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希是听说过那个大盗,但是这个人虽然有些名声,但是也不至于可以让师父追查这么久,更别说伤到左红帆,除非他用了什么阴招。可是品剑堂那时候的事情也确实不合常理,虽说堂主不在但也不应该全无招架之力。“哎,你听见了没,你不担心?你师父受伤了。”女孩接着道。余怀希拍了他的脑袋,“也是你师父。”“好,知道了,我都快忘了他样子了,一天到晚那么冷,吓死人。”宫洛洛这话不假,左红帆行事不苟言笑,又不在意人情世故,确实除了实力在哪儿,一般很少有亲近之人。但是受伤之事应该是真的,“知道伤的怎么样吗?”宫洛洛却摇了摇头,这事他就听了一句,确实不知道。但是想来也不会是小事,否则用不到闭关吧。月余之后左红帆出关,岑沐云全程安排,余怀希随行,宫非凡不在门内,翁佩佩竟然是盛装出席,带着她那满脑子热闹的女儿,把气氛搞得热闹非凡。折腾了半日,左红帆终于回到了房间,和岑沐云交代了些事情,并没有和其他人多聊。余怀希第二日前来问安,又吃了闭门羹,岑沐云和左红帆在商量什么事情,他被避之门外,只好下午找了个由头拿着餐盒过来。奇怪的是左红帆竟然在睡觉,他头一次知道这个人竟然会睡午觉,想来身体还没有大好。一连几次碰壁,终于见到了那个人,左红帆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你跑了几次?”他还是披着那件缝补过的外衣。余怀希放下白粥,说:“没几次,就是来得不是时候。你怎么样了?”左红帆可能不是很喜欢白粥,撇了撇嘴说:“每月朔日我在。”这是说每个月抽一天可以见他吗?“你不告诉我吗?”师父扯了扯衣服,看了看窗口,“下次不要带白粥了,我又不是病人,点心好吃吗?”余怀希觉得他越来越像常青涯,总是喜欢打岔,不乐意回到:“你脸色不比病人好,谁干的?”“我见到常师伯了。”左红帆斟酌了半天,接着说,“她情况不是很好,你有空多去看顾。”常青涯的姐姐?常海月长老终于出现了,余怀希肯定是要见她的,只是她也许久不在门内,对常青涯的事情知之甚少。再次见面,她神色憔悴,原本瘦削的脸看起来更小了,实在不忍心提起常青涯,他只好每日给她送去饭食汤水,看顾了月余脸色才好些。左红帆那里,余怀希坚持半月去找他一次,师父也没再反对。岁月匆匆,少年人也很快长大,年月似乎并没有让左红帆改变什么,他依旧话语不多,依旧一身红衣,闻风岭却不再从前。自从翁佩佩接手以来,门内作风大改,从前朴实无华的弟子服也都换成了光鲜亮丽的色彩,院门花木也都不再是那清冷之风。几年下来,余怀希个子长了不少,和师父站在一起似乎还要冒上一点。脸上的孩子气消了许多,眉眼清秀干净,只是不像小时候那么爱笑,他仍旧会故意路过青竹轩,却不再试着进去。常海月只在门内待了一年就又开始云游,这几年好像都没有出现。余怀希平时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除了师父师兄安排的课业任务,基本上不认识外人。岑师兄现在很受重用,毕竟他出身不错,翁佩佩好像也不讨厌他,总体上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所以,照顾师父饮食的小事就又落到了他的头上。其实在左红帆出关之后两人就没有好好谈过,也许是余怀希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也许是左红帆刻意避开,大家对之前的话题闭口不谈。有了余怀希的照顾,左红帆的气色明显有了好转,也不再整日闭门不见人。再次谈话,大约是个桂香满园的情景。那日师徒两人带着些弟子护送一位前辈归来,傍晚宿在一间有桂树的客栈。晚间,师父独立在树下,少有的拿着壶果子酒,他酒量不好,脸色已经微微泛红。左红帆:“余年,听说你很喜欢糖葫芦,有桂花香的,是吗?”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总感觉他似乎在笑。余怀希抿嘴,慢慢回答:“恩,以前挺喜欢的。”师父依旧未转身,仰头喝了一口,说:“要是没上山就好了,是不是?”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余怀希有些不明白,问道:“什么?谁没上山?”左红帆回身,嘴角强笑,只说:“没有,这果子酒不好喝,你不要试?”真的是醉了,好好地喝什么酒,还好不在门内,要不让大家见识了他就没脸见人了。“师父,回屋吧。”说着就拉醉猫往回走,只是,那人使蛮力就是不肯动。左红帆低着头,满脸委屈,却极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太小,以至于余怀希以为他只是无意识的呢喃,晚风吹动了桂树,满园的香味伴着花瓣袭来,左红帆有点清醒,摆了摆手,歪歪扭扭的进了房间。第二日他好像忘了前日的事情,一如往日的严肃认真。临走时,余怀希却看着那一树金桂,出神了好久。
