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和陈江月守在了门外,唐霜意膝盖受了伤,不能久站。
只一会儿,唐霜意面色发白,感觉右腿膝盖犹如被虫蚁密密爬过,又痒又疼。
很奇怪,正常受伤后,伤口疼痛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冬日里,唐霜意脸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疼?”陈江月有点自责,他理智上知道唐霜意应该和他不是同一种生物,疼痛不一定真实,但心里却泛起了心疼。
唐霜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跳快得恍如又跳出来,他扶着墙喘气。
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明明是站在屋外,他却感觉到昨天进入这间屋子一样的感觉。
彻骨的寒冷,一双冰冷的手透过他厚厚的棉裤,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小腿。
他能感觉到那双手轻轻放到了右膝的伤口上,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冷,他的伤处暂时没了知觉。
唐霜意嘴唇发乌,他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身体失去了控制。
那双手似乎还在往上游走,唐霜意能感觉到被触碰过的皮肤变得僵冷,在完全无法摆脱这种境况下,眼泪争先恐后地从唐霜意眼眶中落下。
禁锢被解除了。
在恢复对身体控制的第一瞬间,唐霜意转身欲跑,恐惧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人的控制中。
“有,有东西在摸我……”唐霜意一句话说得语焉不详、颠三倒四,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怎么的状态。
陈江月挑眉,不知道唐霜意在说些什么,又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一把捂住唐霜意的嘴,任由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唔……嗯……”唐霜意想要摆脱掉捂住他嘴巴的手。
“冷静一下,你慢慢说。”陈江月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
他们两一直站在一起,唐霜意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唐霜意断断续续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说出来。
陈江月脸色变了又变,温和的表情完全褪去,他脸色极度不好。
他眯眼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腕表,时针不停地转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想卷起唐霜意的裤腿,细细查看被触碰过的皮肤,逼问面前哭得可怜巴巴地人,嫉恨与怨毒,两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慢慢浮现。
陈江月左手两指间突然出现一把小刀,他手腕转动了一下,然后将小刀一下扎进左手手臂,疼痛之中,他的眼神渐渐清明。
血“唰”地一下流下来,陈江月额头冒出冷汗,他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唐霜意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敢出声。
他和陈江月离得太近,血落了几滴在唐霜意的手上,白皙的手指被红色衬得更白。
“你刚刚是鬼压床。”陈江月手臂还止不住地颤抖抽搐,他将左手藏到身后,以免吓着面前的人。
没想到唐霜意听到“鬼”字,脸色又惨白几分,大中午,他居然感觉到透心的凉意。
陈江月脑子飞快动起来:“医学名称是睡眠瘫痪症。”陈江月努力忽悠:“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陈江月笑了笑,让气氛看起来更好一点:“刚刚或许是太累了,你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唐霜意被这话绕进去,脸上还挂着眼泪:“是,是这样吗?”
“你的手……”
今天不知为何,雾气弥漫的时间早了不少,现在就盖住了大半个村子。
腕表时针还在不断转动。
陈江月手指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终于做了决定。
他的手指从唐霜意的指间穿过,十指相扣,然后直接扯着唐霜意往刚刚过来的地方走。
唐霜意膝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还没缓过神:“俞嘉禾他们……”
陈江月看着走都走不开的人,最后直接半蹲下来,催促:“快一点。”
陈江月手臂根本没有止血,伤口一直渗血,唐霜意的衣服都被染红一片。
没有解释也没有停顿,唐霜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江月就从墙上跳下,稳稳落地。
裙摆太长,难免会踩到,陈江月一脚踩住拖地的裙摆,一只手松开唐霜意,然后两指夹着小刀,将碍事的裙摆割下。
唐霜意家的院子角落,一个有着拖地长发的女人缩在那儿,头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江月和她撞了个正着,今天所有的差错都有了解释。
女人的头发似乎在片刻间又长长了些,不过本来就拖在地上,一卷一卷的,也看不清楚。
“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唐霜意率先下来,跑到了陈江月和女人的中间。
唐霜意颇有耐心地蹲下,然后从桌子上找到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
“你这头发太长了,我帮你剪一点。”
女人闻言似乎颤了一下,不过完全没有挣扎。
唐霜意回头喊陈江月:“你把垃圾桶拿过来。”
陈江月坐在旁边,看着唐霜意用一把剪刀把女鬼最厉害的武器剪成了齐肩的短发。
“这样就好多了。”唐霜意把剪刀和梳子放下,他像哄小孩一样,和女人柔声说话:“那你乖乖呆在院子里,我等会儿给你吃零食。”
“我们进屋说。”唐霜意扯着陈江月的衣袖,把他往屋里拉。
“为什么不等俞嘉禾他们啊?”唐霜意这个问题憋了一路,他们不是一起去拯救被拐卖的少女吗?
陈江月脸色变冷:“那是个陷阱,不过我有办法去救他们,但再过一会儿,那家人就该回来了。”
“可他们一去那个屋子,俞嘉禾他们不就暴露了吗?而且他们今晚要是回不来,我大哥他们不会去找他们吗?”
“先处理你的伤口。”陈江月再一次用很不高明的转移话题手段。
幸而唐霜意也不继续纠缠下去,他看着陈江月手臂的伤口有些心疼:“先处理你的。”
陈江月不听他的,强行把唐霜意的裤脚挽起来。
脚腕细得能被一手握住,陈江月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别动。”陈江月看着试图把脚腕从自己手里抽出来的人,唐霜意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
常年被掩在裤子下的小腿白得晃人,也就让上面的青白指痕显得格外刺眼。
陈江月都能想到,那个鬼是怎么掐住唐霜意的脚腕,然后一点点往上,一下一下摁着,在上面留下痕迹。
膝盖的伤处边缘本应该泛红,此刻却是青白色,像是淤青。
“别,别往上卷了。”唐霜意用手扯住自己的裤子,不让陈江月往上卷。
“你看不见?”
“什么?”唐霜意皱着眉头看陈江月,他感觉这人在欺负他。
陈江月眯了眯眼:他看不见鬼留下的痕迹吗?
陈江月扣住唐霜意的手腕,把他抵在桌上,不容拒绝地把手放到唐霜意腿上:“你刚刚不是说感觉有东西碰你吗?”
陈江月手按在唐霜意的伤口边缘:“是这儿?”又把手放到唐霜意小腿的指痕上,用自己的手按上去:“还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