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去见她最后一面。听听，多么可笑的话。

贝拉明明没有错，是我非要去打扰她，爱德华非要把她拉进泥沼。

沃尔图里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直接对她进行审判。

我对这种生活已经厌烦至极，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太令人沮丧了。

我登上凯厄斯的飞机，准备飞往福克斯时，在半空有过一跃而下的想法。

但我最终没有这个勇气。

我不知道与贝拉的会面将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在她眼里，我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鸿沟。

行程顺利，顺利到吝啬于施舍我太多的思考时间。

“进去看看？”凯厄斯和我站在卡伦家族房子外围的森林里。

我只能看见远处色彩明丽的房屋轮廓，凯厄斯却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与里面的人打招呼。

他眯起带了棕灰色美瞳的眼睛，平静的表情上兴致盎然地说：“他们发现了。”

我知道他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很害怕贝拉就在里面，而我又要以一副怎样的姿态来面对。

一分钟之后，卡莱尔还没有出来，凯厄斯耐心耗尽，带我离开。

飞扬的雨丝落在睫毛上，我努力眨了眨眼，扭头看过去，被林木包围的别墅像一座孤岛，渐渐远离了视线。

我记起被凯厄斯带走的那天，雨下得还要大一些。

“卡伦一家尚未完全暴露，你没有资格对贝拉做任何事。”

我被凯厄斯拉得极紧，他的力道就像要将我的手腕勒断。

“我很奇怪，”他盯着我：“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不惜一次又一次惹怒我。”

“因为你是个魔鬼。”

我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凭什么要求我，凭什么插手我的人生？”我大声喊道：“我原本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没有凯厄斯的插手，我可以和贝拉继续待在福克斯，或者我带着她回凤凰镇，哪怕我们各自生活，也不会比今天的局面来得更糟。

我恨他。

在沃尔图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为什么是我，这个万里挑一的倒霉蛋为什么是我。

我甚至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凯厄斯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还有阿罗，这个比凯厄斯更可怕的吸血鬼，诡异的热情态度，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沃尔图里的房产在福克斯另一端，托他的福

凯厄斯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

“没有什么理由，只能是你。”

说完，他让海蒂带我下车，扬长而去。

我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但是海蒂却瞬间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揶揄地看着我。

这样的反应让我很不爽甚至烦躁，就好像大家都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但我现在更关心贝拉的情况。

“他要去干什么？”

沃尔图里现在是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将查理一家绞得粉碎。

不得不承认，我在这群吸血鬼面前，弱小得毫无反抗之力。

我盼望贝拉安全，又害怕自己去见她会造成更不可挽回的后果。凯厄斯让我来见她最后一面，我知道这不是玩笑。

凯厄斯从没在我面前食过言。

假如我现在敢在海蒂面前逃走，下一刻等待我的就是她冰冷的利爪。我能想象自己在她手底下不堪一击的模样。

如此说来，当初凯厄斯对我可真是算是手下留情。

“我们很快就到。”

海蒂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开始安慰我：“凯厄斯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不用太过担心，安娜。”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这该死的吸血鬼的能力。

我靠着后座，凯厄斯不在身边，后座让我感到安全。我后来知道他差点闯入狼人的领地，差点将年轻的首领撕得粉碎。

这一晚我躺在被窝里，睁眼度过又一个无眠的夜。

我听见雨声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聚成水串倾泻下来。

凯厄斯在夜半的时候停留我的门前，不留痕迹地站了两个小时。他没出声，我就当做不知道，刻意放缓了呼吸，假装已经睡着。

阁楼笨重的老旧挂钟敲满三声时，凯厄斯的气息终于消失。

昼伏夜出，他显然更适合这种作息。我希望他明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认为白天过后，我和他的关系已经降至新的冰点。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渴望一切都好。如果能再一次回到最初，我会选择远离凤凰镇，远离福克斯。

但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凯厄斯来福克斯并不只为审查贝拉这一桩事，之后的几天，我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个人空间。

海蒂想带我出去转转，毕竟这里的气候很适合出行，不像沃尔泰拉，空气里总是伴随着刺痛感。

“我想一个人走走，我已经好全了。”

