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余怀希每隔几日就会送些小食给左红帆,不多做停留,偶尔提醒他一些小事,看他衣服破了就给缝一缝,虽然手工不好,但这些事师父也不会交给别人做。窗户他还是不记得打开,小徒弟只好经他同意把衣被拿出去晒太阳。这才发现,师父的衣服好多也该更换了,岑师兄准备的成套新衣被他收在箱底,看来是不合心意,毕竟有点华丽浮夸。这一日余怀希在竹林练功,虽然不喜武力,但是强身健体他还是能接受的。“你身形不稳,小心误入歧途。”左红帆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余怀希赶忙停下,“师父,我就是随便练练。”确实,一直以来,没人对他的身手特意指导,常青涯也只是让他跟着门人去练基本功,而自己对这个向来不上心,时常偷懒,于是开蒙晚,基础差。左红帆不理他,直接上脚,“马步扎稳!手抬高!”就这样指导起来,余怀希头一次这么扎实的练了半天功。余怀希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要练功,还好巧不巧被碰上,下次不能这么刻苦了。以后学习什么都要躲着师父才好。但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门内没什么事务,左红帆隔天又来了,只是没有指导练功,而是带余怀希出门。他们下山去了一间裁缝铺,门脸不大,内里却很讲究,是一间开了很久的店面,老裁缝看起来和师父是熟识。余怀希也觉得师父是该好好添置一些衣物了。“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料子·······是按你之前的样子,还是选些新的款式,”左红帆盯着布料,“常青涯的衣服都是谢师傅做的。”余怀希有些不明白,这是,要给我买衣服?赶忙解释:“不用的,我有很多衣服。”左红帆转身去看新做的款式,回他:“有些旧了,而且你长高了。”是这样吗?余怀希自己都没有发现,之前常青涯给他准备了好多衣服,什么款式都有,想来自己到山上也一年多了,十五六的孩子确实身型变化颇大。“那师父也做吧,我手工不太好,上次缝补的那件还是不要穿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左红帆很少开口,他的决定不容质疑。左红帆回过头来,有些惊讶,认真道:“挺好的,能穿。”老师傅拿着量尺过来,满目笑意,“左公子来了,想要做点什么,两位先量身吧。”师父回礼说:“多谢谢师傅,这是小徒余年,先给他量吧。”“好说,余公子这边来。”老师傅得体指引。余年却仍旧看向师父,左红帆被他盯着只好回到:“你先去,谢师傅有我的尺寸。”这样说了,他才先去量身。老师傅果然熟手,很快量完,看了看店内样式,想来自己之前的衣服也是出自老师傅之手。左红帆挑了几种颜色鲜亮的料子让余怀希去选,他果真喜欢红色,余年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岔开话头问:“师父,你喜欢什么款的。”左红帆面露难色:“不知,以前都是常青涯选的。”余怀希吃惊,这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竟然不会选衣服?不禁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红色。”这是真爱!“你来选。”“选什么?”余怀希没听懂。左红帆接着说:“我的衣服,你来选。”人不可貌相,大名鼎鼎的左大侠可能有选择困难症,这个常青涯怎么不知道教教徒弟选衣服呢?如此,余怀希决定替他挑上一挑。左红帆虽然为人冷淡,却不是难相与的人,除了对颜色有要求,面料舒服款式简洁就可以。这个人果真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穿什么都好看。等到给余怀希选时,左红帆和常青涯一个风格,以量取胜,余怀希左推右推还是选了不少,颜色以蓝绿为主。回山的路上余怀希买了些做糖的原料,自常青涯失踪,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糖了。没了原岭主的护佑,余怀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不想去麻烦别人寻找材料,自己能做就做,不能做则省。不过,今天,他突然想做一些。好久没下厨,手艺有些生疏,但还是做出了花生糖,绿豆沙。今天是不太甜的口味。午后,余怀希提着食盒,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岑师兄带着几位长辈在院内候着。原来是有事要商议,看着面生,余年也只好提着东西原路返回。之后的几天余年都被安排了功课,那些糖就也没有再给左红帆送去。
