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而已。
许漱婳将百草集放到桌子上,抬头看见裴策坐在窗下就着月光读书,端着油灯走了过去。
感觉到昏黄的光照在书本上,裴策一抬头正对上许漱婳的双目。
隔着一扇窗户,许漱婳将油灯放在合适的位置,笑道:“那本书,谢谢。”
灯火下,那眼里似乎都泛着柔和的光亮。
裴策点点头,知道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垂下眼眸看了眼油灯,抬眼说道:“这盏灯,谢谢。”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这么听又觉得好像不对。
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许漱婳微微挑眉就当回应了,擦了擦手上的灯油,转身回屋子里,继续整理明天上山采草药的用具。
她准备接下来继续到山上采草药,换一些银子存起来,之后合离好有银钱傍身。
次日清晨,刚吃过早饭,许漱婳还在厨房洗碗,突然听到二宝哭了起来。
许漱婳连忙擦了手出来,只见裴策手里拿着个包袱,大宝低头挡在他面前,二宝则两只胳膊抱着他的手,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裴策眼里微微有些无奈,他蹲下来看着大宝二宝,耐心解释道:“爹爹是要去书院读书。”
“不要吗!”二宝口齿不清的哭道。
裴策抬头看向许漱婳,低头劝道:“娘亲在家里啊。”
许漱婳叹了口气,招手说道:“爹爹要去做正事,大宝二宝你们乖一点啦。”
大宝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许漱婳。
这几天娘亲确实变了好多,但是万一爹爹一走,又变回去了怎么办?
他没听许漱婳的话,一言不发的挡着裴策。
二宝从裴策身后探出头,看着许漱婳犹豫的瘪瘪嘴,还是没放手:“爹爹别走,娘亲才变得好了……”
许漱婳轻轻皱眉,略想了片刻,上前伸手拿过裴策的包袱,又硬着头皮为他整理整理衣服:“不许哭了,娘亲送爹爹去村口。”
裴策反应很快,配合的牵住许漱婳的手,说道:“婳婳,家里就辛苦你了。”
“我等你回来。”许漱婳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面不改色的接道。
二宝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向大宝,得到眼神允许后,才犹犹豫豫的放开裴策。
天已经大亮,村里人大多都在田间干活,路上只有许漱婳和裴策并肩走着。
许漱婳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刚刚,那是给大宝二宝看的。”
“嗯,我知道。”裴策微微点头,余光一直注意着许漱婳。
好吧,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许漱婳感觉到这目光,偏过头看向裴策,在心里打好腹稿,认真的说道:“裴策,过段时间,等家里好点,我们就合离吧。”
裴策猛地转头,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盯着许漱婳好一会,才低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许漱婳摇了摇头,又解释道,“我也打算离开这里。”
清晨的微风从身旁拂过,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许漱婳静静看着裴策,见他低眉认真思考了片刻,忽然问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是记得什么吗?”
什么记得什么?许漱婳茫然的偏过头,略思考了一会,问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裴策认真分辨了一会,发现她的神色不似作伪。
他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许漱婳摸不出裴策的心思,只好跟着继续一起走。
转眼,村口已是近在眼前,裴策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小荷包,放到许漱婳手里,交代道:“我下个月再回家,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好。”许漱婳微微抿唇,他这个若无其事的态度,很明显在回答拒绝合离。
但是,暂时也不能太多说什么。
许漱婳注视着裴策坐车,眼尖看见他拿出另一个瘪瘪的荷包,倒了十文钱出来,很明显里面只有一点铜板而已。
稍掂量了一下他给自己的荷包,起码有四五两银子的样子。
许漱婳轻轻叹了口气,裴策确实是一个重责任的好男人,但他和自己也真的没有可能。
早晚,还是要走的。
快步回到裴家拿了竹笼,许漱婳径直往山上走去,正好有了百草集,可以多采些草药。
平常这种农忙时节,山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可今天,许漱婳发现走几步就遇到同样采药的妇人。
山上仿佛有什么野兽过境,几乎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草药。
身后拿着锄头的农妇拉了一把同行的人,嘟囔道:“跟着她,她能找到灵芝。”
许漱婳瞥了一眼明显心虚的农妇,抬头看着小路上零零散散的人头,当机立断转身下山。
她第一次有些后悔,昨天实在是冲动了,不应该说出是在山上采到的,现在整个村子的人怕是都在这山上了。
这些农妇不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管草药年份够不够都会采光,连一点种子、草根都不会留,来年这山上也很难有新的草药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