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家的门前居然站了好多人。
唐望水站在最前面。
他语气温柔,眼神却带着一股狠意:“婚礼三日后举行。”
唐数端着筐,一动不动地站着。
“姐!”唐霜意拦在唐望水面前。
“你想干什么?”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来说亲啊?”唐望水对着唐霜意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唐霜意想起了唐数的婚礼。
他抿了抿唇:“我问过,那人并没有说过要和我家的谁结婚,那我也行。”
唐望水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唐明河站在一旁,听见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随口一说哄唐霜意,却没想到唐霜意当了真。
“行啊。”唐望水挑了挑眉。
唐数欲拦,又被唐明河的眼神制止了,于是手到半空又停下。
唐明河心里应该有数,比起她这个姐姐,唐明河应该更不愿意唐霜意和别人结婚。
……
唐霜意第一次知道结婚的流程如此复杂。
唐家村几乎保存了传统婚礼的全部过程。
唐数在唐霜意头上撑开一把红伞,伞的时间似乎有些久,看起来有些旧,红色是暗红,有些像血垢的颜色。
唐霜意倒真切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这个村子好像什么东西都是旧的。
那个试图给唐霜意当妆娘被拒绝的女人笑意吟吟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把米,洒向伞顶。
沉闷的声音从伞顶传来。
唐霜意跟着身边的人往前走,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人偶,不需要想什么,随着别人的扯动而前进。
出院门便不能沾地,唐明河站在门口。
他头上被盖了一张长三尺的正方形红布,眼前视线完全被遮掩,他只能垂下眼,这样可以看到一点鞋子。
他看到唐明河朝他走来,灰色的布鞋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因为腿一直伤着,他老是麻烦唐明河把他背来背去,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有所依靠的感觉。
在视线被遮掩的情况下,他的听觉和触觉似乎都变得更加灵敏。
还是那支乐队,吹奏着前几天冥婚时的曲子。
《百鸟朝凤》的曲调依旧轻快,但唐霜意却总想到那场冥婚。
他下意识搂紧了唐明河的脖子,恐惧一点一点吞噬着他。
唐明河几乎是把他抱上了轿子。
轿子里只有他一人,唐霜意便把红盖头掀起,被剥夺视角的感觉实在是过分难受了。
他打量了一下这架红色的小轿。
手指放到支撑的木棍上摩挲了一下,上面深深浅浅地抓痕,凹进去的口子里甚至可以看到暗色的血,比轿子的红漆要暗一点。
唐霜意感觉脖子被人扼住,在窒息的恐惧下,他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手指嵌入了支撑木的凹陷。
就如同曾经在这座轿子里挣扎的人一样,他似乎和那些人通感,那种无助与绝望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记“呜——”下意识发出求救的声音,但声音似乎都被禁锢在了这个空间。
“咚——”轿子停在唐望水家门前。
唐明河掀开轿帘。
唐霜意头上顶着的红盖头被他扔到了地上,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
他脸上挂着泪珠,好像陷入了梦魇,还在抽噎。
手垂在两侧,指尖血肉模糊。
唐明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虐的情绪压都压不下来。
他看到轿壁上深深浅浅的挖痕,他几乎一瞬就明白了。
他实在没想到唐望水会在这种地方动手脚,这里的怨气弥漫在整个轿子里。
自责的情绪涌上来,唐明河叹了一口气,把这仇记下,他蹲下来轻轻晃了晃唐霜意的肩膀。
唐霜意如梦初醒,从噩梦之中醒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放上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的痛感,刚刚被人掐着脖子的感受似乎只是错觉。
“我……”唐霜意想把这个事情和唐明河说,却又觉得荒唐,好像真的只是梦魇?
