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子,看着十分面生,衣衫上有明显的血迹,而且还有个几乎巴掌大的伤口,在不断地往外流血。
他显得异常清醒,与许漱婳对视着,似乎肯定了些什么。
“你是他们派来的?”男子说着,握着手里的利剑,就要朝着许漱婳靠近。
“什么派来?”许漱婳将她心中的诧异完美表达,随后说了句,“你是什么人?山中的土匪头子?”
她这话是故意问的,这人看着身份不简单,要是表现得过于聪明,指不定会遇上麻烦。
许漱婳手中只有一把生锈的柴刀,对上那人手里显然十分名贵的利剑,说不定当场便被砍断了。
她固然身手出众,也没有打算冒这样的险。
“你别装了,从你刚才的身手,我就看出你不会是个村妇。”男子笑了笑,眼底是阴沉的杀意。
许漱婳默不作声往后退了退,目光在对上身上反复打量,“我要真是你说的那些什么人派来的,带着一把柴刀与你硬拼?怕是失心疯了。”
她的话如雷贯耳,男子的动作一怔,神情也迟疑起来。
正在这时,树林里阵阵‘沙沙’声响起,似乎有人在快速靠近。
许漱婳的神情猛然一变,她心里暗道运气不好。
这男的该不会是个扫把星?
男子也明悟过来,他瞬间往草丛中一躺,刹那间隐蔽了身形。
但是那股儿血腥味……
许漱婳张望四周,从地上揪了一把草,急忙捏出汁水来,四处洒了些。
植物的臭味掩盖住了血腥味。
她把东西全部捡起来,背篓也重新背上,边远离着此处,边就地捡着树枝。
“这是什么?”许漱婳捡完一根树枝,抬头时瞧见了眼前的果树。
上面结着一个个指头大小的果子,她刻意出声,将人从男子那边引开。
不是她想救人,而是如果男子被发现……
指不定会把她也牵连进去,到时候会比如今麻烦不少。
随着许漱婳出声,那些细微的‘沙沙’声禁止了。
她感受到了,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且满是杀意。
许漱婳暗自捏紧了手中的柴刀,表面上装得一无所知,还伸手去摘果子。
“像是野山楂。”她仔细观察,又咬了口。
酸涩的口感令她感到熟悉,便摘了不少,一个个往她的背篓里扔。
身后传来不知谁踩碎枯叶的声音,许漱婳静心听着,没做出任何反应。
寒光在她余光中闪过,身后那人却没有动手。
许漱婳仍旧没动静,似乎一心摘着野山楂。
她背篓里的东西多半也被来人看见了。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再度响起,等声音消散后,又过了会儿,那些落在许漱婳身上的目光,才一道道移开。
她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凭借在组织多年的经验,许漱婳仅仅是从那些眼神中去判断,都能得知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要是真动起手来……
缺少趁手武器的许漱婳,多半是不能在诸多人手当中讨到好处的。
她定了定神,刻意往山更深处走。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个地方,许漱婳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迫切地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不过……
奇了怪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连皇帝都管不到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人?
是什么目的?
许漱婳皱眉,心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随后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野山楂倒是个好东西。”
单独吃会很酸,但买了白糖,可以掺进白糖来煮山楂水喝,更可以仿照着外头卖的糖葫芦,也做一盘出来。
“不过会更酸一些。”许漱婳自语着,背篓拎到了面前。
里头的灵芝在地上摔了一回,伤到了不少地方,应该要损失掉不少银子。
时间一耽误,再加上林子里来了不少生人惊吓,许漱婳待到日头高挂中央,也没猎到什么。
她带着半背篓的野山楂回去,上头则是盖了些木柴。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许漱婳的眼神一凝,她身上的气势没能收住,抬脚一踹,门‘砰’地便开了。
“娘!”小宝眼尖,第一个看见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大宝则是站在她面前,与裴虎对视着,两个小孩儿看上去,像是立刻会打起来似的。
“怎么了?”许漱婳一看是裴虎,收敛了气势,对着大小宝问道。
“娘,他偷吃我们的糖葫芦!”小宝哭得抽抽噎噎,大声地控诉着。
裴虎慌张了一瞬,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一副想跑的样子。
大宝迅速把他拦了下来,板着脸问道:“你想去哪里?”
他这一刹那,让许漱婳产生了错觉。
就像是……
像是裴策。
被自己突兀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许漱婳急忙回过神来。
“你偷吃了大宝小宝的糖葫芦?”她显得很平静,这话不是质问,也不是指责,只是很平和的问句。
裴虎一听,他吸吸鼻子,看样子就要哭起来。
“我……我饿!”他说话时都有些哽咽了,“我奶病了,没人给我做饭,我饿。”
闻言,许漱婳微微皱起眉头,转身看向大小宝。
“你们奶是不是不在家?”
要是潘如玉在,她可不会任由裴虎饿肚子。
大宝点点头,乖巧地回答,“被王奶奶喊走了,好像是王奶奶一个亲戚的女儿要……要……”
他忽然磕绊起来,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王金玉说了什么。
“要生了!”小宝声音清脆响亮地补充。
许漱婳一听,心中便明悟了。
村里有接生婆,但一般看重产妇的人家,都会再请几个生养过的婶子,去帮忙。
“原来如此。”许漱婳说着,给大小宝看了看背篓里的野山楂,“娘等会儿给你们做小小的糖葫芦吃。”
裴虎咽了口唾沫,满脸艳羡。
“你奶病成什么样了?”许漱婳将背篓往两个小的跟前一放,主动朝厨房走去,“我给你烧个红薯吃,等会儿再去看看你奶。”
裴顺这几日想方设法要将裴策喊回来披麻戴孝,时不时就去义庄为他的军子哭上那么会儿。
而这个被宝贝起来的孙子裴虎,只剩下看似有些疯魔的张桂花来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