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无非便是打手很是怕死。
用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一招,果然很是有用,打手开始踌躇。
“你看,与其和我共赴黄泉,不如好好活着,死了可就啥都没了。”
许漱婳不敢再动脑袋。
匕首锋利,但凡多往前一点儿,整个脑袋都有被削下去的可能。
“小娘子说的也是,只是俺可是一个打手,怎么能供出背后之人?”
“可是那人也不管你的死活不是吗?他只是给了你银两。”
许漱婳开始循循善诱,想要打手跳进她早已经挖好的洞里。
离开裴家,不过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罢了。
只差这打手供出裴顺花钱买凶一事。
“什么也没活着重要。”
眼下许漱婳已经可以逃离打手的魔爪了,只是在场人众多,她自然不方便展现她的身手,否则会引来大麻烦。
打手也确定这种时候恐怕逃不走了,只能认命。对他来说,放了许漱婳的确是眼前最佳选择。
“你们可得说到做到。”
许漱婳见匕首有所松懈,忙不迭地点头:“那是当然。”
下一秒只觉得浑身一松,她被打手放开,脖子处被勒得生疼,抬手一摸,上面的血沾了满手。
暗道一声打手恶毒,便见那些捕快已经围上去,将打手拿下。
县令倒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毕竟打手没有做出害人命的事,本身也罪不至死。
“究竟是何人买凶?现在你可以说了,若是成功供出,本县令便饶你一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是裴顺,许小娘子的公爹。”
几乎毫不犹豫地,打手便将人给供出来了。
在场众人皆是惊呼。
县令也是脸上一白。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若真的是裴顺买凶杀人,那此事还真的不好办。
他下意识看向了将中秀才的裴策,恐怕这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
原本中了秀才是值得开心之事,可这当头一棒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村子里的人更像是炸开了锅。
王金玉不假思索,直接破口大骂:“早就知道裴顺是个小人,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儿媳妇都要害,这样的人不让他去尝试一下牢狱之灾,恐怕不会改的。”
潘如玉连连后退几步,忽然觉得头脑有些昏厥,幸好被一旁的裴策眼疾手快地扶住,方才没有撞到大石头上,这才幸免于难。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
潘如玉喃喃自语,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毕竟嫁给裴顺这么多年,哪怕当时再心生厌恶,时候久了,难免多出一些责任感。
可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那人。
“娘……”
许漱婳不顾脖颈上的伤口,朝着潘如玉奔过来,她搀扶着另外一边,让其坐在石头上暂时歇息。
“他也罪不至死,兴许只是……”潘如玉紧握许漱婳的手,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泪水汹涌:“不过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我当然不会为他求情,婳婳,决定由你来做。”
县令根本懒得去管家事,如果许漱婳不愿意追究裴顺的过错,他自然乐得清闲。
“此事我恐怕不能当做没发生。”
许漱婳站直身子,浑身气势像是与生俱来,她语气很是强硬。
“县令大人,民妇觉得今日竟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便可以饶恕公爹一命。只不过,民妇在这个家中再待不下去……”
说到此处,许漱婳顿了顿,裴策不远处瞧着,逐渐咬紧了牙关。
难不成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
还是说。她其实早便看上了其他男人。
想到此处,更是不能容忍,他只恨不得眼下立即上前质问。
可握不住的沙,不如暂且扬了它,待到沙晓得谁才是那个真正爱它之人,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回来。
“我打算离开裴家。”
这话更是令村子里的人唏嘘。
“这许漱婳莫不是疯了?裴策将将中了榜,她竟然想着离开裴家,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一平日里不怎么和裴家来往的妇人低声言语,她一旁的女儿却明显有些开心。
“管她傻不傻,这样的女人本身也配不上裴策哥哥,只要她离开裴家,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妇人听到这话,竟未曾反驳,反倒是撇嘴笑了笑。
许漱婳将在场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正打算开口继续,忽被潘如玉打断。
由于情绪太过于激动,潘如玉重重咳嗽起来,这次先前落下的病根,哪怕经过多次调养,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她起身想要朝着许漱婳这边来,裴策紧紧搀扶。
“婳婳,你不能离开,你可别忘了,还有大宝和小宝。他们两个如果离开了你这个娘亲,该多可怜?”
生怕留不住许漱婳,潘如玉只能将俩娃搬出来,果然见许漱婳有些怔仲。
良久,许漱婳再次开口:“娘,谁说我要丢下大宝小宝了?”
她这意思是……要带着大宝和小宝一起离开?
潘如玉胸口起伏,可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毕竟如果这真的是许漱婳的意愿,她当然得尊重。
“娘,我不仅不会丢下大宝小宝,也不会丢下你和裴策。”
一句话更是让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唯独裴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她竟然说不会丢下他,原来竟是他多想了。
“裴家从来没有将咱们当做家里人,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委曲求全?”
许漱婳冲着县令抱拳:“今日民妇斗胆请县令大人帮忙做个主。”
说罢。她朝着县令鞠了一躬:“公爹今日做出这种事,实在是令民妇心中感伤,先前公爹便曾多次打压我们。”
县令一向最器重有本事的读书人,裴策恰好是。
今日他倒是想要卖裴策一个面子,自然是需要征求他的意愿。
“裴秀才如何看待此事?”
裴策目光如炬,一直盯着许漱婳未曾移开分毫,哪怕县令询问,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复了一句:“回大人,草民一向视内人为最重要之人,家中内人做主,草民内人做出的所有决定,草民都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