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群臣鸦雀无声,竟然成了木雕泥塑。
崇政帝性子急躁,如果按照正常禀报,就会得到一个废物的评价,如果夸大其词,皇帝当真了,给钱给权,恨不得几个月就见效。
这世间,就算武侯重生,也没办法让国事在几个月内转变,到时候,皇帝的雷霆之怒就会降下,这几年间,光是六部尚书,都被免掉了七八个,阁老也去了三个,闹得人人自危,都不敢说话了。
阁老赵光抚件不是办法,硬着头皮上奏:“陛下,如今晋州乱贼还未平定,尚需得力干将出兵平叛!”
崇政帝皱眉,说道:“得力干将,难道一个小小蟊贼,就要动用四国柱么!”
赵光抚心中叹气,先帝在时,让人如沐春风,换成了崇政帝,就是刀剑冰霜,让人恐惧。
“陛下,刘强虽然侥幸赢了一场,但是当时军中逐浪候在,有小公爷在,三万禁军晶锐在,抛却这些,刘强能赢么?如果刘强不能速胜,空耗财力。”
这句话说到了崇政帝的心坎里面,崇政帝眼睛又立了起来,如今国库空虚,动不动就要动内库,眼看内库就要被掏空了!
“赵爱卿,你觉得如何做更好呢?”
赵光抚叹气,这是给自己套上了绳索,对景的时候就会变成自己的绞索,可是如今众正盈朝,有些事情自己不做,一样会有其他人做,他这个阁老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拼的一身剐,挣下千年基业,干了!
“陛下,如今需要派一名得力干将,过去直接剥夺刘校尉军权,然后将其递解回京,审讯是否虚报军情,等到三司定罪之后,或囚或流放。”
“陛下,此举不妥!”镇国公看不下去了,直接出列说道:“赵光抚这个老匹夫懂的什么打仗,晋宁之战,犬子带三千人,刘强带了两千人,四更出城,大败高贼部下,等到禁军余部出城时,几十万流贼已经溃败。期间,犬子与刘强硬抗高贼数十招,并无其他人出手!晋宁大胜,犬子首功,高强次功,这是兵部亲自核实的,总不能兵部搞错了吧!”
崇政帝内心恼怒,这两个人说法完全不同,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但是他却不知道,谁说了谎。
他只能愤怒的看着赵光抚,等待这位阁老的解释。
“陛下,夜袭成功只不过是侥幸之举,难道还能一直夜袭成功,一旦不成,轻者丧师重则辱国,还请陛下三思。”
这句话又说到了崇政帝心坎上,冒险攻击,失败了就是大败,还需要挤出钱粮重建。
这些臣子没有一个能干的,我每天累死累活,但是手下每一个能用的。
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崇政帝猛然回头,准备将这个没规矩的直接拖出去,金瓜打死!
王充顿时矮了半截:“陛下,大喜”
崇政帝的目光顿时变得热切,拿起了折子,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看完之后,他又恢复成了帝王应该有的样子。
“来,宣读下这份折子。”
“喏,臣高强是个粗人,人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都没什么,就是特别想见陛下。我到了扶风城,高老贼也到了,他觉得俺没发现他,其实我连他老巢都摸进去了,当晚,我就带了兵马,把他老巢给端了”
听到这里,崇政帝哼了一声,诵读声顿时停下,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皇帝对谁不满。
赵光抚满脸是汗,强撑着没有倒下。
千年基业只赚了一半,还不能倒下!
镇国公满脸红光,刘强这一战简直神了,初来乍到,就把地头蛇给反蹲了!
“打到天亮,起了大雾,俺就带着三千骑兵开始冲锋,俺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反贼脑袋,只记得马刀换了三把,长枪上都是血,握都握不住,来回冲了三次,终于把贼人冲的散了阵斩反贼八千人,俘虏一万三千人,都是高贼手下精锐,高贼仅以身免。”
崇政帝听完,满面红光,站起来呵斥道:“赵爱卿,不是你说夜袭不妥,又说刘校尉虚报战功,如今怎么说!”
赵光抚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陛下,是老臣糊涂了!刘校尉果敢能战,恭喜陛下慧眼识珠,提拔他于微末之中!”
“赵爱卿,你老糊涂了,回家休息吧。”
赵光抚听了,身子一颤,将头上的乌纱帽卸下,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蹒跚着走出了金銮殿。
殿内众文臣目光热切,阁老的位置腾出来了,这可是文渊阁大学士,弄好了一步登天!赚个百年家业不难!
崇政帝罢免了赵光抚,仍然觉得心意难平,又说道:“拟旨,首辅大臣赵光抚,素餐尸位,不能为国分忧,诬陷忠良,心意歹毒,着锦衣卫查抄,打入大牢,等三司定罪后,或囚或流放。”
这就是刚才赵光抚的建议,却落到了自己头上,要是他知道结果如此,不知道会不会做如此建议。
殿中文臣都站不住了,纷纷出列:
“陛下使不得,赵阁老不过一时糊涂!”
“陛下,赵阁老年老体衰,出错难免!”
“陛下,赵阁老抱病上朝,忠心可嘉!”
一阁老跌倒,无数文臣吃饱,赵阁老千万不能起来!
一片反对声中,圣旨拟好,锦衣卫过去拿人抄家不提。
“刘爱卿大胜流贼,这个功劳很大,着兵马监按照折子上的数量,全部补齐,将士血战在外,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崇政帝满脸红光,刘强是他派出去的,到了没三天就打了个大胜仗,真给自己长脸!
关键是三天就胜了,没有消耗多少银子,自己的内库暂时得到了保全,要是天下都这样的臣子,他就不用担心了!
只是,该如何封赏呢?想起自己空荡荡的内库,崇政帝眉头又皱紧了,该死,又给朕出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