后来左红帆出事,他也离开了闻风岭,再次听到师父的消息却是从何不弃口中了,那时他人在落霞峰山下的院子里,何不弃那日面色发白,精神不怎么好,一回来就和余怀希会面。把自己打听好的消息一一告知。大体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左红帆被师门除名,没有牵扯别的人,只是翁佩佩说要把他们师兄妹几人收为自己门下。岑师兄和洛洛已经行了拜师礼,而他因为下落不明等回山再做安排。何不弃的意思是等他决定,如果不想回山就干脆隐姓埋名,他可以帮忙安排。余怀希想了想,觉得置身事外是很好,可是现在的情况想独善其身也不见得轻松。“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放心,有人说在历山见过左师叔。”何不弃接着说道。“真的吗!”余怀希激动地抓着他,终于有了师父的消息,他内心激动无比。何不弃笑笑拍着他,让他放轻松,说:“是真的,不过还是要去确定一下。”“好,我去,我要去。”虽然担心何不弃的身体,但他还是坚持陪同余怀希前去历山,他们一行乘坐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何不离驾车不忍弟弟辛苦,三天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七八天才到。历山也是个偏远古镇,静谧的山川河流让人心情沉静。只是行人匆匆,实在无从去欣赏世间的美好。何不弃闲来无事打开了余怀希做的糖桂花,果真花香四溢,小小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谢谢师兄,我很喜欢。”何不弃仔细着收起小瓶子。“那就好,只是顺手做的,如果喜欢,我再做就是。”余怀希觉得这个人真的不错,相较于那两人,常青涯只会随意使唤,左红帆喜欢就多吃,少有夸奖,像这样的高评价,着实不多。一路上不时有信鸽飞来,何不弃看看信件又拿起本册子,轻轻说:“前不久师父传话说想要你上山去玩,师兄,你想去吗?”看着他似有犹疑,接着道:“师父知道你的情况,嘱咐过大家,翁岭主管不到我们那里。”余怀希明白他真心诚意,笑道:“不麻烦就好,不过,等从这里回去吧。”“一言为定!”看着师兄答应,终于放下心来。马车突然停下,何不离示意达到目的地。清秋半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酒家,因为店家独门酿造的“清秋半”得名。这种酒很浓烈,酒劲很大。左红帆不善饮酒,最多喝些味道淡的果酒米酒,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余怀希脑子里突然想到的是常青涯。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路以来颇为放心的原因,毕竟他们两人如果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询问了小厮,只是说来人是个面色冷漠模样俊秀的男子,没有同行,他定期会来买上一些酒,每次都是匆匆离开。线索似乎断了,附近的客栈也没有他们的行踪,何不弃说派人去农家问问也许会有消息。一行人等了几天,却从医馆传来信息,有人大量购买一种不常见的止血药,不仅如此,就连历山著名的名医世家也传来消息,曾有人前来求医。余怀希担心错愕,那两人难道受了重伤。好在消息确认之后,说病人是位女子,身体见好之后已经离开,但是身边陪同的人似乎和左红帆有些相似。“这么说来,左师叔很安全,我们可以顺着医馆这一方向继续找寻。”何不弃得出结论。余怀希自然赞同,“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等吗?”何不弃道:“目前我们还是多收集消息,明天先回落霞峰,好吗?”余怀希本想和师父汇合后就和何不弃告别,如今未能如愿,何不弃又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他。历山一行让余怀希心中又有了大概的猜想,师父身边有一位爱酒的重要之人,也许还有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联系这些年来与左红帆相关的人员,他只能想到的是常青涯姐弟,只是什么情况下这三个人聚到了一起,他带着伤员四处求医,常青涯却依旧不露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思来想去了一夜,辗转反侧之间天已经大亮。“师兄,醒醒,我们到了。”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落霞峰山门口,马车一路不停倒也还算平稳,何不弃不知道是没睡还是刚刚转醒,眼睛有些发红。余怀希愣愣的收拾停当,点头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