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林丽娟无意间瞥见裴策的眼神极冷,猛地打了个冷颤,隐约察觉出几分意思来,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本能地扯了扯许磐山的衣袖,对方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林丽娟想赶紧走,裴策那眼神让她没由来地觉得心慌不已,可许磐山怎么也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又瞧了一眼裴策。
这一眼可了不得,裴策的眼神似乎越发冷了些,林丽娟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过这样的眼神,让他盯一眼,就好似被一丈高的巨蟒死死盯住,下一秒就能叫那巨蟒将自己给吞吃入腹!
林丽娟心神一慌,耳边轰鸣,已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倒是赵倩娘还在哭闹着,坐倒在地上嚷嚷,引得那边张桂花并赵香兰都出来远远瞧着,大门外还有几个好事的探着脑袋想围观。
张桂花本是要插嘴说两句的,只是她今早办事不成,回去就挨了裴顺几脚,这会子身上疼得很,看许漱婳的脸色又不好,生怕自己又挨打,这会子也不敢吭声了,领着赵香兰站在一旁只瞧着看戏。
许漱婳终于被吵得忍无可忍,“闭嘴!”
一声冷喝让赵倩娘的哭声曳然而止,片刻之后她又意识到呵斥自己的是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叫住嘴岂不是没面子,转而便又哭出声来,“我造孽啊……”
许漱婳闭了闭眼,果断进了厨房,提起灶台上烧着的水,那原是准备下午泡茶用的,这会子被许漱婳提着走到赵倩娘身边,作势要将烧开的水往她身上倒,“走不走?”
水壶还冒着热气,几人都被吓了一跳,感知到自己脖子后的滚烫热烟,赵倩娘吓得嗓子都发不出声了,又不知那水壶究竟在自己身后哪处,也不敢回头望去,只得手脚并用往前爬,爬得没了那股热气蒸腾着后颈才敢停下。
谁也没想到许漱婳竟然这么狠,她手里的水壶已经倾泻了,若不是赵倩娘爬得快,似乎那热水下一刻就会浇在赵倩娘身上。
几人彻底没了法子,许矾山先冷哼一声,甩了衣袖走了。
之后便是许磐山让许虎跟林丽娟左右扶起赵倩娘,赶紧跟着自己走。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走的时候狼狈不堪,谁都没敢再多放一句狠话,赵倩娘甚至连腿都是软的,让许虎跟林丽娟左右架着,逃一般地离开了裴家。
外头的张桂花跟赵香兰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刚刚没去插一脚凑热闹,许漱婳这疯劲是越来越大了,如今都敢对着亲娘下手了,要是她们刚刚进去了,岂不是也要面临被泼热水的可能?
人都走了,许漱婳便将水壶放下,挽了袖子,还要到外头院子里洗碗去,无意间瞥见裴策的眼神不太对劲,她还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
裴策这才回过神来,朝她温和地笑笑,“没什么。”
他不说,许漱婳也懒得多问,指了指里头的水壶,“都烧开了,自己泡茶去。”
裴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算是答应了她。
许漱婳径直往外头走,瞧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张桂花,倒是没说什么,也懒得搭理她们,自己坐下继续洗碗。
张桂花好戏瞧完,扭着水桶腰带着赵香兰回去了。
“那小贱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赵香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张桂花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将自己的话再重新说一次,从许漱婳变化之后,她越发瞧着赵香兰不顺眼,怎么人家许漱婳就伶伶俐俐的那样聪明,而赵香兰就这么呆呆笨笨的,什么都不会。
“你这个蠢材,你要是有许漱婳那个小贱人半分伶俐,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张桂花一想就忍不住骂出口,又伸了手去拧赵香兰的胳膊。
赵香兰吃痛也不敢叫出声,只能一个劲地认错,“娘,我知道错了。”
“呸。”张桂花啐了她一口,“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跟许漱婳一样,瞧你那怂样,叫你干点什么都不行,没用的玩意儿。”
赵香兰揉着被掐痛的胳膊,满腹委屈也不敢说出口。
张桂花却还在盘算着怎么报了这个仇才好,如今张东海死了,儿子裴军跟死了个左右手一样,整个人萎靡不振的,还沉浸在张东海的死讯里不能自拔,叫他想个主意也跟没头苍蝇一样怎么也想不出,赵香兰又是个没用的,自己呢,今儿才让裴顺给踹了好几脚。
啧,许漱婳这小贱人不收拾,将来必得影响自己在裴家的地位。
不成,不成。
张桂花自知自己不比旁人,她没有名分,全靠着跟裴顺多年的感情留在裴家,要是一直办不成事让许漱婳压着一头,将来裴顺必定恼了她,什么多年感情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至于留在裴家享受荣华富贵那更是想都不要想的。
只有除了许漱婳,笼络好裴策,让裴顺心里舒坦了,她才能有好日子过呢。
瞥了一眼身边还在揉着手臂的赵香兰,张桂花越发觉得心烦,索性摆了摆手,打发她出门去,“你去……”
想让她出去别在这儿碍着自己的眼,张桂花说出口却不知道该打发赵香兰去哪里,好在她的嘴比脑子快,话自己就接着往外说了,“去找一趟王翠翠,叫她来见我。”
这话一出,张桂花当即就有了主意。
虽然不知道王翠翠跟许漱婳这几日是怎么了,看着仿佛是闹掰了的样子,可王翠翠喜欢裴策的事情可是全村都知道的,就算她跟许漱婳闹掰了想来也不会影响她对裴策的喜欢,只要用这个引导她去作恶,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就这么办,就用王翠翠来作恶,让许漱婳滚出裴家!
赵香兰乍一听,没明白她的意思,“娘,您找王翠翠来做什么?她不是跟许漱婳闹翻了吗,我瞧着许漱婳都没给她好脸色瞧,找她来怕是没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