新衣送来之时,左红帆已经去了碧霄门参加会议,前后月余,他还是穿了那件余怀希缝补过的红衣,余怀希有些可惜新衣服没赶出来,希望不会有人发现,要不师父要丢脸了。岑师兄作为首徒也随行跟去了,自己又开始没羞没臊没人管的日子。他去了听海阁,常青涯的姐姐似乎没有回来过,常青涯失踪后,门内从未重视,想来不住让人心寒。只是人走茶凉,又有何可以责怪,责怪又有什么用。
溪边几人正在玩耍言语,偶有人声穿来,走近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要我说,左红帆没什么了不起,看着吧,翁岭主迟早会为我们做主的·······”一年轻弟子大言不惭。
门内敢直呼其名的有几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人连忙接话,“是啊,师兄说的对,不就仗着自己武功高,有个岭主师父,现在好了吧,看他还能得意几时。”
“对,我们不就没按时送上落霞峰的回帖,又不是什么大事,竟然还要领罚,小题大做。”青年回话。
“就是就是,一点小事,抓着不放,动不动就罚人,也不看看,我们可是翁岭主的人······”
余怀希听着生气,就往那处赶,是三个生面孔,看到余怀希也不惊讶,继续说笑。
“你们是哪家弟子,怎么背后议论长辈!”余怀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带头那人眼高于顶,笑道:“你管我们议论,小子,你哪家的?”
余怀希知道自己孤身奋战十分不智,却也不想退让,“怎么,不是翁家的,就管不得的?”
“哎,这小子,是偷听了不少啊。”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弟子接到。
“没听到什么,就是有人不尊长辈,不敬师门,自己做错事不敢当面反驳,只会背后嚼舌根,求人替自己出头!”余怀希气急只图口舌之快。
“师兄,我认得他,他是左红帆的弟子。”另一个弟子突然说道,这个人余怀希见过,之前在左红帆门前,岑师兄曾经带过一些人,他好像就在其中。
余怀希心感不好,对方人多势众。
“哎呀,师弟,我看你是误会了,这里风大,你听错了。”鼠眼弟子赶忙接话。
“说没说你自己知道,最好是误会,否则大家都不好看。”余怀希撂完狠话,转身离去,心想后怕,还好那几人不知深浅,否则自己的功夫,实在打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多练功,要不伸张正义都做不到。
过了几日,突然有人闯入余怀希房内,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拉走关进了门内禁闭室,以前都是听说,这突如其来的待遇让他不明所以,想来是那几人的报复吧。就这样被关了几日,没人理会,一天给一顿难以下咽的饭食,就在师父回来前一天,余怀希被放了出来。出来时被人训诫以后不要诋毁师门,不尊师父!
之后人人见他如避蛇蝎,好不容易逮住宫洛洛才从那大嘴巴口里得知,原来那三人是翁佩佩门下弟子,回去后添油加醋竟然诬陷余怀希口出狂言,在溪边大骂左红帆,直言不愿在闻风岭学艺,说翁佩佩比不上常青涯,不配为岭主等等等等。想来,也就是口说无凭,否则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仅仅关禁闭几天,真的是从轻处置。宫洛洛竟然对他大加赞赏,还说大家所见略同,不满左红帆是对的。可是又责怪余怀希说她母亲坏话,安慰他早点忘了常青涯,早日迷途知返。
余怀希心沉大海,这些人都怎么想的,小小年纪的宫洛洛为什么也有这种想法。那三人怕自己告发先行诬告,门内却不给自己一句辩解。师父回来后会怎么想?常青涯走后,余怀希第一次觉得无助到发寒。门人对左红帆的议论,翁佩佩对自己的处理,无一不让人觉得可怕。上次动手就被人说左红帆教导失职,这次师父会不会误会自己。
第二日,左红帆带队回山。翁佩佩很快把处理告知于他,当着岑沐云的面。左红帆没有回话,让人退去,自己待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