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咻——」
不见天日的深渊领地,呼啸的狂风接连不断席卷而来,冷冽的风声让这个死寂的世界更加暗淡无光。
一只软绵绵的形似虫豸的生命艰难地在岩石上爬行。
它干瘪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皮肤黯淡无色,体外肿胀的囊袋不断流出恶臭液体,已然是奄奄一息状态。
慢慢地她开始爬不动了,停滞在原地的时间越来越久。
待它的生命气息急剧下降,到了尽头时,周边忽然现身一团团如液体一样的两栖生命体,
它们从地底下游了上来,凡是触及之处,仿若触碰到液体一般可在其中游动,这群正在捕食尸体的猎手们正小心翼翼地吐着信子缓缓靠近。
「唰!」
在两栖生命发动进攻一刹那,便将那只奄奄一息的虫豸分割得四分五裂,霎时间它体外的浓浆炸裂。
待到要捕食时,它们才注意到猎物的皮囊已然蜕落,刚才攻击的只是空荡荡一层皮囊。
而这具皮囊底下,一个大到恐怖的洞口不知何时被挖掘开。
「咔!」
等它们反应过来之时想迅速游走,几根软刺从底下如针管般***这几只两栖生命体的身躯。
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它们的能量,原本该死去的虫豸,演了一出假死的戏码,骗过来想「捡尸」的猎手。
赢下了这场为了生存的战争。
对深渊的生物而言,每一次捕食都要拼尽全力。
这里没有日与月,自然就没有光与暗之分,没有四季,所以一年到头永远都是无数恶劣的气候不断循环。
周而复始,造就了这样一处与世隔绝,不适合任何生命居住的交界之地。
不过要说这里足够祥和,苟延残喘在这片领土的生命们绝不答应。
这是最残酷的黑暗丛林,残酷到没有任何东西能以此为食。
彼此以其他生命体为补充能量的对象,生活于此的生命既是猎手又是猎物,只等谁先耐不住性子。
大多深渊中的生命体,出生之始并不是生活在这片绝望的土地,它们原来生活那个世界的土壤更为肥沃,到处皆是能食用的食物,有阳光与雨露,有稳定的四季变换。
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足够安逸,什么都不必去争抢。
那样的好日子并没能维持太久,它们纵横了世界一段时间后,便被更强大的生命占据了那片土地。
至于它们,则被集中驱赶到了这片绝望交界地。
有时,会有「客人」从更远端的地方过来,毕竟星空之外的地界更加险恶,很少有如「初始之地」一样舒适、富饶的土壤。
至于弱小的「客人们」大多被深渊里的同类吞噬,强大些的则会很快适应这块交界地的守则,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饱餐一顿的虫豸转身看向交界地中的深不见底的区域,闪烁着许多异常的光点。
似乎是从外面来的「客人」,祂们有的会不自量力者则会去往深渊之底,蚍蜉撼大树地挑战那个古怪生命体。
不过结果通常以失败告终。
祂就好像一座无法跨越的深沉大山,一座冷酷的杀戮机器,坚定不移地镇守着这里通向肥沃土壤唯一的「门」。
使里面的生命没法出来,更让外面的「客人」也没法进去。
有时大概是为了解闷,祂还会向门的另一头发射信号,所有深渊的生命都知道「守门人」有固定的通话对象。
虫豸没有再继续凝视,这毫无意义。
在坑洼不平的土壤上打了个足够容纳身躯
的洞口,尽量少活动借此保存能量,继续做着回到那片土壤遥不可及的梦。
这并非不可实现,原先许多交界地的生命被送往此处时,在那片土壤上留下了些线索。
若是被人察觉,或是用仪式来召唤,它们便有机会回应,将带有「善意」的信号传回去,说不好还有机会返回那个世界。
哪怕只能享受一时半刻,也比生活在没有光暗的世界要好。
……
更加昏暗的深渊地界中,一道巨大如山峰的身影缓缓现身。
祂四肢奇长无比,穿着已经失去光泽的陈旧铠甲,上面的徽章已经被磨损的很厉害,却能依稀看得出来是一只狮首的标志。
充满破败感的的银色头盔,几乎遮挡了整张面孔,头盔里隐约闪烁着一抹通红光彩。
「守门人」像威严的大山一样矗立于此,一把与祂体形一样夸张的巨剑插于身前,剑身大概经历了太久,早已经锈迹斑斑,
祂两只冰冷的手掌交叉合于剑柄之处,一动也不动。
无声的威圧感令闯入进来、形态各异的「客人们」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数之不尽的同类尸横遍野,在那位守门者可怕实力面前,从星外舍生忘死到来的客人们,剩得只有寥寥几位「客人」,祂们认清现实当即选择逃离,或是成为深渊生态的一部分。
