出去接fye经理电话的时候,将凌以约到了阳台上:
“教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就让封越过来当个饮水机管理员?”
凌以趴在阳台上没有说话。
申城夏日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苏墨北穿得很休闲,却依旧是好看的青葱少年。
凌以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衬衫,长发垂落下来,却露出了颈后青红的吻痕。
躺在阳台小花园里面晒太阳的橘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小胖子灵活地跳下来,亲昵地蹭了蹭凌以的裤管。
凌以垂眸看着那只圆润憨厚的小猫咪,
叹了一口气说:“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苏墨北好笑:“所以教练你这是故意折腾他来着?”
被当面揭穿心思,尤其是这份心思幼稚得像小学生斗气。
凌以狭长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局促,耳根微微泛红:
“……谁故意了!”
苏墨北别过头去,忍笑得很辛苦。
凌以有些烦躁地将懵懂的小猫咪抱起来,
趁着小猫咪不防备之时、一顿乱薅——
听着橘猫发出了不满的喵喵声,
他心中那口气,才算终于顺了。
“那教练,就让他继续这么下去?”
苏墨北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倒不是说什么,只是队员们的情绪多少会被他影响。”
这个凌以也知道。
自从封越来到训练室里,
mtc主队的大家眼里多少都有了一些看热闹的光芒闪烁。
他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
“我……会和他好好谈一次。”
苏墨北做了个“ok”的手势,
率先离开了阳台、返回训练室。
凌以没有回训练室,只是站在阳台上等着封越。
不是他自恋,而是小动物都会下意识地寻找自己亲近的人——
封越这样的野狗,自然不会真的窝在训练室。
就在凌以将怀中的猫咪揉得翻过来肚皮的时候,
阳台的门终于如他所料地被推开。
在封越身影出现的同时,橘猫炸开了蓬松的毛。
不善地冲那个“异类”恶狠狠地“喵”了两声。
封越瞪着这只胖猫,他可嫉妒死了凌以对它的温柔。
一猫一狗互相看不顺眼,橘猫弓起身子看上去很想很封越一爪子。
封越也是后撤一步、防备地看着猫咪,恨不得给这小东西一拳。
凌以没见过这么幼稚的斗气,冷冷地哼了一声。
到底是猫咪最懂猫咪的性子,橘猫听见他的声音后。
立刻软下来,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凌以的手臂。
而封越神色不善,更恨上了这小东西。
“说说看,”凌以挠了挠橘猫的下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越,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看不出来mtc的大家都不欢迎你?”
封越低着头:“我只是想离教练你近一些。”
“……”凌以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想:
当初我们近得甚至是负距离,我甚至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结果,你却用解约、不加解释的退出,给了我狠狠的一记痛击。
“教练,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封越走过去,逼着自己忽视橘猫溜圆而戒备的眼神。
他蹲下身来、半跪在凌以面前,认认真真地解释:
“当时妈妈的病已经很严重,靠我直播和代练赚到的钱根本不够。”
“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汤鸿骞主动找我,跟我签了一份合约。”
“他说他会帮我出资治疗我母亲的疾病,愿意帮我在美国找到合适的□□。”
“他只要我和他签约,答应他帮着他算计你一回。”
讲到这里,封越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哑起来:
“一开始我是不想答应的,即便现在教练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当时还是很尊重你的。”
“你在我们很多人心里都是传奇、是神明,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他那些鬼话。”
“但是,我……”
“我做不到看着我妈妈一天天的被透析折磨得脱形。”
凌以抚摸橘猫的手也顿了顿,他心里有些酸痛:
“可是封越,当初,我记得我对你说过。”
“从你加入mtc的那天开始,我就对你说过……”
他说封越能够将mtc当成是他的港湾、他背后的助力。
无论未来遇上了什么样的困难,mtc的大家都会站在他的身后。
“……我知道,”封越眼睛红了,“所以教练,是我错了。”
“我选择错了。”
凌以也红了眼睛。
“我知道,你和老板都在帮我留意,你还偷偷托人打听过□□的事情……”
封越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渴求:“教练,我们曾经、曾经……”
曾经。
一个美好而注定破碎的词。
如果现在幸福美满,
又有谁会刻意去回忆曾经。
人总是要向前看,怪只怪:
他们拥有错误的开始,也拥有错误的曾经。
凌以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要哭不哭的封越。
只觉得深深地无力——
封越说他选择错了。
那他当初何尝不是选择错了——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随波逐流地和封越不清不楚。
后来也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要和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长久。
凌以叹了一口气,问封越:
“那么现在呢?你就想每天这样?”
“当个被蒋烨讽刺成个伺候人的‘太监’?”
封越眼巴巴地说:“我只是想对教练好。”
凌以纠正他:“你只是想睡我。”
傻狗子却误解了凌以的意思,他眼睛亮起来:“……可以嘛?”
凌以哼笑,抱着橘猫起身。
夏日的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斜下来,逆光中封越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下周,二队有个白银邀请赛要参加。”
“你如果在上面拿到‘五杀’,战队也赢了的话——”
“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