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黎粟春外出任务去了,顾小刀当时就急了。
为了找黎粟春他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只是代方姨传个遗言,再将她家的传家之宝给还给黎粟春,顺便找她借些盘缠。
他还有要事去办,耽搁不得。
不说去凄虎渊剑冢埋剑的事,他还要找不死鬼王,岂可在此地等她?
“请问黎粟春到什么地方出任务去了?我找她真有急事。”
女弟子一看顾小刀身上狼狈的样子,还有他的修为境界,只觉这人是个攀附关系的穷亲戚,不自觉的有些鄙夷,遂不耐烦。
“不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是掌门,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顾小刀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无限烦恼。
“诶呀,麻烦死了,她这不是耽误事儿么?劳烦等她回来,帮我转告一声,告诉她他表弟苑小错的朋友来找她有急事,就在外面巽水城南门客栈等她。”
女弟子眉梢轻佻:“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相距一个城墙的距离,顾小刀并未看到女弟子轻佻的样子,犹自抱拳一礼:“感谢感谢,请务必转达。”
言罢,起身往外面巽水城方向飞去了。
女弟子看到顾小刀竟然起身飞走,大为惊异。
能凭空飞行的,境界最少也是先天境。
万万没想到顾小刀居然是个先天小高手,纵使她大冥宫中高手如云,但先天境也是凤毛麟角,地位尊崇。
若早知顾小刀是先天小高手,她又怎敢无礼?
不说尽心拉拢,最起码也要将他请入门中好生招待,可不敢将人晾在大门之外。
她自觉做事欠妥有些心虚,不敢跟别人说起此情。
巽水城一面临着阴风峡,一面临着两界河,可谓是背风临水占尽了风水宝地的雅号。
巽水城中繁华不断,南门客栈客房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足足比安城高了三分之一还多。
顾小刀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间价格不过百的住处,跟掌柜的交代清楚,若是有大冥宫的黎粟春找他,一定要告知他就是安城苑家三子。
缴完房费顾小刀揉了揉自己的干瘪的钱包,很是有些烦恼。
“都怪我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早知如此出门时就多带点钱了,也不会过这样的苦日子,诶。”
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特别小的桌子,推开门以后就是床了,连个站人的地方都没有,顾小刀何时受过这等待遇?
“穷啊,只能睡在这里。”
说罢,赌气一样,把自己摔在床上就睡去了。
夜静如水,寒光照人。
他两条腿上鬼影闪烁,酒鬼年画伸出头来,打个哈欠。
看天色已经黑了,便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顾小刀左腿。
“京白京白,小老弟儿,来来来,出来陪姐姐唠会儿嗑,白天睡饱了,晚上睡不着。”
京白有些困倦的从左腿鬼影中探出个头来:“有啥事儿啊,明天再说呗。”
说完,就想回去继续睡。
年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整个人都扯了出来。
“睡啥睡,起来嗨,喝酒,吃烧烤。”
“好吧好吧,服了你了。”
京白拗不过年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盘坐在狭窄的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水烟袋,嫌弃的看着小房间。
“这地儿也太小了,顾小刀他咋想的,睡这么小的房子?”
年画没搭理他的抱怨,自顾自的在地上架起个小桌板,然后不停地往上面摆烤腰子,炸鸡柳,羊肉串,烤牛筋,小黄鱼,烤韭菜……
怕吃油腻的吃的多了,又摆上一盘拍黄瓜,一盘花生米,两个青辣椒。
“你想喝点啥啊,我找找。”
“还是牛二吧。”
年画在自己面前摆了一箱百威啤酒,又给京白面前放了两瓶牛栏山二锅头。
年画先猛喝了一口牛二,吐着舌头叫道:“辣辣辣,辣辣辣,我是品酒小专家。”
“你慢点。”京白嗤笑一声,摇摇头,小口慢饮杯中酒。
他目光游离,似有所思。
年画将吃了两个烤鸡爪,压了压酒劲儿,看见京白心不在焉。
“怎么?有心事?想家了?”
“没怎么,喝酒。”
京白抽了口烟,又喝了口酒,眉头轻皱。
“说说你的故事,今天我陪你。”
“没什么好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说呗,你姐我又不是外人儿,咱俩先喝一个,然后说说你为啥这么喜欢抽烟。”
三口酒下肚,京白脸上渐渐泛红,话匣子也开始打开了。
“我老家在大草原上,原本是放牧的家族,上学的时候,都是骑着马去上学,在马背上写作业的,后来去了城里,赶上一波拆迁福利,然后成了拆迁办的爆破人,专门炸楼炸烟囱什么的。”
“后来被迫回家继承家业,继承了家里的牛啊,羊啊的。”
“后来的后来,我在自家草场上,发现了一个煤矿,是我闲来没事,自己在草地上玩爆破,找感觉,才找到的。”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想陪牛羊过一辈子,想干一番大事业,想开采煤矿,觉得煤矿能赚大钱,也想做个煤老板。”
“但冬季刚过,牛羊都很瘦,不能卖掉牛羊,没有钱财置办采矿设备。所以就只能用牛羊做抵押,贷款买设备,这才将勉强开工。”
“结果矿井刚开业,就赶上一场瘟疫,我家损失惨重,几乎破产,剩下的牛羊都被银行收了去,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我只能孤注一掷,拼命的挖矿,采煤。”
“也怪我急功近利,矿洞发生了事故,煤炭粉尘烟雾熏坏了我的肺,我抽烟,其实是为了止痛。”
年画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宽慰他:“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咱得活在当下,你说是不。”
京白没吭声,说完这些,他的心结似乎更重了,闷头喝了一整杯的牛二。
一杯酒下肚,他的脖子都红了。
“后来呢。”
“后来?”京白眼眶有些泛红,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想多了。
“我哥为了帮我还债,接了两个活儿,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工作,最后加班猝死。”
“他是累死的!”
年画停下手里的烤串,一时无言。
没想到京白整日沉默不语,却也有这般伤心往事。
“怪不得,当日你要活活累死那个人贩子。”
京白很吸了一口烟,抓起桌上的烤串低头猛吃起来。
年画情知不能再问,便拿起桌下的百威啤酒,一瓶接着一瓶的喝起,一直喝到她趴在桌上睡着……
也不知两条鬼喝了多久,一直到天方大亮,顾小刀睡醒过来。
顾小刀似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他猛的坐起来嚷嚷。
“不成不成不成,穷死了穷死了,我得出去弄点钱花花,这黎粟春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真是急人。”
想起自己还有两条鬼,想让他俩帮自己出出主意。
顾小刀拍了拍左腿,又拍了拍右腿:“京白哥,年画姐?你俩干啥呢,醒酒没,出来唠会儿?”
两条腿的鬼影之中,具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轻鼾声。
以手扶额,顾小刀甚为无语:“得,这俩家伙昨晚准是又喝假酒了。”
抬腿想往外面走,但右腿根本没有反应,差点把他摔倒在地。
“诶呀嘿?”顾小刀不信邪的又活动了一下右腿,发现右腿整个都麻了。
“诶不对啊,睡一觉把腿睡瘸了?”
顾小刀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
这时,京白惺忪的声音从左腿传来。
“你别折腾了,昨晚年画喝了一宿,这会儿正醉着呢。”
顾小刀傻眼了:“她喝一宿,把我腿喝瘸了?”
“恩~~~”
“诶呀我去,那是我的腿啊,我……。”
顾小刀无语了,不知道说啥是好。
他等不年画醒酒,他今天还有事外出,只得去外间寻了个木棍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街上。
“年纪轻轻四肢健全,开始拄拐,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