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秋月那头是有丫鬟来说了,还给牛车上的众人分发了些昂贵的水果。
这行为不但让怨念少了,还将郝秋月的行踪给解释了过去。
姚梅英显然是重重松了口气,她满面笑容,摩挲着怀里的几个果子,“这大户人家就是大手笔,秋月当上了人家的义妹,日后啊,怎么说也会好过些!”
“那可不一定。”海棠同样收了果子,可眼底却都是嫉妒和愤恨,说出口的话也刻薄,“谁知道是做了义妹呢,还是做了人家爹的外室。”
许漱婳的目光一扫,她才发觉是自己先前想得太天真了。
这些毒妇,就算是仅仅凭借着妒忌,也要到处嚼舌根,把白的说成黑的,直到毁了郝秋月的名声,也许才算完。
人心竟能恶心到如此地步。
“相由心生,我从前是不信的。”许漱婳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出这么句话,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她定定地望着海棠,“我还当是我刻薄,才从你身上看出了妒忌、怨毒的丑陋相貌,原来这是真的。”
原本海棠打扮得出色,在农家妇里,多少也能算个中上流。
但随着许漱婳这么一说,别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许漱婳不再言语,反倒是海棠,在众人时不时就打量她一眼的环境下,逐渐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看什么看?”海棠叉腰怒吼,她恶狠狠地看向许漱婳,“别以为你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能这么污蔑人!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被拔了舌头!”
“你污蔑郝秋月时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许漱婳说得缓慢,神情平静,“就算要拔舌头,那也应当是你头一个被拔。”
她这话将海棠堵住了,那海棠抬手指着她,半晌骂不出来。#@$
紧接着,她神情变了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悍妇许漱婳!”她说着,脸上逐渐浮现出得意来,“瞧瞧,一个女人家,连悍妇的名头都有了,听说你从前还不给自己的孩子吃食,将他们饿得面黄肌瘦。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许漱婳平和地与她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饿孩子的是原主,关她什么事情?
更何况,她对两个孩子如今是好上天了,要星星不会摘月亮。%(
“说完了?”许漱婳等了半天,才一脸疑惑发问,“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话。”
海棠被她气得险些一头从牛车上栽下去,吓得连忙压低了身子,紧紧扒着牛车。
“没想到你不仅是个蛇蝎毒妇,这脸皮也厚得像是茅坑的围墙!”海棠翻找着自以为足够伤人的话,她笑得越发得意,还要伸手摸摸她的银簪子,“看看啊,你们看看啊,这样品行败坏的人,哪儿能来说别人的!”
可这回没人应声了,也没人帮腔。
有了许漱婳之前那番话,牛车上的妇人都开始多想一层,再结合海棠现在的表现一看,都多多少少觉得有道理。
连带着海棠说出来的话,也没信上几分。
她身侧坐着的小妇人暗暗挪动了位置,离远了些。
海棠瞧见了,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眼眶都有些红了,看着却怎么都让人觉着骇人。
“许莹!”海棠说话时,竟让人觉得像是只恶鬼,看着好似恨不得扑上去咬人,“你往日从我这里拿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离我这么远?!”
那叫许莹的小妇人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舍不得从海棠身上捞到的好处。
她脑子转得快,见状重重地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脸上闪过刹那的肉痛。
“哎哟,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许莹说着,展开了纸包,里面是一小把糖渣,被她放在了刚才挪开的位置,“我买了些糖,说是看你气性大,给你甜甜嘴!”
海棠被这番话一唬,有几分真的信了。
“唉,哪儿想到被你那么以为。”许莹还适时地白了她一眼,随后将糖渣往那边推了推,“喏,快吃,吃了糖心里也甜了。”
海棠拿起一小撮糖渣时,看向了许漱婳。
她眼里全是炫耀,不仅是炫耀这时候还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也是炫耀能有人请吃糖。
要是她没记错,这许漱婳家里穷得不行,定然是吃不到这么金贵的东西的!
许漱婳连看都懒得看她,要不是背篓实在装不下,她可能还会割几斤肉回去,只好明日再来一趟了。
没办法,手里有银子啊。
不花难道留着下崽?
许漱婳在心中暗暗打了个算盘,她从范金铜那里‘劫富济贫’来的银子,现在应该还有个二十两左右。
银子可真是个耐花的好东西!
牛车晃晃荡荡往回走去,天色已经全黑了,牛大壮为了给诸多妇人赔礼,每个都是送到了家门口。
许漱婳也是。
潘如玉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裴家门口等着,人一出现,就立即迎了过去,还急忙出声喊道:“漱婳啊!”
这声一出,许漱婳看了过去,潘如玉松了口气的神情入眼,紧接着就是眼眶通红还挂着泪痕的小宝。
大宝倒是坚强,只是看着她撅了噘嘴,硬生生把7眼泪给忍了。
许漱婳跳下了牛车,“多谢了。”
她话音落下,一手拎起背篓,快步走了回去,活像是空手一般,半点儿没拖慢速度。
牛大壮赶着牛车往回走,同时有些咋舌。
“这……这小妇人倒是厉害……”他兀自小声说着,想起郝秋月,还又补了句,“是个好心肠的。”
而许漱婳到了三人跟前,先是露了个笑容,随后把背篓里小心翼翼放着的糖葫芦递到了大宝小宝跟前。
“一人一串,今日我回来得晚了,你们最多吃掉一半,余下的明日再吃。”许漱婳说着,给潘如玉使了个眼色,随后刻意高声道:“回来的路上啊,有个姑娘家去走亲戚,没能及时到,我就到家的晚了些。”
大宝小宝一人一串糖葫芦,满脸都是欢喜,潘如玉则是盯着许漱婳的背篓,脸色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