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头面带笑容地拍了下郤向阳的肩膀，开玩笑地说：
“小郤，是不是来我工地找活干哪？”
郤向阳点头说：
“是呀，大叔，还请你给我这个挣钱的机会，谢谢了。”
“呃，我只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我要不干活，就不来你工地了。大叔，我可没开玩笑，认真的。”
李福禄眯眼瞅着侄子笑，说道：
“向阳想挣学费，春生，你就给他个活干，工钱也适当多给点。”
李工头指头上大伯，笑呵呵地说：
“连我大伯都这么说了，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行，我帮你这忙。”
郤向阳轻了口气，连声向李工头致谢，末了问道：
“大叔，你让干啥活？”
“你想干啥活？”
“哪样活最挣钱，我就干哪样，而且一定要干好。”
“不瞒你说，最挣钱的活，就是最苦最累的活，你愿意干么？”
“愿意愿意，大叔，你说吧，是哪个活，多少钱一天。”
“担砖上最高的楼，按块数算工钱。”
“没问题，反正我有的是力气。”郤向阳爽快地应了下来，接着又问句，“大叔，那最多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就看你自己了，担得越多越挣钱，干得越长也越挣钱。跟你说吧，我们这有人一天挣六块钱嘞。”
“这么多呀！”郤向阳惊得瞪大眼睛，“好，来试试。”
“行，那你就试试吧。”李工头拍了下郤向阳的头，提醒句，“你要像他一样挣这么多钱，不光要拼命担砖，还得晚，至少到晚上八点。”
“晚上八点，这没问题。呃，对了，大叔，能干得更久点吗？”
“就算你打通宵也没问题，就怕你吃不消呀。”
“没事，这两天我就干通宵，要是挣足了学费还有余，我就可以拿钱到食堂打菜吃，改善一下生活，少吃几顿腌菜萝卜干。”
李福禄在旁边插嘴问：
“向阳，你要交多少学费？”
“二十块。”
李福禄皱起眉头说：
“两天挣二十块，估计很难吧。”
“那人干到晚上八点就能挣六块，我打通宵，再拼命干，应该可以挣到这些钱，甚至还能多两三块，这够我在夜深打一个礼拜的菜。”
“别光想着改善生活，还得想想利息钱哪，再过一个月就得给我喽。”李工头假装随口说句，“好，你真想干，现在就去吧。”
郤向阳不想跟李工头说还利息的事，又急着挣钱交学费，只应了声好嘞，抬腿就往对面那像小山似的砖堆跑过去。
李工头冲着小伙子的背影大声叮嘱句：
“小心点，小郤，别像上次那样崴着脚。”
郤向阳边跑边应了声，连头也不回一下。
来到砖堆前，他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男人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就知道他是负责点数的，客气地问了他一声，就从旁边拿起箩筐装起砖来。
装完后，他拿扁担挑着试试，觉得还可以再加几块，就又拿砖往两个箩筐里塞。
小个子看了看本子上的数目，冲郤向阳竖起大拇指，夸道：
“厉害，郤向阳，这里没人一担挑这么多，你是大力士呀。”
现在看过《霍元甲》电视剧的人都晓得有个俄国大力士，见谁力气大就称赞他是大力士，这已经成了一种时髦了。
“大力士，我可不敢当。”郤向阳谦然一笑，“不过，我照这样干一天挣的钱能超过六块，再打通宵，就能挣十二块了。”
“应该没问题。”小个子沙哑着嗓门说，“可要打通宵挺难的，没准会把你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所以我还是劝你别这么拼命。”
“没事，就两个通宵，我肯定能撑得住。”郤向阳挑起担子，大着声说，“走了，大叔，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他就担着沉甸甸的担子，往十来米远的在建楼房快步走去。
这活确实很累很苦，可他心里高兴，因为可以挣钱交学费。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独自坐在砖堆旁边拿出早上买的馒头吃。
尽管馒头硬邦邦的，可他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担了一上午的砖，实在是太饿了。
就在快要吃完时，李福禄老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碗菜和筷子。
郤向阳像被别人发现了不光彩的一面似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声问道：
“大爷，你这是……”
老人把碗和筷子伸到小伙子面前，慈祥地笑着说：
“向阳，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了吃吧。”
“这，这……”郤向阳感动地说，“谢谢你，大爷。”
老人见小伙子不动手，劝道：
“吃吧，向阳，你干了一上午的力气活，光啃几个馒头是不行的，得加点油水呀。挣钱要紧，可身体更要紧。”
“我……我吃饱了。大爷，你留着吃吧。”
“跟我还客气个啥，吃吧，吃好了才能继续干活挣钱。”
郤向阳知道老人是真心关心自己，道了声谢就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菜挺不错的，里面还有两块肉，比家里过年的菜都要好。
吃着吃着，郤向阳眼里就有泪光在闪动，被老人的好意感动了。
一口气吃完，他把碗递给老人，抹了下油腻的嘴唇，真诚致谢。
瞅着小伙子那样子，老人乐呵呵地说：
“有了这些菜和油水，下午干活就不会觉得太累了。”
“大爷，你人真好，谢谢了。”郤向阳由衷地说，“等我挣钱了，我一定要请你下馆子好好吃一顿。”
“别客气，向阳，我认识你爸，又在这认识你，算是有缘啊。”老人笑眯眯地说，“你要不想回学校吃饭，就到我这儿吃吧。”
“这……”郤向阳想了想说，“好，大爷，麻烦你了。”
“客气啥，不就吃几餐饭嘛。跟你说吧，请你在这吃便饭，还是请的起的，我侄儿给我的工钱不低呢。”
“不不不，大爷，我要付伙食费的。”
“说好请你的，哪能收你的伙食费呀。”
“大爷，你要不收，那我就不在你这儿吃了。”
“要是挣得钱不够交学费，那你不是白累了一回，这伙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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