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个巴掌

柳叶大陆，天苍王朝。

林就城作为天苍王朝当中首屈一指的大城，商贸繁荣，熙熙攘攘的。

街道之上，百姓当中。

一位相貌清秀，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走在街边，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较为惨白，从里到外透漏着一股虚弱。

跟着这位年轻人身边还有一位高大老人，身材较为魁梧，个子都是要比这年轻人高上一头的，挺直着腰板，目光炯炯有神。

年轻人轻咳了两声，惹得跟在他身侧的高大老人用关心地语气说道：“早就和少爷你说过了，来此林就城路途遥远的，要是万一害得少爷这身子骨……”

年轻人微微一笑，这路上听到身边老人所说最多的话便是类似于这样的关心话语了。如果是放在寻常人的耳朵当中，怕早就已经是嫌弃老人唠叨了。

但是年轻人的心里面却从未有这样的感觉，他举起手打断了老人的话，“高老，不碍事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当是见见世面了。”

高大老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无奈。

这一路上老人也是知道自己唠叨了一些，但就是忍不住，自己身边这位少爷在家里面的时候，就是待人和善的，和谁说话都是十分温柔的。

饶是这样的一位少年，老人是实在不忍心他这般的奔波，尤为的心疼。

两个人大约是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年轻人看见前面走过来了一个人，突然就是脚步横移了两步，以此来躲开一位手小心翼翼正捧着一个瓷瓶，脚步匆匆的中年妇人。

同时在此时，走在他们旁边的一位消瘦少年突然也是横移了过来。

高大老人眼光毒辣，反应很是敏捷，直接就挡在了年轻人的身旁，那位消瘦少年一下子就撞在了高大老人的身上。

高大老人“咦”了一声之后，并未生气，低声言道：“走路小心些。”

消瘦少年连连点头，急忙走开，他的视线忽然之间落在了那位中年妇人的身上看了一眼。

年轻人面露一丝的微笑，本来是打算着继续前行。

但是没有让人想到的是，那位中年妇人在走了过去之后，就跌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面前便是碎了一地的瓷瓶。

年轻人听到了声音，转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的笑容就宛如是冬日雪一般的寒冷。

他和高大老人两个人一同走了过来，年轻人等到了中年妇人的身前便蹲了下来，拿起了一片瓷瓶碎片后，念叨着，“这瓷瓶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便宜呢？”

话音落下之后，还没有等中年妇人说话的功夫，年轻人一巴掌就直接甩了过去，打得对方整个人发懵了。

年轻人还笑着问道：“不知道这够不够赔你的？”

中年妇人更懵了。

高大老人站在一旁，眼睛却并且看着此时的妇人，而是看向了另外的街边，刚才那位险些就撞到年轻人的消瘦少年此时就站在街边，看着这边所发生的情况。

紧接着就又是一巴掌下去，打得她脸火辣辣地疼。

本来按照中年妇人的设想，她本该是一把就抱住年轻人的小腿之后，就开始无比娴熟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此时的她硬是没有继续嚎啕下去，反而是怯生生地看向了道路两旁的四五个同伙儿，觉得自己白白就这么挨了两个耳光之后，总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大家伙儿一拥而上，要此人赔个几百两的银子也可以啊！

再说了，这瓶子，她也是花了不少的钱的。

可惜中年妇人到头来不仅仅是赔了瓶子，还白白挨了那年轻人的两个巴掌。

中年妇人哀怨不已，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街道之上，路过的百姓都是侧目朝着这里看了几眼，不过很少是有人会放在欣赏的，只是在心底提醒着自己走路的时候，以后就更加要小心一些的了。

中年妇人顾不得擦拭自己嘴角的血迹，毕竟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的，要是碍眼到了那些真正达官贵人的眼中，可就不是什么几脚几巴掌的事情了。

她连忙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大块的棉布，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拢起来这些瓷瓶碎片，但还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却也没有顾及这件事情，只是仓皇离去。

同时，年轻人和高大老人就此离开，并未真正责怪这位中年妇人。

但是等到他们两个人走出去三十步之后，年轻人忽然回头，一脸微笑地说道：“少年，你跟着我们是打算如何？”

跟着他们两个人的正是先前的那位消瘦少年，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瞧着就不是很富有的模样，脸庞也是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的模样。