手指尖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疼,他垂眼看下去,手指尖一片模糊。
他脑海里关于刚刚的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手上的伤痕也只能代表他刚刚挣扎中将自己弄伤。
但莫名有点委屈。
唐明河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张口欲言,最后又把话吞了回去,他心疼地把唐霜意的手牵起来,看着上面的伤口,他觉得自己早已停跳的心脏在胸口沉重地跳动。
他会让唐望水受到十倍、百倍的苦痛。
轿夫已经转过头想要进来,他们在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唐明河把红盖头再一次盖在了唐霜意头上。他将自己的手指从唐霜意的指缝间穿过,十指相扣。
唐霜意的手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喜堂仍旧设在唐望水的家中,因为唐霜意姐夫是暂住在唐望水家。
他本应该进门就被唐明河从背上放下,唐明河却固执地背着他到了中堂。
和之前几次诡谲的婚礼,这一次的看起来要正常很多。
唐霜意的姐夫颇为焦躁地在中堂走来走去,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场婚礼举办下去他会将两个鬼王得罪得多彻底,但如果他不来,他会被唐望水直接扔进怨灵河。
像他们这样作恶多端的,几乎一进去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可能会灰飞烟灭,和一定会,他还是选择了冒险。
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离唐霜意将近一米远。
那位御用伴娘就站在唐霜意身边,每场婚礼她都在当伴娘,她看起来个子娇小,但力气却很大,每每遇到不愿意的新娘反抗时,她都会强压着她们拜堂。
但此刻她的脸色却很是苦涩,那张灰白的脸上是僵硬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不愿。
这场的宾客很多,与之前那种溢出来的快乐不同,他们几乎都站在墙角。
没有鬼想插入三个鬼王之间的争斗。
唱词的老妪面色也不好,她讪讪地记看了一眼唐明河,又瞧着站在里屋的唐望水,秉承都不得罪的原则,她对唐霜意和新郎之间的距离视而不见。
“一拜天地!”
伴娘不太敢引导唐霜意,唐霜意不知道方位,就随便朝一个发现弯了弯腰。
“二拜——”老妪话还没说完,唐明河就轻嗤了一声:“哪儿有什么高堂。”
老妪看着唐明河不善的眼神往后退了几步,她刚想念最后一句,后知后觉闭嘴,直接跳到:“送新娘入洞房。”
她甚至不敢不加主语。
伴娘用一根红绸缠住自己和唐霜意的手腕,然后拉着唐霜意往里走。
她还蛮注意距离。
“等等。”唐望水喊住伴娘。
“先闹喜吧。”唐望水眼睛眯了眯,他笑起来总让人觉得他在算计一些什么:“俗话说新婚三日无大小。”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唐明河,他真的太期待唐明河的反应了。
他生前处处被唐明河压一头,死后也只能勉强集结村民和他对抗,他算计来算计去,把唐明河和唐霜意的事儿闹得全村皆知,也总没落得好。
但他就想知道唐明河会做什么反应。
唐明河今日换了一件西装面料的长风衣,立体裁剪,他看着唐望水似笑非笑,眸色幽深、锐利森冷,语无波澜地说道:“好啊。”
他几步上前,伸手掀开了唐霜意的红盖头。
正值正午,强光让人略微不适,唐霜意眯了眯眼,在突然的光刺激下,眼角多了几分泪痕。
他整个过程都在走神,没怎么听,此刻还有些愣,看起来有些呆。
唐明河抿了抿唇,握拳,这幅画面似乎在他臆想中出现过很多次。
他一直知道唐霜意的眼睛好看,但此刻一身红的映衬下似乎更好看了。
唐霜意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唐望水扯了一个凳子出来,他似乎并不在意四处的噤声,他今天颇有兴致。
他恶劣地勾了勾唇,把脸凑得更近。
唐望水五官明艳,凑近看很给人一种冲击力,他伸手直接在唐霜意脸上捏了一把,下一刻就被唐明河狠狠打掉。
唐望水好像并不介意,他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其实早就没什么痛觉了。
为什么唐明河会喜欢这么一个人?看起来又不聪明又不厉害。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你和唐明河做的时候爽吗?”
