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耙一下一下地往王翠翠身打去,地上的血痕已经快铺遍了整个院子,李二蛋却好似完全不知道累一样,哪怕王翠翠已经不动了不爬了,他抡着钉耙的书却还是没有停下。
直到一声不属于王翠翠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杀、杀人了——”
天亮起身的邻居无意中路过李家,本想看看王翠翠这次又被打得有多惨烈,却被一地的血痕和李二蛋不断抡着钉耙砍向王翠翠的模样给惊着,在李家大开的院门门口便失声尖叫了起来。
这一声引来了不少人,左邻右舍这才惊觉方才那样的惨叫是王翠翠最后的求救,有人去请了里正,有人去找来几个精壮汉子拦住了发疯的李二蛋,还有人请了村里的郎中来,看看王翠翠还能不能救一救。
可郎中过来一瞧,伸了手在王翠翠鼻子底下试探了片刻便急急退开,“已经没气了,身上这么多伤口,流了这么多血,哪里还能有救?”
也有好事的知道王翠翠跟许漱婳交好,特意跑到裴家请了许漱婳,“策哥儿媳妇,你在吗?”
许漱婳彼时刚跟裴策一块走到家没多久,正帮着刚起床的大宝小宝穿衣服呢,听到这么一句,嘱咐两个孩子自己穿便走了出去,“有事吗?”
来人似是有些惊恐,指着李家的方向,连手指都在颤抖,“王翠翠、王翠翠被打死了,你跟她不是要好吗,你过去瞧瞧吧!”
“没什么好瞧的。”许漱婳不愿意再听到王翠翠这个名字,“她昨夜来我家放火要烧死我婆婆,这种人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去看,要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嘴上说得客气,可转身就走的姿势太过利落,来人愣了愣,看着许漱婳这堪称绝情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才好。
更让她惊诧的,还是许漱婳丢下的那句话。
王翠翠昨夜在裴家放火了,试图烧死许漱婳的婆婆,那不就是裴策的娘?王翠翠不是喜欢裴策的吗,怎么会放火烧死裴策的娘?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是许漱婳说谎,还是裴策疯了?
这个消息很快被传开,有人围观着王翠翠的尸体,有人议论着王翠翠昨夜的行径,许漱婳的风评并不好,若是从前,也没人会信许漱婳说的话,可是大家都知道,策哥儿媳妇这几日改变了不少,如今是个贤良淑德的模样,一心护着婆婆跟孩子,她的话是有几分可信的。
在议论不断里,里正匆忙赶来。
王翠翠的死状太过可怖,饶是有人亲眼见着了杀人凶手李二蛋是怎么杀了王翠翠的,可这样的恶劣事件还是得上报给官府衙门的,不是他一个里正就能说了算的。
“来,你,去清河城里走一趟,请吴大人再来一回。”里正四下看了看,叫了一个退较快的年轻人,命他赶紧去请吴大人来,又看着被几个人压住的李二蛋,皱了皱眉,加了一句吩咐,“找跟绳子把人捆起来吧,一直压着他算怎么回事?”
钉耙已经被卸了下来,只有几个人生怕李二蛋又发疯才一直压着他不敢松手,如今听到里正这样吩咐,几人忙腾出一个来去找了绳子,合力将李二蛋给捆得严严实实的,嫌这样还不够,又将人往树上绑了绑。
自有好事的将许漱婳说的那句话也说给了里正知道。
里正回头看向裴家方向,眉头深锁,“怎么又跟许漱婳扯上关系了,这话有几分真?”
“不好说啊。”回话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究竟,“但是听说王翠翠之前在溪边偷袭过许漱婳,只不过让许漱婳给躲了过去而已,看来是真的有疯了的可能,放火这样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之前不是偷袭过人嘛,我还听说那死了的张东海之前绑架了策哥儿的大宝小宝也跟王翠翠有关系,您看这王翠翠扯进这么多事情里头,约莫也是没有那么清白无辜的。”
里正锁紧的眉头这下是彻底解不开了,他是个里正,平日里也只是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家丢了米,是谁家的鸡偷吃了,这一下什么杀人什么放火的都出来,闹得里正十分头疼。
“去去去,找人把许漱婳叫来,要是策哥儿也在屋头,就让策哥儿也过来一趟。”心烦不已的里正只得摆手让人去将许漱婳给叫来,他总得问个清楚才行,到时候吴大人来了也是要问话的。
传话的人便跑了一趟裴家,这次,许漱婳已经在潘如玉屋里缝着被子了,只有裴策院子里看书,传话的人一见着裴策就高兴了,急忙招呼了他一声,“策哥儿!”
裴策握紧书,含笑往外头走去,“王婶,有什么事吗?”
王婶拉着他出了裴家大门,才敢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他,“听你媳妇说,那王翠翠昨晚上到你们家放火打算烧死你娘来着,可有这么一回事么?”
“是有这么一回事。”王翠翠死了的事情许漱婳方才已经跟他说了,只是许漱婳不想去,裴策也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只是放火一事必然是要给王翠翠宣扬出去的,不然大家都会说王翠翠从前跟许漱婳交好,这会子她死了,许漱婳作为曾经的好友连去吊唁一下都不肯太过无情。
裴策不舍得让许漱婳落人话柄,便存了心要替许漱婳稳住形象,“只是被我跟婳婳当场抓住了,所以没能得逞,怎么了王婶?”
王婶显然没想到竟然真有这么一回事,当场就呆住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是,我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还以为她们胡说呢,你媳妇原来真的没说谎啊。”
裴策收敛了几分笑意,神情有些冷肃,“王婶,婳婳不是说谎的人,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如今婳婳温良贤惠,她说是就是,她不会撒谎的,昨夜放火一事,我也是亲眼所见,我也在场的,若是婳婳说谎的话,婶子岂不是连我都不信了?”
王婶见裴策这样温和的性子都严肃起来,就知道他这是动气了,急忙宽慰他,“嗨,策哥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婶子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只是你媳妇从前风评不好,婶子知道了,婶子信得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