也就只有这双眼眸还算是讨人喜欢，清澈无比，如同一汪清泉见底。

高大老人依旧是站在年轻人的身边，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位消瘦少年。

消瘦少年走了过来后，低着头十分紧张地模样，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想要替刚才冒犯公子的……说声对不起。”

年轻人微笑着回应道：“我并未放在心上。”

他突然心念一动，起了一丝的兴趣，对消瘦少年说道：“不知道你有什么兴趣和我走一走呢？”

消瘦少年抿着嘴，如同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就此离开了，很快就走到了一处巷子口。

高大老人朝着巷子里面就走了进去，此时此刻这位消瘦少年的脸上反倒是出现了一丝的惊慌失措，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似的。

他亲眼看见高大老人的身影在巷子口消失不见后，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未曾说出口。

年轻人伸出手拍了一下子自己的腰带之后，这手上就凭空出现一只白碗来。

站在年轻人身旁此时怯生生的消瘦少年的目光也是一下子就被这只白碗所吸引了过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白碗。

上面倒是没有图案都没有，甚至碗边还要一个小小的缺口，瞧着就是个普通的白碗。

不过这下一刻，消瘦少年就瞪大了双眼，感觉是感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眼见着这白碗当中就忽然出现了一道景象，其中还出现了一道身影，分明就是刚才挨了年轻人两个巴掌的中年妇人。

年轻人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认识？”

消瘦少年并未有所隐瞒，但似乎是有些害怕这位年轻人似的，只是淡淡地回了个“嗯”

年轻人并且在意，双目注视着白碗当中的景象。

只见那位中年妇人来到了这巷子的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的门上还张贴着看似已经就是有些泛白的一对门神还要对联，当然了其中还有一张“福”字。

中年妇人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之后，应该是还会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疼，只不过已经没有在街边那么疼罢了，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后，这脸上勉强挤出一份笑容来，这才觉得一切妥当了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此时正有两个孩子正在院中打闹不停。

中年妇人在看到了这两个孩子之后，心情应该也是好了不少，随手就关好了院门后，就去灶房那边生火做饭去了，看着自家米缸里面所剩不多的米，中年妇人也是轻轻叹息。

要不是她之前的时候送出去了半缸的米，自己家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光了的。

也好在自己家这两个孩子吃得不是特别的多。

她靠着家里面所剩下的东西勉勉强强给两个孩子做了一顿有些寒酸的饭菜。

突然有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飞奔而来，像是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更小一些的，一起来打了灶房这边。

那还子更是双眼放光地说道：“娘亲娘亲，咱们门口有好东西哎！我带你去瞧瞧啊！”

中年妇人愣了一下子，正好这手头的事情也忙活完了，就和孩子一起去了门口。

竟然发现这院门口竟然放着几十枚的铜钱，不仅如此，还摆放成了一个字，依稀看来，像是一个“福”字。

那孩子此时更是说道：“娘亲，你说这是不是从门神老爷嘴巴里面吐出来的啊？”

那中年妇人不仅一愣。

这钱是从哪里来了呢？

难不成真的就是从门神老爷嘴里面吐出来的？

中年妇人瞧着这么多的铜钱，整个人都随之愣住了，这大白天的真是有人来送钱？

可是有钱人也没有兴趣逗弄她这一家三口人吧？而且她也没有半点的姿色，自己的那两个孩子更是普普通通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大老人的身影突然就回到了年轻人的身边，朝着年轻人微微点头之后，也就站立不动了。

在看完了白碗当中的景象之后，消瘦少年沉默不语，但是年轻人从这少年的双眸当中却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他此时应该是十分震惊的。

年轻人自顾自地说道：“希望她家以后越来越好吧。”

三个人缓缓而行，忽而其中的消瘦少年转头远眺望去，看见两个个头都还矮矮的孩子，使出了全身力气正在埋头狂奔着，笑着嚷着要吃糖葫芦，还说是自己终于是有糖葫芦吃了。

那位年轻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手上的白碗此时也是消失不见了，那本来还是古井不波的沉寂眼眸当中，多出了些许的暖意来，“这我算不算是做好事了呢？”