又一场险恶的战斗过去,祂拖着从黑暗到黄昏的巨剑在地上摩擦而过,碰撞的火星仿佛点燃晨曦。
「那边发生了什么?」
收回巨剑的守门人喃喃自语。
从星空之上闯入的入侵者越多,说明正面战场那边情况更糟糕。
七神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暂时没法腾出手来,以至于交界地出现如此之多的漏网之鱼,
转移到祂身上的负担便更重了些。
头盔下守门人的表情显得沉重,祂的身体状态越来越糟糕了,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与祂们离得太近总是难免受到侵蚀,最后彻底沦为怪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踏上那一步之后便没法再回头,越接近超凡之路的顶点,接近那真相便只会感觉到这世界的冷酷法则。
「还是失控了。」
「守门人」敏锐地察觉到神明之地的变化,一时间也不知道恐惧更多还是迷茫更多。
……
迷雾之海,某座坐标飘忽不定的神秘岛屿。
这里来往的客人却从不见少,甚至在此建起了一座小镇,安居乐业地生活于此。
每天照常进行的朝拜礼的人们,按照惯例人们成群结队地排队等待守泉人施舍的不老泉水,只求渴望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
人们对「永生」的欲望几乎化作了某种执念,迫使镇上人趋之若鹜地做着相似的事。
以至于把追求永生的过程当成了生命的全部。
位列镇中心的那颗参天大树,此一刻,却发生着一桩古怪的变化。
负责分配「不老泉」的守泉婆婆,目光一阵呆滞过后,不知怎地皮肤开始迅速干瘪,身体也急剧缩水。
如同一刻即将枯死的植物。
更为诡异的是,在它身后那颗屹立不倒,支撑着「不老泉」泉水供应的「神树」,也出现了相似的衰老反应。
本来高大挺拔的树木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败,树皮连同枝叶一点点脱落,融入地下后迅速化为养分,完全地溶解掉了。
「婆婆,您怎么了。」
「神树,请赐予我永恒的生命吧!」
「我要去拿井里的泉水,你们不许跟我抢。」
原本那群顶礼膜拜的人们在见到着古怪现象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见到那位制定规则的「守泉人」快要不行了,一丝邪念从心头升起。
是啊,
反正不老泉的泉水是取之不尽的,即便他们多舀几桶也无关紧要,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镇上求水的人们很快便陷入一阵莫名疯狂。
接二连三疯了一般地冲向泉井处,全然不顾守泉婆婆被他们挤在一旁,接连推搡之下重重摔倒在地上,即便被人群无情地踩踏也无人在意。
「我抢到了,抢到了。」
最先从井中用木桶打上一大盆的镇民,用容器全部装满之后,一马当先地跑向别处,紧紧地抱住泉水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见四下无人,他索性地将容器中的泉水全数灌入喉中,硬是一滴也没有露出。
随着甘甜泉水下肚,镇民期望的「永生」效果却并没有到来,甚至没有上一次变得更年轻的效果。
泉水,似乎只是平平无奇的泉水。
哪怕喝得一滴也不剩,也不见到来什么特别变化。
不只是他,很快其他疯狂抢夺不老泉水的人,也察觉到了饮用的泉水失去效果,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其然。
「你们快瞧那棵树!」
这时忽然有人对着「神树」大声喊道。
众多视线随之瞟向井口旁边的神树,脱落了无数枝叶后,它整体开始缩水,只剩下六、七米的高度,俨然跟寻常树木无异。
那令人们痴迷的魔力,不知从何时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威德尔极地海。
被深藏在海底几千米下的冰山地带,正是被冰封的豪华巨轮圣玛利亚号位置。
此刻,船上早已经被腐蚀的船员们,仿佛受到什么可怕的威压,或是匍匐或是跪倒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巨轮内部深处,条条框框古怪又强大的符文四散漂浮,微微地承受着「封印物」的震动,传出一阵猛烈的躁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本章完)