唐霜意感觉一瞬间脑子都炸开了,他瞪大眼睛,半晌才把这句话在脑子里消化了。
他和唐明河虽然设定上在一起过……但是……
但他暂时是把唐明河当朋友。
他还是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唐望水美则美矣,说话真的难听又让人难堪。
唐望水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唐霜意的难看表情,他根本不顾忌唐明河,站起身在唐霜意的耳边亲昵又带了一丝兴味儿:“你和我试试?”
“嘭。”唐明河直接把外衣一甩,然后一脚踢到唐望水肚子上:“离他远点。”唐明河用手掐住唐望水的脖子。
唐霜意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闹剧,感觉尴尬地不知道将手往哪儿放。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下碰到了身边的伴娘身上,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记直接和他拉开了距离。
唐望水按着嘴角的淤青,嗤笑了一声:“闹婚不可以问这档子事儿吗?”他似是随口而说,等唐明河下一拳击来时,他伸手握住了唐明河的手腕儿:“我平日只是不想和你计较。”
“这么护着他?”唐望水毫不犹豫地拿话刺他:“你当时出事儿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后来都没出现过。他靠你吸引注意力自己跑了。”
他借着唐明河的力一跃而起,态度轻蔑地对唐明河说:“你难道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他压低声音:“我们都死了,可他没有,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脸色一下沉下来:“唐家村一百多口人全都死了,只有他活着,你还要因为这么个玩意儿跟着唐数来对付我们?”
唐明河大概觉得太可笑,他手指轻轻敲了敲衣角:“你是这么想的?”他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唐望水怎么会觉得他不恨?
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唐望水争辩,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束缚在变小,陈江月他们拿到了那个箱子。
他被镇压在河底的尸骨总算能出来。
想到这里,他未免觉得唐望水可笑,他被唐望水这一群人封进箱子扔进河中,同时感受着窒息和溺水。
空气一点一点减少,河水一点一点从箱子的缝隙中出来,那种感受想必没有任何人想体验第二次。
唐数放那把大火时,他就在另一边冷眼旁观,他看着唐望水他们争先恐后往外跑,看着他们被囿于结界之中,看到火焰把他们吞噬。
他试图回忆自己那时候的感受,大概是愉悦的吧,在看到他们同样感受到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时候。
唐霜意脸上带了几分愠怒,他对唐望水的感官是一差再差,而且也对唐家村的闹婚习俗有些过分的厌烦。
这种私密的问题想必没有女孩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被人问起。
唐望水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唐霜意第一次见他时,他对唐霜意说是唐霜意害了唐明河。
他贯会这样。
唐望水看着唐霜意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眼里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他故意吓过唐霜意好几次,看到唐霜意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笨拙地想要逃离时,他觉得就应该这样。
唐霜意本来就应该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凭什么所有人都爱唐明河。
“好,那我们继续。”唐望水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他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唐霜意,就像是想用目光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唐霜意侧过头,回避唐望水的打量,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目光投向唐明河,于是又小步小步走到唐明河身后,躲着唐望水的目光。
“嘶——”唐望水不爽地咬牙,总是这样。
唐明河起身横在唐望水与唐霜意之间,他略带威胁地看着唐望水:“好自为之。”
他估计那群外来者距离过来已经不远了,他真的很想看到那河底的怨灵全部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唐明河用手摸了摸唐霜意的头发,细软、柔顺,手感很好。
他没有再把红盖头盖上去,而是牵着他往里屋走。
唐霜意微微有些懵,他小声问:“我们进去?”
唐明河眼里闪过一记丝戏谑:“对啊,送入洞房。”
唐霜意以为唐明河只是单纯地把话重复一遍,倒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唐明河无疑有点挫败,如果这种口头占便宜,被占便宜的人浑然未觉,那好像也没什么乐趣。
怎么这么呆?