高大老人在年轻人的身边，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但是当这两个孩子出现了之后，也随着微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此时在街道上面行走的年轻人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胸间非但是没有了任何的沉闷，反而变成了舒畅心情，感觉一切大好了起来，爱屋及乌，这周围的街道景色好像也随之好了起来。

脸上甚至还多出了一丝的气色，只不过不是那么的明显。

消瘦少年此时神色当中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离开，还是跟在年轻人的身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同时他还不知道这年轻人叫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年轻人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李无忧。”

年轻人一听这名字，就暗道无忧无虑，这名字虽说普通，但是挺好的。

“你和刚才那一家子认识？”

消瘦少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算是认识。”

“那怪不得。”年轻人笑了笑，“我之前就看处来了你故意撞我，只是不让我和那位妇人撞在一起，你也是好心的。但是我不明白，这应该是她的营生，你为什么想要破坏呢？”

消瘦少年挠了挠头发，低着头说道：“因为我感觉这样不好。”

年轻人就又是笑了起来，微微点头。

高大老人瞥了一眼消瘦少年，眼中也是略微透漏着赞许的眼光来。

年轻人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停下脚步，消瘦少年也跟着他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轻声地言语道：“我们是外乡人，自然是对这林就城不是很熟的，见你心善，我恰好也是需要个向导，领着我四处看看的，如何？”

消瘦少年抿着嘴，他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个人穿着这么好，肯定不是啥贫苦人家的，或许就是那种出手阔卓的有钱人。

还有刚才那只白碗，已经让他念念不忘了。

主要还是太过于的神奇了。

年轻人见少年犹豫不决，忽然想起一事来，“哦，忘记和你说了，我叫做武书城，我身边这位你称呼为高老就好。”

少年点头，恭敬地喊了一声，“武公子，高老。”

“一日二十文钱，如何？”年轻人试探性地问道。

少年连连摆手，小声地说道：“一日十文钱就可以，二十太多了。”

武书城嘴角上扬，一抹浅笑。

高大老人同样也是笑了起来，还有一丝的费解，这赚钱的还真是有嫌弃给多的，反正老人之前是没有看见过的，今日也算是开眼了，而且还是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但同时他也是颇为好奇起来，眼瞧着这少年并不像是有钱的模样，从穿着上面就可以轻松看得出来，而且在面对武书城的时候还有一份拘谨在其中。

可见平时就不与类似于武书城这样衣着华丽的人打交道，这样的一位市井少年竟然会嫌弃钱给多了。

在老人的印象当中，像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这钱越多越好的吗？多多益善的。

他还是真的有些想不通了。

武书城也没有继续和少年争辩下去，既然人家说了十文钱就够，那便给十文钱就好了。

李无忧在谈好了价钱之后，还不忘记问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那武公子你们……打算在林就城待多长时间。”

武书城摇摇头，轻声地说道：“还没有想好，短则十日，多则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放心好了，我每日一结钱的，不会赖账。”

武书城还以为少年李无忧这么问，是担心自己不给钱然后就跑了呢，但等看见那少年的脸上急忙摇摇头，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

李无忧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在看自己能赚多少钱。”

“哈哈哈哈~！”武书城朗声笑了起来，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紧接着，他们三个人便是在李无忧的指引之下，在林就城外城当中闲逛了起来。

武书城之前的时候并未来到过这林就城，这次是首次来到这座城池，人生地不熟的，确实是需要一位向导的。

其实早就是在城门口的时候，武书城就遇到了不下五位主动走上前自己推荐自己的人，但是却被武书城给全部拒绝掉了。

这些个主动前来做向导的人，很多都是和这林就城当中的一些店家有所联系，相互勾连之下，卖给前来游玩之人一些名不副实的东西，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武书城对此倒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反感，只不过就是不喜而已。

而且那些个以“向导”为生的人，并不是真的考虑前来游玩之人是否玩得开心，只是关心自己赚到了多少钱，从店家那边抽了多少的油水。

简单而言，就是个“钱”字嘛。

但这样也并非是有多么的不好，毕竟人家也是需要生活的，疲于生计罢了，谁也都不容易的。

武书城也从少年的嘴中了解到，原来这少年的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在家，父亲在一年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至于说是这具体的原因，武书城眼见这少年支支吾吾的，也就不好多问，避免两边都很尴尬的，而且武书城也没有去打探人家隐私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