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睡不着

潘如玉做菜的手艺比许漱婳要好上许多，毕竟许漱婳这门手艺学了只为填饱肚子，将菜都炒熟了就行，并不讲究味道好不好，可潘如玉不一样，她是在大户人家做工过的，虽说是伺候主子用不着下厨，可到底也跟大户人家里头的厨子学了一些，做起菜来要比许漱婳做的好吃许多。

可饶是这样，许漱婳也好像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轻声说了句吃饱了。

潘如玉跟裴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漱婳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胃口这样小？”

裴策也不知，按理来说她出了气，心情也平复下来了，这会子该是饿得很才对，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就走了，“我也不知，娘，你们先吃，我去瞧瞧她。”

潘如玉答应一声，招呼着大宝小宝赶快吃饭不要看了。

裴策搁下碗筷往厨房走去，许漱婳正蹲在灶台前生火呢，“婳婳。”

“你这么快吃完了？”许漱婳连头也没抬就应了，“那你等等，我给你烧水洗澡。”

裴策唇角弯了弯，心情颇好，“这又不急，回去再吃一点好不好？”

“嗯？”火已经点着，许漱婳这才抬起头瞧了他一眼，“我已经吃饱了。”

裴策不说话了，只是朝她伸出手来。

许漱婳没去搭理他，顾自起身到院子里打水。

身后那句幽幽长叹，她权当没听见。

裴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回到饭桌前，端过许漱婳的碗给她夹了些饭菜留着，“娘，没事，您吃吧。”

潘如玉瞧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安静吃了饭。

裴策将盛好的饭菜端到厨房去，许漱婳已经重新蹲回灶台前烧火了，见他将碗筷都端了来，不吃又实在是有些不给面子，只好接过。

不想裴策将饭碗端给她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蹲在她身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婳婳。”

“嗯？”已经被叫习惯了，许漱婳想都没想就扭过头去。

不想裴策离她极近，这么一扭头，两人的鼻尖就碰上了。

视线在黑暗中交汇，火光映照得两人眼里都有些红。

许漱婳往后躲了躲，听得裴策将后半句问了出来，“现在你还愿意同我试一试吗？”

许漱婳下意识推了他一把，“你出去！”

可裴策下盘稳当，哪里是她能推得动的。

不仅没推动，在黑夜里抵着对方胸膛的那只手，更能感受到衣裳底下薄薄覆盖的肌肉。

裴策伸了手捉住她的，按在自己胸膛上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婳婳，我是真心的，你愿不愿意……”

“不出去就不愿意！”也不知道是被这气氛逼的还是因为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许漱婳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滚烫，可她要烧水不能离开厨房，唯一的办法，便是逼走裴策。

她的声音急促，听起来有些凶，这话一出口，甚至让裴策顿了顿，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许漱婳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唇角弧度越勾越大，他也不多说什么，急忙起身往外头走。

白色衣抉翻飞远去，许漱婳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滚烫的温度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若不是夜色浓郁，怕是这幅样子就让裴策给看了去。

之后的事情，许漱婳都是低着头做的。

低着头将热水提到屋里，低着头嘱咐裴策赶紧洗漱，低着头给大宝小宝洗澡，又低着头收拾木桶和用过的热水，等到她自己终于可以站在冷水前，才终于抬起头来。

热量依旧没有从她脸上消散下去，好在这会子已经可以不用顾忌什么，许漱婳用瓢舀了冷水往身上冲，寒意遍布全身，减退了她脸上的热度。

钻上床榻的时候，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冷意激得睡过去的小宝都打了个冷颤。

裴策正拍着大宝哄着他睡觉，自然能够发觉许漱婳那头的动静，唇瓣轻启的声音在深夜里特别清晰，“怎么洗的冷水澡？”

许漱婳不敢说是习惯了，只能随口敷衍他，“比热水澡舒服，我喜欢。”

裴策没再说什么，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大宝。

许漱婳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她洗完回来大宝小宝可都睡过去了，怎么今儿大宝还清醒着？

疑惑着便将手也伸了过去，准备摸摸大宝的脸，“怎么还睡不着？”

她的话音未落，大宝已经躲开了她伸过去的手。

许漱婳的动作僵了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宝这孩子平时虽然也傲娇，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可从来也没有拒绝过她的亲近，甚至巴不得她能多疼疼他，怎么今儿反而将她的手给躲开了？

裴策也觉得奇怪，“大宝，怎么了，怎么不给你娘摸摸你？”

得到的回应是小孩转了个身，面朝着他爹，将脑袋埋进去，什么话也没说。

裴策跟许漱婳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满满的不解。

这觉也没法睡了，裴策索性搂着孩子坐起身来，“怎么了大宝，跟爹说说，怎么不搭理你娘，大宝不喜欢娘亲吗？”

被强行提拉起来的大宝盘着小腿坐在裴策怀里，噘着嘴好半天都没吭声。

许漱婳也跟着坐起身，她没出声，就看着裴策怎么问孩子。

过了好久大宝才给出答案，“……娘没有来救我们。”

回应他的是许漱婳跟裴策长久的沉默。

最终裴策绷不住笑出声来，“谁说你娘没有去救你们了，你没看见就是没有啊？”

大宝扭头看了看许漱婳，又看看裴策，他确实是没见着许漱婳的人，只有爹爹来救他们，爹爹一个人，面对那么一群恶人都不害怕，娘只会在家对着二奶奶跟大伯娘凶巴巴，嘴上说着疼他们，实际上就是没有来嘛！

越想越委屈，大宝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

噘起的嘴让裴策给捏了一下，“不许哭，你娘为了你们都急坏了，一直跟着你们呢，是爹不让你娘出去，那么凶的一群人，大宝也瞧见了，你娘要是出去了，不得被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