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漾强撑着站起身来,拿起船桨使劲划动,将船调头。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贺嘉许,她内心的恐惧已经攀到一个最高值随时都可能让她崩溃。
身后竟没有其他声响,让姜漾内心一阵发麻。
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恐惧,她颤颤巍巍的回头,悬崖边竟已空无一人。
完了,游艇……贺嘉许一定是去找游艇去了。
姜漾思绪混乱间倏的瞥见船板下露出来的一角,她内心狂喜。
汽油管!
姜漾将那一堆汽油管拖出来,如果足够幸运的话,管子里应该还会残留着汽油。
姜漾捡起船上散乱的废弃油桶,她提住管道的底端向下倾斜,
逐渐有残留的汽油从管道中流出来,渐渐的也铺满了油桶底部。
船鸣声混杂着呼啸的海浪随着海风扫过,姜漾回头看向不远处一艘白色的游艇破开海浪朝她的方向急速驶来。
姜漾将汽油管甩到一边,她给启动器灌入汽油,使劲拉动手阀,机动船轰轰作响,她几次尝试后船终于被发动。
姜漾不知道这一点汽油能撑多久,但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贺嘉许和她还有一段距离,姜漾这艘船破旧了一些,但比他的游艇小巧了很多,速度也与之相差不大。
像是不满意此刻僵持的局面,身后的游艇猛的加速起来,海浪被狠狠划开。
姜漾紧紧扶着船舱,由于速度过快船身有些不稳,海浪高高溅起沾湿了她的衣袖。
“啊!”姜漾松开船舱抱着头缩在船板上。
贺嘉许没有对准她射击,三枪都准确的打中启动器。
本就破烂的启动器在这攻势下冒出黑烟,疾速的船身也逐渐停止。
姜漾被这枪声吓得哆嗦,再怎么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了死亡的威胁。
姜漾露出眼眸看见离她越来越近的游艇,以及站在甲板上拿着一张白布擦拭着枪,嘴角擒着一丝微笑的男人。
就算被鲨鱼吃姜漾也不要被做成人皮木偶,她一咬牙纵身跃进海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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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捞起来躺在甲板上,已经爬到天空正中的太阳让她睁不开眼。
眼前倏的笼下一片阴影,帮自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姜漾迷迷糊糊咳嗽着睁开眼。
原来是那双曾将她紧紧捁住的手正贴心帮自己挡下光线。
那双曾盯着她内心发麻的眼眸,此刻也杂糅着许多情绪,不停翻涌着。
是不甘,愤怒,是疑惑,后悔,是心疼,是受伤。
贺嘉许紧抿着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溺水的窒息感还在姜漾脑海盘旋,她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清醒。
姜漾想要掐自己的手臂,但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举起的手只能无措下垂。
贺嘉许倏的抓住她无力下垂的手,他眼眸中涌动的深水像是要将姜漾淹没。
“为什么要跳海?为什么要这样?”
“就这么讨厌我吗?”
姜漾整个人处于无力的状态,她丝毫没有反抗挣脱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握着手。
贺嘉许突然无力的笑了:“也对,我这样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没有人会爱我。”
“没有人想要懂我的心。”
他的头发还在不停的向下滴水,平时收拾得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沾上些许灰绿的杂草。
此刻逆着光蹲坐姜漾身边的贺嘉许,眼底掩藏不住受伤的他,显得很是狼狈。
“医生,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那么多话的人。”
“我还以为……医生你愿意做那个懂我的人。”
他在排斥姜漾,他对她的称呼又变成了医生。
那一刻姜漾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作为贺嘉许的主治医生,在面对他时,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在把贺嘉许当变态,把他划为只适合活在阴沟里的蛆虫。
她只会逃开,胡乱揣测他,将他推进泳池,把他锁进房间。
她没有想过要去找他病情的原因,没有想过要带他走出心理困境。
她只想着自己,只想着假惺惺哄骗他,怎样步步为营,草木皆兵。
一直以来,不是他没有打开心扉,而是她这颗心在四处躲藏。
是她在心怀鬼胎的试探,是她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姜漾想她会永远记得这天,永远记得海边微凉的风。
永远记得这个……朝她开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