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注意力太集中了吧,他压根就没觉察到周围的动静。
直到美女老师一把夺过卷子,他才惊出一身冷汗,两眼愣愣地盯着她看,抽动着两片苍白失血的薄嘴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正在美女老师犹豫着该怎么处理时,男老师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拿起红笔在试卷上画了个大大的鸭蛋,特别注明偷看两字。
刘小兵急得要跟监考老师争辩,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给男老师拽着胳膊往门外拖去。
他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因为男老师力气特大,根本就甩不开,只好顺着他往门口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连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什么。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确实作弊了。
偷看给抓了个现场,还给监考老师当场判了零分,一切都完蛋了,上高中的梦也就彻底破碎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嚎啕痛哭起来,那样子好像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郤向阳听到外面的哭声,心直往下沉,同情起同桌的不幸来,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站在讲台前的美女老师突然冲过来,把自己的卷子撕掉,毕竟他有意将卷子放到桌上角。
镇定,镇定,不能让监考老师看出任何破绽来!
他在心里一遍接一遍地对自己说,还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好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看上去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来一样。
不一会儿,男老师重新回到了考场,径直朝郤向阳走过去。
郤向阳心头咯噔了一下,闭着眼睛在心里大声喊句完蛋了。
然而,等他睁开眼睛时,男老师居然站在了讲台上。
天哪,真是太玄了!
他内心顿时生出劫后余生般的欣喜,有些僵硬的脸颊上掠过丝笑,悬着的心也扑通一声落地了。
两分钟过后,铃声又响了起来。
随着监考老师一声令下,考生们纷纷起身离开考场。
郤向阳特意走到讲台前,向监考老师含笑地点头致意,好像在感谢他们网开一面。
就在转身之际,男老师突然开口叫了声,声音里透着一股严肃。
郤向阳心脏突突地跳,都快要冲到嗓子眼里,却故作镇定地回头看向男老师,彬彬有礼地问了句。
迟疑了一下,男老师才冲郤向阳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郤向阳在心里松了口气,冲监考老师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外。
迎着热烘烘的风,顺着落满阳光的小路,他心情愉快地朝校门口走去。听到旁人在议论刚才考场里发生的事,他一点也不在意。
没错,既然监考老师不追究,他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出了校门,他往左一拐,朝通往家的小巷不紧不慢地走去,一边哼着时下最流行的《年轻的朋友们来相会》,心情格外舒畅。
来到巷口拐角处时,突然间,一个人影从一旁闪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导演考场小插曲的刘小兵同学。
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似剑,冲着同桌咬牙骂道:
“你他妈唱得这么欢,幸灾乐祸,啊!”
郤向阳理解同桌的心情,也就不予理睬,自顾自往前走。
哪知刘小兵得寸进尺,挥拳便往同桌脸上打去,看那股子狠劲,是要一拳打死仇家,方解心头之恨。
好在郤向阳眼疾手快,脑袋往左一歪,同时举起右手挡住飞来的拳头,顿时手腕一阵疼痛,忍不住哎呦叫了声。
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刘小兵心头立马涌出阵欢喜来,却仍不解气,再次抡起拳头要打同桌。
郤向阳觉得同桌过分了,不由怒气冲冲地吼道:
“刘小兵,你干嘛打人?”
刘小兵似乎给郤向阳雄浑有力的吼声镇住了,举起的拳头突然一动不动,只瞪着眼憋着气地嚷道:
“害我,害我,你他妈害我!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说完又挥拳往同桌身上砸去,只是速度和力量都弱了不少。
郤向阳顺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恼怒地大声说: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我冒险好心帮你,你倒骂我害你。刘小兵,你他妈浑蛋!”
刘小兵给同桌这么一骂,顿时就蔫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要不把卷子移到桌边,我就不会看了,就不会让监考老师抓到判零分。这……这还不是你害的?”
“是谁死乞白赖求着我这样做,刘小兵,你不会得健忘症吧?”
“我,我……”
“我啥个我!刘小兵,你要不是疯狗,就别这么不讲理。”
刘小兵自知不占理,却仍梗着喉咙说:
“我不管,反正是你害了我!高中上不成了,就想打你出气。”
说着使劲甩手,想要挣脱对方的手掌。
哪知对方一使劲,疼得他直咧嘴尖叫起来:
“疼死我了!松开手,你他妈快松开手,听到没有!”
郤向阳嘴角一撇,冷笑道:
“刘小兵,就你这熊样,还敢跟我打架,找死啊,哼!”
说完松开卡着同桌手腕的手掌,顺势用力将它一甩,扬长而去。
刘小兵揉了揉仍旧有些疼痛的手腕,盯着同桌的背影出神地看,突然一股怒气冲了上来,拔腿就追了过去。
砰!他一拳重重地砸在同桌的后脑上,得意得哈哈笑了起来。
郤向阳顿感一阵剧痛,两眼直冒金花,下意识地捂着被击打的后脑,扭头看向笑逐颜开的同桌,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拳打过去。
于是,他俩便撕掉同桌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不顾一切地厮打起来。
尽管刘小兵狠劲十足,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式,但因个子没同桌高,力气没同桌大,搏斗的技能也不如同桌,很快就被撂在地上。
把同桌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郤向阳才松了口气,本想趁机再揍他几拳,可瞧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就放弃了,只瞪着他看。
刘小兵见同桌不动手打自己,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浮出丝古怪的笑,末了索性松开拳头躺在地上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