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闹闹哄哄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正如裴策所预料的一般。

假做寻人的许漱婳很快被几个妇人给拉了去，她们围在许漱婳身边，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给许漱婳说了一遍，又说如今裴策正在家中等着她，叫她快些回家瞧瞧。

许漱婳两世为人，最喜清静，难得有这种被一群长舌妇围在中间的时候，光是听她们说话都觉得自己脑门嗡嗡的，好容易听到一句裴策在家等着，急忙借着这个做借口，告别了身边众人，匆忙下山往裴家走。

进山口虽然不同，可山顶却在同一个地方，许漱婳不敢将人往另一侧引起，生怕裴策还没有处理完尸体，叫这群人发觉了，只能一路往山顶走去，又从另一侧下山。

好在她遇见人群的地方离山顶不远，大晚上的大家也怕山上的野禽，故而许漱婳这个绕路走的方式倒是没人有什么异议，跟在她身后闹哄哄的一块下了山。

等她们跟着许漱婳一块回到裴家的时候，潘如玉正在屋里哄着哭闹不休的小宝，“……不哭不哭了，娘亲一定会回来的，小宝乖，小宝不哭，没事的。”

许漱婳脚步一顿。

裴策还没回来吗，他还在那个张东海家里头吗，要是山上寻人的村民没有都跟着她一块下山可怎么是好？她们找不到人，必会原路返回下山，张东海家中就在进山口，下了山必得从他家门口经过，若是有人发觉了裴策的身影……

那样优秀前途无量的一个男人，就得折在她这儿，前途尽毁。

身后有人催促，“策哥儿媳妇，你这是做什么，都到家门口了，快进去呀。”

被人惊动，许漱婳这才定了定心神，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奶奶！”眼尖见到外头有人进来的大宝率先叫出声来。

屋内抱着小宝的潘如玉跟着扭过头去，惊叫出声，“漱婳！”

被抱着的小宝也伸着手要娘亲抱，伴着浓郁哭腔的一声喊在潘如玉耳边炸开，“娘亲！”

许漱婳上前去接了小宝，抱在怀中哄了哄，又急着询问裴策的下落，“娘，裴策他……”

潘如玉抹了把泪，“阿策说是放心不下，出去找你了，还没回来呢。”

后面再说了什么，许漱婳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是恨裴策将她和孩子都算计进去，是恨裴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自己拿了主意，可在看到裴策孤身一人也敢往张东海一伙人面前走去的时候，她还是悬了心。

尽管明知道那人的功夫不低，对付这几个小喽啰不是问题，可那时候裴策身后是他刻意引上去的村妇们，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真本事，是断然不可能动手的。

他敢走上去，就一定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可那个情况下，他还是走上前去了，许漱婳在后头悄悄看着，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忘了，她只能那么呆呆地看着，直到裴策抱着孩子下了山，她才平缓了自己的呼吸。

如今这颗刚安定下来的心又被高悬，一想到裴策可能要为了帮她收拾残局而沦落到失去一切，许漱婳就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怨恨着的那个人，怨恨着的那件事，都是那人有十足十的把握才会去做的，等到他没了这个把握的时候，他便会义无反顾地将她给推走，留下自己去承担一切。

“娘，我去找裴策。”丢下这么一句，许漱婳将小宝放在地上就要往外头走。

可她才刚转身就让跟着自己来的妇人们给拦下，“我说策哥儿媳妇，这天都黑了你要上哪儿找去，山上那么大，夜里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禽，你一个弱女子，要是上了山再碰见个什么的可怎么是好，再说你也没处找去啊，不如就在家里等着，策哥儿找不到你自然就会回来了。”

许漱婳这会子哪里听得进去她们的劝，一门心思就要往外头去。

可一群人拦着，许漱婳一时半会的也实在是难以往外闯。

一旁的大宝看着这场闹剧，将小宝往前推了推，示意她上前去帮忙。

小宝机灵，跟哥哥配合了这些年，早就知道哥哥的一个眼神代表着什么，见状急忙往前去，猛地抱住了许漱婳的大腿，哭声下一秒跟着响起，“娘不要走，娘不要丢下小宝，小宝要娘陪着，小宝要娘陪着——”

许漱婳被吵得头疼，一边是小宝的哭声，一边是一众妇人拼了命地拉扯着她，有劝她等裴策回来的，有劝她顾着些孩子的，吵吵嚷嚷的几乎将许漱婳给逼疯。

她是个喜静的，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动手，又不能硬闯，满脑子想着的还都是裴策不知如今怎样了，只是着急，却并无法子解决。

潘如玉在旁边看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裴策倒是很快回来，远远瞧见里头闹哄哄的一群人，他生得高，一眼便能瞧见被人群围着的许漱婳，又见她神色颇有几分无奈，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口站住了脚，抬高了几分声调叫出声，“婳婳。”

四周都是闹哄哄的，许漱婳本听不见这么一句，可裴策的声音实在是太具有分辨性，不似这村里的男人个个大嗓子粗嗓音，裴策的声音低沉有力，声线又是极好听的，许漱婳一听就知道是他。

猛地抬起头来，正好跟站在门口的裴策对上眼。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策哥儿回来了！”

围在许漱婳身边的人都拥往裴策身边去，一个接一个地将怎么找到许漱婳，怎么拥着她回来，她又是怎么心急要去找他，一一都说给了裴策知道。

裴策听着只是轻笑，又谢过了这群婶子大娘们，才从人群中分出来的一条路走向了许漱婳，“婳婳，你没事吧？”

“你……”许漱婳张了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想问张东海那具尸体怎么着了，可这会子这么多人，她也实在不方便问。

好在裴策实在了解她心意，略瞧了瞧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