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楼里走了不少人。
商心慈是在早上十点左右醒的, 他洗漱之后就下楼准备去这栋鬼楼里最开始死亡的两人曾经呆过的中学看看,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但他刚刚下楼,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两名玩家。
小学生衣服还略微齐整干净, 而高挑女生则灰头土面, 不过她瞧起来是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你们要走?”商心慈略微不解地看着二人, 他当然知道这两人的名气, 所以才会不解。
代号“小学生”和“黑长直”的两人也算是过了不少副本,来这里只怕也是冲着完美通关可以获得的奖励。
但这两人却在这个副本开启没多久就决定以最稳妥的方式通关这个副本。
商心慈大概也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搬离这栋楼, 在鬼楼控制不了的地方生存下去。
很多玩家都是靠这个方法通关, 只是这样通关奖励会很低。
黑长直女生早已没了昨晚那副傲气的样子,她随手理了理打结的头发:“或许……我, 我劝你也离开。”
商心慈人其实不坏, 在副本里若是能帮一般都会帮低级玩家一把,黑长直女生刚进副本时受过商心慈的恩惠。
女生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通道, 今早起床看到的一幕仍旧回荡在她脑海里。
任谁睁眼就看到一具女尸在面前都能被吓晕过去,那女尸还一直晃。
黑长直缓和心情后才看清那人是谁。
昨天一直没出现的林歌。
她跑出去后又发现自己是在18楼, 本来2-1的门牌号变成了18-1。
幸好她下来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就很顺利地离开了18楼。
当时她是从18楼的楼梯下来的,18楼看起来比任何一层都要新,它的墙体还刷了新漆, 她甚至能闻到新漆的味道。
一如十二年前,什么都没有改变。
等到黑长直女生从十八楼跌跌撞撞跑下来, 就在电梯里遇到了小学生, 小学生手上还拿着行李。
于是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最后决定一起跑路。
不过他俩都不打算对商心慈和盘托出, 能这么提醒一两句已经是极限了, 人都是自私的,这种信息没有人愿意共享,除非是交换。
但看到小学生费力搬运行李时,商心慈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出去住不一定会通关,有可能会被强制留在这个世界。”
小学生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商心慈:“留在这个世界,和呆在无限世界相比,商心慈,你觉得大部分会怎么选择。”
或许是出于不想欠人情的考虑,小学生又对商心慈透露了一句:“不要久留在楼里。”
小学生还记得昨夜那栋楼的墙体慢慢吸收掉艳鬼灵魂的一幕,他终于想通了这个副本为什么看起来越来越难过。
每一次游戏里死在这里的玩家都成了鬼楼进阶的养料,死的人越多,鬼楼就会越厉害,这也是他调查这个副本时发现通关者越来越少的原因。
而被吸收掉的灵魂很有可能就成了这栋鬼楼里的住户,但小学生仍旧没有想明白死过这么多人,那些灵魂除了停留在鬼楼里的,剩余的去了哪里。
他也不敢猜想。
再加上黑长直今天告诉他的事,林歌死了。
小学生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想,鬼楼应该已经生出了一些微弱的意思,而不是一个简单执行规则的boss。
鬼楼真的不知道这个周目流言就是从林歌
那儿传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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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楼里的一切它都知道,所以它只是在放纵,在养蛊。
所以它放任林歌为了试探规则撺掇别人杀人,这样它就有了多份灵魂,又在知道林歌试探完规则不会随意出手后,按照规则抹杀了林歌。
小学生一点也不想自己的任何事都被监控,每一句话都会被揣度,他总会有不谨慎的时候,而那时候他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干脆搬走了。
“你要是和你朋友这些有什么要商量的,不要在鬼楼里。”小学生又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一点。
商心慈倒真没想通小学生这句话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这栋楼有问题,不过他这几天本来就打算去这栋楼里原住户经常去的地方看看。
他伸手叫车。
司机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帽子、墨镜和口罩,那一层又一层的防护下,是一张灰白的脸,瞳孔也早已失去了光泽。
“先生,你去哪儿?”司机声音沙哑难听。
不过商心慈还在想着小学生说的话,便随口应道:“四中。”
司机握紧方向盘,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好的,先生。”
商心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司机也是鬼楼的住户,他住在三楼,就在商心慈前面出来。
而另一边的钱源急急忙忙从警局赶回了鬼楼,他本来是打算先处理掉昨天的事情,监控器在十二点之后就莫名断线,他们这边也是花屏,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他当时也不敢过来,谁知道这里十二点会出现什么东西。
他打算先赶到二楼,去二楼走楼梯比等电梯快,钱源看了一眼还在上面楼层的电梯,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几位队员一起跟着进楼梯。
进楼梯没走几步,粘腻腥臭的血腥味就散在整个楼梯间。
钱源脸色发白,他敢肯定这股血腥味不是来自二楼,他身后几人也变了脸色。
血腥味的源头是四楼的一间杂物间。
钱源靠着后面警员打开的手电筒的光,可以清晰看到地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一位年轻的警员上前拉开门,里面是一具尸体。
男人衣服上全是血,看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双眼瞪大,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
衣服似乎有些空。
地上湿腻,踩上去就像是要摔倒。
男人的死相和昨日死去的女人一模一样。
所有掩在衣服下的血肉都被挖干净,只剩下一架骨头。
短短两天看到两次这样恐怖的杀人手法,连常年在一线的警员都不禁变了脸色。
钱源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昨天还在通缉的人,今日就和他杀死的受害者死状相同地死在了一个角落。
钱源将外面的警服脱下,扔给身后的人:“我去一趟十楼。”
“老大……”
钱源转身去电梯,然后按下了十楼,他总觉得这事和唐霜意脱不了干系。其实这种猜想没什么道理,但钱源却很信自己的直觉,他靠着他自己的直觉破获过不少案子。
10-3的门紧闭,钱源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人出来,不过他也有耐心,就站在门口等。
唐霜意这一觉睡得挺沉的,他已经有几天没睡过这么好了,晚上总是惊醒,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直有人陪着,他睡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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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外面不断的敲门声还是将他吵醒,
他睁开眼,后知后觉感觉身体有点沉,他睡意还没散,大脑懵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的,滚到了谢寓安的被子里。
而谢寓安不知道是缺乏安全感还是其他原因,就像是抱着一直陪着入睡的玩偶将他紧紧揽住,唐霜意连动一下都是奢望。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唐霜意急着去开门,他试图从谢寓安的怀抱里出去。
谢寓安大抵睡得浅,唐霜意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他就醒了,他下意识将唐霜意抱得更紧了一点,然后才哑着声音说:“该起床了?”