伴娘想跟上来,又被唐明河眼神吓住,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
唐明河不太在意这些小鬼,一群助纣为虐、冷眼旁观的人,死后也不过是伥鬼和人偶。
“我们留在这儿吗?”唐霜意下意识抓住唐明河的袖子,他看起来怯怯的:“你要出去吗?”
“不。”唐明河反抓住唐霜意的手,让他安心。
一直压制他的力量消失了。
他的目光从窗口探出去,说不清在看些什么。
……
陈江月把裙子的外纱扯了下来,做成长条捆住了一个大大的箱子,他把箱子用纱布捆在了身上。
俞嘉禾跟在他后面,听着后面的嘶吼声,直接拍陈江月的腿:“哥,快点!!!”
那群不知名的生物马上就要上来了。
近九十度的梯子上挂着三个人,最上面穿着裙子的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他似乎并不太受箱子重量的影响,爬得飞快。
俞嘉禾则是四肢并用。
年让在最后,他闭着眼背对向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面前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
河流上密密麻麻的虚影,但河中却倒映不出它们的影子,大部分皮肤皱缩苍白,是明显的溺死浮尸。
尸臭几乎扑面而来。
俞嘉禾一边往上爬,一边念:“等回去了,我至少十个副本不接这种山村类的。”
话音刚落,他脚腕上出现了湿黏的触感,他低下头,有些偏黄的湿发缠绕在了他的腿上,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一股向下的力在将他往下拉。
在拉扯中,他几乎要被那长发给拽下去。
“哗啦——”陈江月的匕首从上面扔下来,正好切断了俞嘉禾脚腕上的长发。
过于锋利的匕首甚至划破俞嘉禾的皮肤,血液从伤口出来,顺着落下。
血液从长长的梯子上滴入河中。
“哗——”一次比一次凶的浪往上打,冲击力大得俞嘉禾一时有点抓不住梯子。
“抓住。”陈江月已经站在了岸上,他脸上有一条指甲的划痕,伤口已经变黑,没有血液流出来。
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陈江月已经不复之前下去时的精致,头发湿漉漉地披在两侧,裙子也到处是划痕,皮肤都被泡得皱缩。
不过那是河流,又不完全是,他们进去就是到了怨灵的镇压地。
俞嘉禾把手搭上去,陈江月将他一把拉上来。
“我去,就一个三级副本,几乎把我大部分道具都用掉了。”俞嘉禾面露心疼。
陈江月看着自己几乎报废的这条裙子,想起为了得到这条伯爵夫人的裙子,他去一个六级副本去了五六次。
记陈江月眼睛转了转:“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我们先走,去把这个箱子给唐明河。”陈江月拍了拍箱子。
箱子上附着了一层不知名的物质,让它在水里呆了这么多年,依旧还算完好,甚至上面的血迹都还留存。
“那年让?”俞嘉禾看着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往上走的年让。
“他不会有事儿。”陈江月当时找人搭伙过这个副本时把人都查了查。
陈江月提起裙子往村里跑,俞嘉禾只愣了一瞬,陈江月就只剩一个身影,俞嘉禾不得不甩开杂念,跟上去。
“我总觉得这个箱子有点眼熟。”俞嘉禾总觉得见过。
陈江月:“当时关唐霜意的箱子。”
“嗯?”
陈江月磨了磨牙:“我大概猜到这个副本的完整规则了。”
“它的规则针对玩家和npc双方,两方都不能oopc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而是他们被迫要按照自己生前的生活习惯生活,我觉得他们ooc估计也会有惩罚。”
陈江月把箱子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然后绑到俞嘉禾身上:“如果我没猜错,这装的是唐明河的尸骨。”
俞嘉禾的脸色一白,没人想和尸体近距离接触。
陈江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背了那么久。”
“好。”俞嘉禾回答,这应该算是附加任务?成功了会多给点道具吧,能弥补一点损失。
“轰——”陈江月一把按住俞嘉禾,两人一下趴到地上。
河水一浪直接打上了岸。
年让从梯子上上来,他趴在岸上,吐出一口血。
从他身后,一个盖着红盖头,脚穿绣花鞋,身着秀禾服的女人飘着上来。
风不算大,但正好吹掉了女人的红盖头。
那不能称为一张脸。
那是各种各样脸的集合体,一张不大的脸上映着无数人的脸。
祂根本没有看岸上的三人,目标很明确地往前。
脚落到地上,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唐望水的家中走去。
每一步都是一个血印。
“嘶——”俞嘉禾看着鬼物远去的身影,戳了戳陈江月:“我就说不要用你那把匕首一下把所有棺材撬了,这造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陈江月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跟上去。”
“啊?”