我对海蒂说。

德米特里暂时担任凯厄斯的护卫工作，海蒂则负责照顾我。

所以我的一切行动都要经过她的允许。

“不要太晚回来。”

海蒂微笑叮嘱，没有拆穿我说谎的事实。

“凯厄斯明天返程，你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安娜。”

我跨下台阶的动作稍顿，回头说了好，才又如无其事地继续往下。

海蒂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凯厄斯别的脾气我不清楚，株连的把戏他最喜欢。

他提过自己将一个族群连根拔起的“丰功伟绩”，说他们包藏祸心，需要斩草除根。

若是我敢带着贝拉出逃，凯厄斯大概会把我的四肢一根一根撕下来，扔给鬣狗分食。也有可能他有更精彩的解决方案，毕竟四肢拆开之后我还能长出新的。

想想这个场面就恶心。我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东西，现在竟然已经毫无波澜。

但我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就算我将贝拉带走，凯厄斯也不真把我真么样，至少性命应该保得住。我已经不是人事不知的青春期少女，没有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还能用以前的幼稚思维看待这个世界。

真到了万不得已，我想我会尽力一试。

任何方法，只要能阻止沃尔图里对贝拉的残害，我都可以接受。哪怕让她与爱德华或者那个狼人成为伴侣。

听起来真疯狂。

但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疯狂，围绕着我和贝拉的，全是一群疯子。

玛雅人说2012世界毁灭，真希望预言成真，让我早日解脱。

除了贝拉，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来的理由。

我意识到，不论采取什么手段，最后只要贝拉健康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所以第二天，我决定去见贝拉一面。

凯厄斯口中的最后一面。

我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建设，贝拉是整本书的女主角，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世界意识不会让她轻易消失或死亡。

凌晨，距离六点还有十二分钟的时候，我收拾了自己，甚至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形容疲惫，眉宇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神色。

我不能让贝拉看见这副模样，至少得让她觉得我这段时间过得还算不错。

我从海蒂为我准备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支口红，用一种名叫粉底液的流质液体糊在眼眶底下，遮住有些明显的黑眼圈。

做完这些，我打开门，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阴魂不散的凯厄斯。

海蒂和德米特里像两座雕像站在不远处的另一道门。

“去见贝拉？”

凯厄斯明知故问。

我没心情应付他，敷衍说了声是，就想绕开他往旁边走。

“让德米特里跟着你。”

凯厄斯随着我的动作移动了身体，挡住我的去路。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今天的心情算得上非常糟糕，不想再横生枝节，答应了他。

“随便你。”我说，“反正他只听你的命令。”拒绝也是徒劳。

凯厄斯没计较我有些冲的语气。

他得到我的回答之后主动移开身形，浓稠的睫毛在眼睑下方形成了一道阴影。

天还未亮，橙黄色的灯光照在皮肤上，形成一种温暖的错觉。

美丽惑人的皮囊，如蛇如蝎的内里。

坚不可摧的吸血鬼。

我抬头看向他那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脸，实在很想用旁边的铁灯将它砸烂。

最好是再也不见。我暗自咬牙恶狠狠想道。

离开之后，我首先去了卡莱尔家。

贝拉此刻大约还在熟睡，外面的纷扰动乱，和她不应该扯上太多关系。

溺在黑暗里的人总想抓住眼前的光，我是这样，爱德华是这样，但我现在只想贝拉回归平静。

心理与生理的真正平静。

我不知道卡莱尔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消息，或许凯厄斯已经事先警告过。

别墅的灯亮着。深郊野外，不会有人注意到彻夜未眠的卡莱尔家族。

或许卡莱尔等了很久。

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交谈。

关于我、关于贝拉、关于爱德华，也关于凯厄斯。

“你来了。”

爱丽丝美丽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她伸出手臂，给了我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我与她寒暄，和卡莱尔打了招呼。

卡莱尔的妻子梅莎莉坐在沙发一角，目光隐忧地看过来。

“今天过来，有一件事想和您谈谈。”

“我大概知道。”卡莱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