唐霜意微抬头看谢寓安的神情,谢寓安其实不太像刚醒来的样子,他神色清明,看起来是醒了一阵了。
唐霜意又推了推谢寓安,谢寓安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将唐霜意放开,谢寓安垂着睫毛看起来有些不安:“我昨晚睡姿是不是不太好。”
谢寓安手指微微蜷了蜷,似乎是在感受刚刚抱着唐霜意的感受,但他却装作很敏感自卑的样子,手指攥紧了被子,手臂上青筋突显:“我习惯了抱着东西睡觉。”谢寓安又把头抬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怜,似乎是在担心这样会不会惹唐霜意生气:“下次不会了。”
唐霜意被谢寓安这个态度搞得有点愧疚,他想本来就是他睡觉不老实滚到谢寓安那边去的,唐霜意将被子掀开:“我先出去看看,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他本来睡在左侧,现在醒来却在右侧,唐霜意滚到左侧穿鞋,然后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裹上。
唐霜意微整理完后回头,屋子里还有些暗,遮光窗帘还是紧紧拉上的,和昨晚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昨晚那个进出他家的贼没有再来,唐霜意想到这事儿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快步走出去开门,而在他转身的一瞬,原本看起来敏感自卑的谢寓安立刻换了神情,谢寓安抓住身上盖着的被子,然后把头埋进去。
人死后会能嗅到活人嗅不到的味道,很多鬼把那种味道叫做生气,每个人的生气味道都不一样。
昨晚唐霜意放在床上的两床被子都是一样的床套,所以他起来时也并没有发现,其实并不是他滚进了谢寓安的被窝,而是谢寓安钻进了他的被窝。
唐霜意走出去开门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钱警官?”
他实在想不到钱源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他,唐霜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并不觉得钱源是专门过来打个招呼。
唐霜意抓紧了门把手来缓解心中的焦虑不安:“钱警官,要进来坐坐吗?”唐霜意说着还侧了侧身,给钱源让出一条路。
钱源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他此刻穿着便服,黑眼圈很重,脸色也差,看起来像是一宿没睡:“我是来跟你说个消息。”
“昨天,你说的那个提刀的凶手……”钱源停了一下:“他死了。”
“和昨日二楼去世的女人死状一模一样。”
钱源说完这句话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霜意,就像是想从唐霜意的脸上看到什么消息,但唐霜意只是瞪大了眼,看起来又惊讶又害怕,什么也不知道。
钱源的手机响起来,他抬手看了一下消息,然后皱着眉和唐霜意告别:“局里有点事,我就是来和你说一下。”钱源说这句时仍然看着唐霜意,不过他还是没看到唐霜意脸上出现任何奇怪的表情。
于是钱源只能匆匆和唐霜意告别。
这些信息本来是不能随意告诉外人的,但钱源根本不觉得唐霜意是人,或者说他觉得这栋楼里所有原住民都有古怪。
不过尽管唐霜意看起来神色很正常,但钱源直觉告诉他,
唐霜意绝对和这桩案子有关。
但钱源一没有证据,二则是,这事真的蛮难办,法律只能管活人,怎么管得了死人。
看到钱源离开的背影,唐霜意一下瘫倒在地上,连门都没关,他甚至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他手心全是冷汗。
在钱源说出昨天追着他的提刀男人以被剔肉的方式死去时,唐霜意莫名想到了昨天他缩在杂物间角落时那些带着怨憎的想法。
他虽然是有些天真,他的系统也说过他在很多方面很迟钝,但这个副本里,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告诉他,他在这个副本是特殊的。
他一定在这个副本十二年前出现过,甚至他应该是认识这个副本的幕后凶手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十二年前的事,虽然他的任务只有救赎谢寓安,但……
唐霜意的思路被手机的电话铃声打断,是昨日爽约的女生。
“我们现在出来见一面吧,在我们以前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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