“看看能不能捡漏。”
“年让,那你就在这儿呆着,我们跟上去看看。”陈江月回头,他不可能把个重伤人员带上,不过这个副本应该也要结束了。
【白嫁衣副本探索度97】
……
唐霜意坐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你先睡一会儿。”唐明河说。
“可以吗?”唐霜意打了个哈欠。
他自己说完没多久,就靠着唐明河闭眼睡了过去。
唐明河看着肩膀上毫不设防的人,发青的手指摸了摸唐霜意的脸,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唐明河自言自语道。
本应该是宾主皆欢的场面,但大院里却是极为记凝固的气氛。
唐望水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门被风吹开。
一个满脸血泪的怪物站在了门口。
男声、女声、童声、老人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好久不见。”
怪物脸上无数的嘴唇动了动。
“啊!!!”站在唐望水身边的老妪最先反应过来。
“妈妈/婆婆/小姨,你不欢迎我吗?”怪物脸上的三张人脸眼睛盯着老妪。
老妪吓得往后退,她下意识把自己身边那位伴娘推过去。
“你……”伴娘话还没说完,便爆成了一捧灰。
“你不开心吗?”怪物所有的脸都转向老妪。
“不,不,不。”老妪一下跌坐在地上。
怪物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手里多了一张红盖头。
“今天你不嫁也得嫁。”祂将红盖头盖在了老妪头上。
“不——”老妪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她一脚踢向自己的小女儿。
“贱/蹄子!买你回来就是图你干活,怀孕就不能动了?”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要是你妈,生下来就把你掐死。”老妪的舌头掉出来。
她就这么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抽搐、痉挛,最后一动不动。
院中的鬼物除了唐望水全都围到了大门口,大开着的大门,他们却不能出去一步。
几乎是同时,所有鬼耳边都传来不同的声音。
那些他们说出的刻薄之语被这个怪物说出来。
唐望水却始终坐在中间,手里把玩着一个杯子,他看到门前槐树前的唐数,又透过窗户看目光沉沉的唐明河。
最后他讥讽地笑了笑。
院中燃起熊熊大火,将唐望水一点一点吞噬。
唐望水身上很快出现严重的烧伤,他还算俊秀的面容变得恐怖恶心。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反正他也不会真正的死去,下一个周期,他又会醒来,只可惜……只可惜河底怨灵跑了出来,他只怕难以和唐数与唐明河抵抗。
相互制衡的局面怕是会完结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唐霜意。
一张精致秀气的脸,眼神很干净。
他想他没有和唐霜意说过,当时是他偷偷放了唐霜意。
但也没必要,他或许倾慕过唐霜意,但因为得不到,早已变成了恨。
放唐霜意一条生路,不过是那时良心未泯。
再说,唐霜意不也忘记了一切吗?想到唐明河会不痛快,唐望水心里就痛快了一点。
怪物的脸渐渐只剩下一张,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唐数勾了勾嘴角:“我的执念永远不会消失,我,会和你们永远纠缠。”她将怪物身上的其余执念一个个吞噬。
她再不用受世界规则的限制,可以选择轮回和消散。
但她怎么会甘心?她要在无数次的轮回里,将这些东西一次一次杀死。
【叮咚!】
【白嫁衣副本:lv3—lv7】
【任务者:唐霜意】
【任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