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瞧出了小女儿的心思,脸上露出歉意,挤出丝笑说:
“妈会养更多的鸡,明年过年一定让你们兄妹仨吃上鸡。”
小妹听了,欣喜得直叫了起来:
“好,妈,明年过年我要吃鸡腿哦。”
瞧见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郤向东逗句:
“刚才还说不想吃鸡呢,这会儿怎么高兴成这样,可见小妹没说实话。其实,大哥看到你吸口水,就晓得你有多想吃鸡嘞。”
“我,我……”小妹急了,“大哥,我不跟你说了。”
母亲瞅着女儿笑了笑,说道:
“向红懂事才这么说嘛,做大哥的可不准笑小妹哟。”
父亲看着孩子们,歉疚地说:
“孩子都懂事,吃啥喝啥从来不闹,也就因为这样子,爸心里更不是个滋味,觉得对不住你们兄妹仨哪。”
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边放下碗边长长叹了口气。
郤向阳安慰父亲说:
“别这么说,爸,只要爸身体好,我们吃啥都觉得好,真的。”
“是呀,爸。”郤向阳陪父亲喝了口酒,笑着说,“现在家家都一样穷,个个孩子都没啥好吃的,所以你就别说这种话了。”
“就是嘛,爸,不用饿肚子就好了。”小妹一边挟红烧肉,一边笑眯眯地说,“过年还有红烧肉吃,多好啊。爸,你也吃一块。”
说着就把挟着红烧肉的筷子伸到父亲嘴边,嗓音甜甜地请他吃。
父亲心里感动,充满慈爱地说:
“向红,爸晓得你爱吃红烧肉,你就吃吧,多吃些。”
“爸,我已经吃了好几块了,大哥二哥也吃了,就你和妈没吃。”小妹撒着娇说,“爸,你要不吃,我就哭鼻子啦。”
姚月娥含笑地瞅着丈夫说:
“女儿挟给你吃就吃吧,你是家里最辛苦的一个,平时又舍不得吃,过年了就多吃点红烧肉。这桌上呀,就数这碗红烧肉最好啦。”
郤平安怀着感激吞下了红烧肉,环顾着妻儿,笑着说:
“吃吧,吃吧,你们都吃红烧肉吧。”
这时,郤向红挟了块香喷喷的红烧肉送到母亲嘴边,甜甜地说:
“妈,吃红烧肉,就你还没吃呢。妈要不吃,我们都不好意思吃。”
“好,妈吃,妈吃。”母亲搂着小女儿亲了下,夸句,“真乖!”
看着母亲吃下那块红烧肉,郤向红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甜,笑得那么好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郤向阳跟着父亲和哥哥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心里就涌出阵苦涩来。
喝酒喝到兴头上,郤平安就把健康抛在了脑后,抓起酒瓶又要往碗里倒,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姚月娥怕丈夫喝多了酒出问题,赶紧劝道:
“别再喝了,这点酒留到明天再喝。”
郤向阳跟着母亲劝了起来:
“是呀,爸,别再喝了,这酒还是少喝点好。”
郤向东也担心起父亲来,笑着说:
“爸,就喝到这吧,明天我再陪你喝。”
“就这点酒,喝了算了。”郤平安赖起酒来,“向东,你不陪爸喝,我一个人喝。明天嘛,还能不能喝都不晓得嘞。”
说着把剩下的酒全倒进自己酒碗里。
听丈夫这么一说,姚月娥莫名地紧张起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向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郤向东会意,伸手端起父亲的碗,笑嘻嘻地说:
“爸,给我点,我陪你喝好了。”
郤平安平时不怎么爱喝酒,这会儿倒像个酒鬼似的舍不得给儿子酒,拿手捂着酒碗,振振有词地说:
“刚才你说不喝酒,这会儿要酒喝爸也不给,盛饭去得了。”
姚月娥取笑道:
“儿子要点酒喝都不给,哪还有个做爸的样子,真是好笑!”
郤平安冲妻子翻了下眼,梗着喉咙说:
“啥样子不样子的,我就不给他酒,要喝,他自个拿去。”
郤向东瞅着父亲说:
“爸,我看你快醉了,还是分点给我好了。”
“管你怎么说,这酒我喝定了,就是不分给你。”郤平安刚说完就端起碗往嘴巴里灌,一口气干了后结巴起来,“好……好喝,好……”
郤向东瞧见父亲那副滑稽的样子,扑哧笑了起来,嚷道:
“爸,你醉了。你们看,爸喝醉喽。”
郤向阳兄弟齐刷刷地对着父亲看,也给他那醉酒的模样逗笑了。
姚月娥先是跟着孩子们哈哈笑了几声,见丈夫脸色发青,表情难受,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赶忙问道:
“平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郤平安虚眯起两眼,身子晃动着往后倾斜,好在有墙板靠着才没摔倒在地上,嘴巴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郤向东见状即刻起身上前扶住父亲,一边惊叫起来:
“爸,你怎么了?”
父亲没有吭声,努力睁开两眼扫了圈妻儿,然后又缓缓闭上。
郤向阳感觉大事不妙,连忙移开凳子冲到父亲身边,伸出手指在父亲鼻子前探了探,呼吸没问题,才稍微松了口气,问道:
“爸,你是不是喝醉了呀?”
郤向红觉得父亲那模样好可怕,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
这会儿,姚月娥倒显得比较镇静,先安抚女儿不要哭,然后对两个儿子说:
“向东,向阳,你爸是喝多了,快扶他到床上去睡。”
郤向东兄弟俩一人拽住父亲一只胳膊,搀扶着他往房间走去。
瞧见父亲那副人事不知的样子,郤向红呜呜咽咽地问:
“妈,爸是不是病了呀?”
“没事没事,你爸就是喝多了酒,呆会儿就会好的。”姚月娥心里七上八下,却若无其事地对女儿说,“不哭,乖,把饭吃了。”
“不吃,妈,我要去看爸。”
郤向红边说边下了课,朝父母的房间走去。
姚月娥也没心思劝女儿吃饭,掉过头往厨房里走去。
不一会儿,她打了一脸盆热水,端着往房间走去。
郤向阳看到母亲进来,急不可待地问:
“妈,爸以前有没有这样?”
姚月娥一边拿热毛巾给丈夫擦脸,一边轻声答道:
“你爸很少喝醉酒,有过一回喝得溜到桌下去,可没过多久就醒来了,然后吐了一地。这回……别担心,用热水擦把脸就会醒过来。”
说着,她又把毛巾往热水里浸,拧干后再给丈夫擦脸和脖子。
可来来回回擦了好多遍,也不见他睁开眼睛,把不见脸色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