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号。
这天正是凃夫刚入学一个月的时间。
也是这一届哥廷哈根新生挑战杯开始的日期,每年两大高校比拼的新生质量的检测,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
不过今年由于威廉二世颁发的这笔教育专款的缘故,挑战杯又被戏称为“国王杯”。
无论是哥大还是密大,各大学院参赛组都在极短时间里,拼能力、拼资本、拼人脉,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
比赛地点恰好就定在哥廷哈根大学,那座近些年来兴起的高校在家门口可丢不起这个人。
在拿到实验成品的几天后,凃夫便跟随着人文社科学院的几位小组同伴,密大这边带队的查尔斯·凯恩教授以及弗兰教授,他们共同代表本学院的指导教师参赛。
一同出行的还有机械技术学院、自然科学院,生物学院以及医学院,尽管有的学院是来凑数的。
但多一组人便多一分拿得第一的机会,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超过十位带队教师,三十位参赛学生一同乘坐最早的蒸汽火车,奢侈的包下了两节车厢,分别让教授们和学生分开。
除去带上一些行李之外的东西,凃夫还注意到机械技术学院的人用一张白布将他们要公布的发明包装起来,听闻克兰说是一张桌面大小的纺织机。
各大学院尽管都小心藏起来今天即将展示的发明,但毕竟是规模不小的比赛,除了像克兰这种人脉广阔,消息灵通的首相之子。
倒也很少有参赛者去主动了解其他小组的作品。
毕竟大多数参与比赛的选手都是心高气傲,坚信着自己能赢,也不屑去查探他人的比赛作品。
于是,去往哥大途中一路上,车厢里各学院扎堆的学生整体气氛便在诡异的安静中度过。
“呜~”
不多不少,两个小时的时间,铁轨之上的喷吐着高温蒸汽的钢铁怪物,一阵狂飙之后速度减缓,越来越慢,最终安稳停在了中央大车站。
凃夫目光呆呆望向窗外,在维勒多那样的乡村地带再返回这样的大都市,才一个月的时间便恍如隔世,有种农民工进城的感觉。
“各位先生和女士,请带好你们的行李和东西,我们到了。”
临头的学院老师是机械学院那边的一位中年教授,在嘱咐过这群年轻的孩子们后,便小心翼翼吩咐人把发明抬下去。
哪怕是凃夫所在的人文社科学院,也需要将体积不小的发电机一同运输过去。
幸好这些琐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
“哥廷哈根,我终于回来了。”
凃夫抱着用木匣装着的电灯,率先下车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贵公子戴维和首相之子克兰,他们随意的聊着等比赛结束后,该去这座城市哪些值得花销的地方。
论起吃喝玩乐,可没人比他们更专业。
而女生组的贝拉与艾琳娜,谈论的话题则是新季的服装和手提包,不管任何时代的女性永远也离不开这样的主题。
其实不管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实在都受够了大学处在乡下地区的日子,在见到这繁华的大城市都都不免感到激动。
“嘀嘀嘀……”
密大师生刚从车站外出,几辆印有哥大校徽的蒸汽巴士车已经开来,那是一种前头安置红鼻子仿照蒸汽火车脑袋,几乎占据了车身的一半位置。
后方留有大概能坐下十几人的车厢,巴士底下却只有四个轮子支撑,车顶的排气管冒着一阵稀薄白烟。
一旦运行起来便发出一阵类似拖拉机一样的咔咔作响的声音。
不过这个阵仗倒是也展示了哥大财大气粗的风范,还有不止一辆专门的蒸汽巴士接送,来迎接几名教师面露微笑的向他们打招呼,
“欢迎各位密大的师生来到哥廷哈根,下面将由我们负责大家的这一路的行程。”
“你们好,也希望今天有一场精彩的比赛。”
凯恩教授也很懂礼节的相互客套,大家嘴上都说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心里恨不得将对方给摁死。
那可是十万克朗的教育经费,足以让任何友谊化作泡影。
“别啰嗦了,这些话不如留到比赛结束后再说。”
弗兰教授不耐烦的摇头,立即便有几人注意到这位年迈的白胡子老先生,也立马便认出人来。
那位被哥廷哈根研究所抛弃的教授,竟然也来到这次比赛。
哥大那边当即就有熟人发出笑声:“呵,连老弗兰都来了,看来不止是学生,连密大教授水平也是一届不如一届,实在是很可悲。”
“希望你等会还能像现在这样桀骜不驯。”
弗兰教授倒也没跟对方计较。
这些年哥大在各领域的成功不容置疑,教学水平也好,势力扩张也好,在大把钞票的硬砸之下,倒也走出了一条颇为成功的道路。
让这座高校无论是教师,学生都相当心高气傲。
当凃夫一行人乘坐的蒸汽巴士从外驶进时,很快便来到了一座美丽的校园。
这是一座比密大面积宽广了两倍有余的现代化大学,所有建筑都是按照近些年统一的风格修建,高层的教学大楼和公寓,杂货店、工匠铺、服装店、美食街道一应俱全。
透过车窗底下,那些哥大学生则是肆无忌惮的指点起车上密大学子。
“瞧瞧,密大的乡巴佬们来了,想必他们还从未坐过哥大的蒸汽巴士,毕竟在维勒多那边只能骑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连续几次挑战杯的冠军都落入我们学校。”
“毕竟那样的学校也只有历史可以吹嘘,实在不值一提。”
“先生们,女士们,不如提前认输,这样只算输一半怎么样?”
这里学生的气质都明显散漫了许多,起码在密大凃夫就很少见学校里平日间有闲杂人等无所事事。
也难怪温妮总是黑哥大是个没品的暴发户,跟有底蕴的密大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现在来看倒也不无道理。
底下那些刺耳的话一遍又一遍的落入车上的密大学子身上,前车的教授团倒是习以为常,每年来哥大时这都成了固定项目,不听几遍嘲讽声都感觉彼此的关系生疏了。
而新来的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不少人都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下去把那些嘴贱的家伙们都收拾一顿。
面对这样的状况,受过贵族教育克兰和艾琳娜心平气和。
倒不是说他们的脾气有多好,只是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的父亲在议会之类的地方有争议时可从来没人文雅,尤其是有时跟人吵起架来跟街头流氓差不了多少,比拼的就是气势。
对手和敌人越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刺激他们,就说明他们越着急。试图用这样方法让他们犯错,良好的教育使得他们有了更沉稳的品质,
而新兴阶级的戴维·史密斯则是偷偷记下了那些出言讽刺人的嘴脸,试图在比赛结束后找机会教训他们一顿。
“你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也就是这时,戴维才注意到凃夫保持着同样的平静,从进入哥大校园后,便稳稳当当的坐在车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如果没记错,他并非出自那些大富大贵的家族,家里受教育水准最高的父母也早早离去,能保持这样的涵养可实在不容易。
“一件小事,何必为此而生气呢。”
凃夫显得毫不在意,但说完这句话后便直接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叫嚣的哥大学生们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刻意将声调调高了好几个档次:
“毕竟在我看来,对于那些只会砸钱建学校,没有底蕴的暴发户来说,本质上跟南大陆的土著人没什么区别,总是挥舞拳头或者用嚎叫声吓退来到他们领地的外来者。
但在密大,即便是图书馆门前的那条狗,也比这里的任何一位先生懂得什么是做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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